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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鬧闈

〔小旦紅衣執(zhí)拂懷一試卷上〕命裏無官莫強求。時來喝水也西流。文章自古無憑據(jù)。惟愿朱衣一點頭。俺長春子撇不下龍生。已曾授他天書三卷。如今春榜動。選場開。一發(fā)結(jié)果了他前程之事。來到這貢院裏邊。我且踹上這瞭高樓。等待龍生入場。顯個神通。安排他做個狀元便了。〔做登高立介〕正是大抵乾坤都一照。免教人在暗中行。

【番卜算】〔丑試官末吏眾手下引上〕奉旨掌文場。明鏡當(dāng)頭捧。誰道皇家結(jié)網(wǎng)疎。打盡他麟和鳳。

莫說登科難上難。得來只作等閑看。不用文章中天下。只要文章中試官。下官萬俟卨的便是。今歲開科。虧秦太師的力量。特旨命下官做個考試官。〔笑介〕這些舉子造化。遇著我這樣一個有興頭的座師哩。左右開門。放舉子入試。〔眾應(yīng)開門介〕大門開了。〔小旦暗下取案上筆仍上立介〕

【窣地錦襠】〔生外凈小生同上生〕三千海水混魚龍。〔外〕點點桃花陣陣風(fēng)。〔凈〕不知誰向錦標(biāo)中。〔小生〕奪得鰲頭一丈紅。

〔進見跪揖介丑〕今年主司不比往常。你每眾舉子須要用心。各認東西文場字號。靜坐待題。不得紊亂。〔眾打恭應(yīng)介丑〕聽事吏散卷。〔末應(yīng)唱名散卷介〕天字號龍驤。〔生〕有。〔末〕東文場。〔生執(zhí)卷出小旦將懷中卷換生卷生做不知東下介末〕地字號白元鈞。〔小生〕有。〔末〕西文場。〔小生執(zhí)卷西下介末〕玄字號秦塤。東文場。〔凈應(yīng)執(zhí)卷東下介末〕黃字號孟琪。西文場。〔外應(yīng)執(zhí)卷西下介末稟介〕稟爺。散卷完了。〔丑〕封門。〔眾應(yīng)丑出看封門進坐介丑〕散題紙。〔眾應(yīng)接末題紙下介小旦做寫卷介眾上稟介〕稟爺。題紙散完了。〔小旦執(zhí)拂向內(nèi)一招內(nèi)鳴鑼鼓扮魁星上小旦從高擲筆魁星接筆跳舞介眾驚稟介〕稟爺。魁星降了。〔丑〕不要驚他。今科試官得人。魁星也來助采頭了。〔內(nèi)鳴鼓三聲傳趲文字介又鳴鼓五聲傳趲交卷介魁星將筆仍放案上跳下介生執(zhí)卷上小旦又換生卷生上交卷介生〕交卷。〔丑〕聽事吏給照出簽一枝。〔末應(yīng)給介小生凈外以次交卷領(lǐng)簽?zāi)┏椤骋幻拿!脖婇_門介〕大門開了。〔放出介眾稟介〕舉子出完了。〔丑〕封門。〔眾封介〕封鎖好了。〔丑〕你們外邊伺候。〔眾應(yīng)下介丑〕聽事吏取燭來。待我老爺就在至公堂上看卷罷了。〔末取燭立邊介丑〕聽事吏。我老爺有句話對你說。昨日我去謝秦太師爺。太師爺就把孫兒秦塤。托我要中個狀元。說文字裏邊有個春字。就是他的卷子。我曉得春字頭與秦字頭一般。做得這個關(guān)節(jié)恰好。只一件。瞞官不瞞私。場中三四千卷子。我老爺那得許多工夫去尋他。你替我用心去尋一尋。秦相公中了狀元。連你也重重有賞哩。〔末應(yīng)介〕曉得。待吏典去尋。〔做尋見介〕爺。這卷裏邊有個春字。想是秦相公卷子了。〔丑〕快取來我看。〔做執(zhí)筆看卷介〕

【一封書】〔丑〕靑花蘸筆鋒。點和圈用得濃。〔笑介〕文字卻是胡說。之乎者欠通。半嫖經(jīng)半酒鍾。這怎么好。也罷。〔向末介〕你帶得墨進來不曾。〔末〕爺?shù)陌萏积煵皇悄!渤蟆齿徣ぁH怼4姨嫠囊桓摹V辛肆T。〔做改介〕抹上胭脂加上粉。淘去泥沙拔去銅。〔笑介〕如今好了。鼓冬冬。報公公。這樣文章也得中。

〔末〕爺。中。怎么叫做中。〔丑〕他元是中不得的。〔小旦下案前拂生卷介丑開生卷內(nèi)作細樂介丑〕那里作樂。〔末〕不知道。〔丑〕怪哉。

【前腔】纔開卷就起風(fēng)。聽喧闐響得兇。收了這卷。看道怎么。〔收卷內(nèi)止介丑〕就不響了。我再開這卷。〔開介內(nèi)又作樂介丑〕眞個怪哉。〔問末介〕你聽得是那里響。〔末聽介〕是這卷子裏邊響。〔丑〕與人間樂不同。管和弦在卷中。〔又收卷內(nèi)又止介又開又作介丑〕眞個怪哉怪哉。待我看文字何如。〔看介內(nèi)大作樂介丑點頭加圈介〕文字卻絕妙。都是神仙之筆。凡人做不到的。嘔出珍珠千顆瑩。繡得蓮花幾瓣工。公然好似春字那一卷。怪道你在虛空。顯神通。你把這一卷呵。另閣在高頭做一宗。

〔末〕爺。文字這卷好。勢力又那卷好。還把那一卷中狀元。〔丑〕如今時世。只要有勢力。怎么論得文字。只把春字這一卷做狀元罷了。〔取前卷執(zhí)筆將批介小旦執(zhí)拂向上一揮作雷響介丑〕卻怎么天雷響了。

【皂羅袍】把筆眞成驚恐。這些兒私事便惱天公。雷便響。狀元卻定用是他。〔小旦又拂內(nèi)又響介丑作慌介〕主司頭腦太冬烘。何勞神將都喧哄。也罷。且閣起這卷。看這雷響不響。〔聽介〕就不響了。咳。這老天平常是極勢利的。滕王貴客。便幫他順風(fēng)。寒儒薦福。便春雷夜轟。如今秦太師偏不奉承他。當(dāng)朝宰相倒沒些兒用。

〔末〕爺若怕天。只怕還用存些公道哩。〔丑〕也罷。再把后一卷取來我看。〔末笑介小旦又拂卷內(nèi)又作樂介丑〕怪哉。樂又響了。

【前腔】又是宮商迭弄。〔拍案嘆介〕信陽春一字不用絲桐。看來狀元還該是你。只是你的勢力比不得他。文章元自有雌雄。瞞心無奈人情重。〔末〕這樣怎么處。〔丑〕沒奈何。就把這一卷做狀元罷。〔取筆做定名次介〕還他榜首。難逃至公。〔末〕爺。這一卷呢。〔丑〕留將第二。憑他阿翁。〔末〕爺一時間怎么不怕秦太師起來。〔丑〕這弟子孩兒。不聽得天雷響么。〔小旦又拂內(nèi)又作雷響介丑〕如何怕天雷打下鉆沒縫。

〔末〕其余這些取上的卷子怎么處。〔丑〕都混帳塡去。明早揭榜罷了。聽事吏。說便是這樣說。秦太師的兒子中了狀元。又要把孫兒中狀元。難道狀元是他一家包定的。那皇天也不肯。你家也有子孫讀書。只是依天理做去。你看科場裏邊信有鬼神。便是天大的人情。主司也做不得主哩。〔末〕爺說的是。

試官有眼總?cè)缑ぁ?

全靠天公自作成。

萬事勸人休碌碌。

舉頭三尺有神明。

〔小旦吊場〕你看這一弄兒。白奪得一個狀元與龍郞。不然閃些被那賊臣孫兒壓在上面了。龍郞。龍郞。你明日只曉得脫白掛綠。替那胡小姐榮耀。不知道我做有情人。費了多少氣力哩。〔對眾介〕列位。這叫做從空伸出拿云手。提起天羅地網(wǎng)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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