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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 浮邱子
  • 湯鵬
  • 4863字
  • 2015-12-12 11:36:04

君子而弗思患預防也者,則且以席尊略庳為能樹制防也,以棄故寵新為能研核人物高下利頓也,以賣諛塞直、裹訴蔽忠為適己意也,以苞苴騰天、艷妻淫行為莫余窺伺也,以骨肉參商為能割私愛也,以宗藩縱衡為能捍衛王室也,以官謀蓄疑、下情不聞為指揮能事、蹈舞太平也。茍如是,則天巇之,地巇之,神巇之,民巇之,物巇之。

君子而弗引咎自責也者,則且以減膳徹樂、降服垂縵為徒自苦也,以潛祈祖考、分禱群望為渺芒而無際、呼訴而不應也,以放出宮人、汰除冗濫、捐去稅斂、料理獄奸為跡鄰屑越、心涉周章、體段不重、節目不闊也,以草敕罪己為奉行故套也,以虛心禮諫為盜竊圣哲之美名也。茍如是,則天律之,地律之,神律之,民律之,物律之。君子而為天、地、神、民、物所巇,如之何其勿毀壞也?君子而為天、地、神、民、物所律,如之何其勿囚拘也?於乎!戒之哉!戒之哉!

若夫俗儒支離曲折之解,藝士荒唐繆悠之說,則君子毋取焉。君子何取?曰:法圣人。前之圣人修《春秋》,書災異,為其變足以為戒也,而不詳其所以為應也。后之學者談陰陽,喜傅會,必欲泥其一變自為一應也,而反不足以為戒也。是故君子觀古近之運,推妖祥之理,削其所以為應,爾乃破讖緯之陋也,圣人不語怪則然也。詳其所以為變,爾乃廣修省之資也,圣人毋自欺則然也。引古之變為鏡,爾乃有激于肺腑也,圣人其有憂患則然也。奉古之戒為師,爾乃無懈于夙夜也,圣人不自暇逸則然也。於乎!戒之哉!戒之哉!

乙戒

浮邱子曰:古之君子所處愈尊,則自考其過愈細也;今之君子所處愈尊,則自理其過愈寬也。唯寬,則生傲,則生蠢,則生黠,則生陋,則生懦,則生蠱。是故傲莫傲于執過,蠢莫蠢于諱過,黠莫黠于移過,陋莫陋于襲過,懦莫懦于留過,蠱莫蠱于利過。且夫失晨之雞可更鳴,敗駕之馬可再調,曾謂君子有過而惟是執之、諱之、移之、襲之、留之、利之云爾乎?於乎!戒之!戒之!

凡執過者,生于心有所封;心有所封,則讀書考道不熟;讀書考道不熟,則古今體要不析;古今體要不析,則自智其愚;自智其愚,則小有取償;小有取償,則憑藉以逞;憑藉以逞,則動與物左;動與物左,則忠言讜論至;忠言讜論至,則心莫能降;心莫能降,則專厲強斷;專厲強斷,則然于所不然,不然于所然;然于所不然,不然于所然,則國是日非,而當局者尤以其權勢氣焰詟人。於乎!戒之,戒之!

凡諱過者,生于心有所高;心有所高,則視人莫己若;視人莫己若,則人以其大繆不然者前而請命;人以其大繆不然者前而請命,則積疑生怒;積疑生怒,則廢群用獨;廢群用獨,則利病否隔;利病否隔,則流失敗壞以甚;流失敗壞以甚,則內慚羞;內慚羞,則外支吾;外支吾,則工閃爍;工閃爍,則匿瑕賈瑜;匿瑕賈瑜,則逃毀而自穴之,釣謄而自功之;逃毀而自穴之,釣謄而自功之,則眾皆揣其情故;眾皆揣其情故,則騰為姍笑,譜為風謠;騰為姍笑,譜為風謠,則在上者不聞而自謂深;在上者不聞而自謂深,則必有不可彌縫收拾之一日。於乎!戒之,戒之!

凡移過者,生于心有所遁;心有所遁,則上微示之,而下微伺之;上微示之,下微伺之,則好為兩屬之詞;好為兩屬之詞,則是非操縱由我;是非操縱由我,則久而自忘其裹;久而自忘其裹,則遇事苛比;遇事苛比,則挾勢擠墜;挾勢擠墜,則舉我咎而坐之他;舉我咎而坐之他,則錮之使不能辯;錮之使不能辯,則冤之使不能平;冤之使不能平,則天地山川鬼神之所憐;天地山川鬼神之所憐,則庶人之議所憤;庶人之議所憤,則史策之所別;史策之所別,則逃其指名于一時,而暴其端委于百世、千世、萬世。於乎!戒之,戒之!

凡襲過者,生于心有所仍;心有所仍,則拘近規;拘近規,則私積蠹;私積蠹,則多破<石為>;多破<石為>,則難整理;難整理,則務茍安;務茍安,則絀直前;絀直前,則忠義之氣不作;忠義之氣不作,則頑懦用事;頑懦用事,則左計橫行;左計橫行,則大體虧損;大體虧損,則有強國而無強勢,有強勢而無強政;有強國而無強勢,有強勢而無強政,則禍殃伏于文恬武熙;禍殃伏于文恬武熙,則消息微而憂患深;消息微而憂患深,則愚者緩而智者急;愚者緩而智者急,則鉗口易而措手難;鉗口易而措手難,則流涕太息之不已。於乎!戒之,戒之!

凡留過者,生于心有所俟;心有所俟,則思不銳入;思不銳入,則力不振起;力不振起,則日壙一日;日壙一日,則齒登耄耋;齒登耄耋,則勇枯智索;勇枯智索,則群策群力皆廢;群策群力皆廢,則坐視成誤而亡能為;坐視成誤而亡能為,則浸潯大敗而不可止;浸潯大敗而不可止,則子孫黎民受其病;子孫黎民受其病,則一息之積而階數十百年之厲。於乎!戒之,戒之!

凡利過者,生于心有所溺;心有所溺,則耳濡目染;耳濡目染,則意得欲從;意得欲從,則厭近有德;厭近有德,則群巧窺伺;群巧窺伺,則諛美雜作;諛美雜作,則數援隆古為比;數援隆古為比,則久而忘其不類;久而忘其不類,則惟其言而莫予違;惟其言而莫予違,則縱其私而莫予沮;縱其私而莫予沮,則快其敗而莫予陳;快其敗而莫予陳,則天命人心喪于宴安;天命人心喪于宴安,則衽席之地起兵戎;衽席之地起兵戎,則無俚之氓咸倍畔;無俚之氓咸倍畔,則執樞馭宇者危;執樞馭宇者危,則身體發膚皆瘡瘠;身體發膚皆瘡瘠,則雖欲湔洗其沈痼之疾,而萬萬亡及。於乎!戒之,戒之!

善哉!陸贄之狀曰:“仲虺述成湯之德曰:‘用人惟己,改過不吝。’吉甫美宣王之功曰:‘袞職有闕,惟仲山甫補之。’成湯,圣君也;仲虺,圣輔也。以圣輔贊圣君,不曰亡過,而曰改過。宣王,中興之賢主也;吉甫,文武之賢臣也。以賢臣誦賢主,不曰亡闕,而曰補闕。”是故有闕毋補,則賢理摧;有過毋改,則圣路塞。毋塞圣路,則莫如不自圣;毋摧賢理,則莫如使賢為其賢。凡自圣者,過之媒;凡有賢而不為其賢者,闕之府。是故賢然后補闕,補闕然后賢;圣然后改過,改過然后圣。江海有濁,而無損于深,其蕩滌之功偉也;日月有蝕,而無損于圓,其照臨之光復也。於乎!戒之,戒之!

若乃史傳所稱,則曰商辛:“智足以拒諫,言足以飾非,矜人臣以能,高天下以聲。”又曰秦皇:“剛戾自用,……天下畏罪持祿,莫敢盡忠,上不聞過而日驕,下攝伏謾欺以取容。”是故商辛為獨夫,飾非故也;秦皇為戾主,不聞過故也。商辛、秦皇死矣,而其術、其態不死也。是何也?凡學堯舜之兢業、禹湯之罪己者,則愀然不樂乎其心。凡學商辛之飾非、秦皇之不聞過者,則肆然大便乎其躬。是故商辛之后又商辛,金亮其最也;秦皇之后又秦皇,隋煬其最也。是何也?凡稱辛、亮者則曰:“智足以拒諫,言足以飾非。”凡稱秦、隋者則曰:“秦以惡聞其過亡天下,隋以惡聞其過亡天下。”《春秋傳》曰:“尤而效之,罪又甚焉。”是故君子毋效其所不可,覆車之軌,不可蹈也!覆舟之淵,不可游也!猶之乎商辛之后不可又商辛,金亮之后不可又金亮;秦皇之后不可又秦皇,隋煬之后不可又隋煬也。其道亡他,曰“毋飾非,毋不聞過”而已矣。凡飾非則其非必,非必則成獨;凡不聞過則其過橫,過橫則成戾。獨則必危,戾則必促,是猶不事蕩滌而侈江海以為無濁,不修照臨而信日月以為無蝕。蒙竊惑焉,未見其可也。於乎!戒之,戒之!

甲慚

浮邱子曰:凡天下顛覆之慘,伏于其幾,閃于其象,慢于其近,匱于其廣。是故君子之智斷貴蚤焉。蓄而慎之,勝于發矣而后詳之;微而障之,勝于巨矣而后摧之;未及事而理之,勝于及事矣而后悔之;未及時而塞之,勝于及時矣而后哀之。《春秋傳》曰:“筮短龜長,不如從長。”焉有智斷弗師君子,可以宰世濟變而亡哀悔者乎?是故火燎原,不可救;水覆地,不可收;膏肓已結,不可醫;棟橈已兇,不可求;轂破碎而大其輻者,愚可哂;根枯槁而惜其葉者,腐可羞;唇焦口燥而后穿井者,渴弗解;十日不餐而后殖禾者,饑弗瘳。

是故君子無左計,無遁情,無厲節,無流心。有遁情者,莫實其裹;有左計者,不考其成;有流心者,莫知其鄉;有厲節者,不得其終。是故齊桓本五伯之雄,而尸蟲出戶,死無與棺;二世席全盛之勢,而望夷變作,逼令自殺;苻堅本五胡之長,而出奔五將,兵敗被執;隋煬攬域中之大,而賊起江都,運厄身殲。茲四君者,豈非溺其勝而弗思其反耶?

是故君子即盛思危,即歡思怏,即裹思匱,即獨思兩。盛而不能思危者,必有旦夕之災;歡而不能思怏者,必有鴆毒之哀;裹而不能思匱者,必有腹心之疾;獨而不能思兩者,必有尾大之勢。《詩》曰:“毋逝我梁,毋發我笱。我躬不閱,遑恤我后。”何其神之惢而狀之栗也!《書》曰:“予臨兆民,懔乎若朽索之馭六馬。為人上者,奈何不敬?”何其義之正而指之直也!

是故墻隙而高者,其崩疾;冰霜而見日者,其滅易。中無主而試以多艱者,其計索;外咸窺司而料其不濟者,其欺作;舟覆于河而無維楫者,必駭愕;舉足而履湯炭者,必燒灼。飾非而拒諫者,必有不安;聽莠言而犯不祥者,必有殘。將東而更西者,涂必迂;卻行而求及前人者,勢必孤。口談太平而中藏繆戾者,天必不通;堯舜可為而不為,不堯舜不可為而姑且為者,人必不能止之以為宗。制裘而與狐謀其皮者,狐乃遁;假虎以翼而教其入宮食人者,虎乃縱。非其材而責以無前之績者,乃聾乃盲;不見其心而見其面,不見其成而姑且待其成者,乃庇其私而召其殃。

是故君亡獨理,亡獨亂;臣亡等功,亡等過。亡等功者其功巨,亡等過者其過叢。《書》曰:“邦之杌隉,曰由一人;邦之榮懷,亦尚一人之慶。”是故管夷吾用,則九合諸侯、一匡天下而亡不足;豎刁、易牙、開方用,則五公子為亂而有馀。王景略用,則掃蜀、定燕、擒代、吞涼而亡不足;慕容垂用,則淝水一舉,喪其國都而有馀。李勣用,則唐變為武氏;張柬之用,則武氏復變為唐。司馬光用,則熙、豐之亂變為元祐之治;章惇、蔡京用,則元祐之治復變為紹圣之亂。是故材之淑慝,以徵臣之優劣,捷于響;臣之優劣,以徵君之然否,捷于響;君之然否,以徵事之起訖,捷于響;事之起訖,以徵國之得喪,捷于響。

是故愛不可反,謗不可遂,料不可晚,咎不可必。罷張九齡而杖李林甫,是以有安史之亂;罷李綱而杖黃潛善、汪彥伯,是以有北狩之辱:厥愛反也。裴度有淮、蔡、青、鄆之功,為皇甫鏄、李逢吉所擠;寇準有澶淵之功,為王欽若、丁謂所擠:厥謗遂也。吳楚七國已反,然后誅晁錯;靖難之兵已橫,然后黜齊泰、黃子澄:厥料晚也。臺城之困甚矣,不悟梁異之佞;興元之難甚矣,不悟盧杞之奸:厥咎必也。愛反由于剽賊,剽賊由于亡天;謗遂由于橈雜,橈雜由于亡人;料晚由于愚陋,愚陋由于亡識;咎必由于隱忍,隱忍由于亡氣。亡天、亡人、亡識、亡氣,如之何其能君能國也?孔子曰:“為政在人,取人以身,修身以道,修道以仁。”是故君子毋敢不聰明警戒,震動恪共,勤于律己,明于任人,植于紀綱,鋪于經綸,塞于罅漏,完于惇懞,鏡于情偽,歸于本真。其非獨全軀命之謂,以此孕萬物而長宗祏,祚子孫而葆黎民也。

乙慚

浮邱子曰:政以人理,以人狂;國以人興,以人亡。是故樹中正,則風雨和;聳偏曲,則妖孽章;積善良,則山川靈;納奸邪,則百物荒;種枳棘,則良田敗;養稂莠,則嘉禾傷;乳豺狼,則吞噬必;縱虺蛇,則毒焰張。《易》曰:“大君有命,開國承家,小人勿用。”於乎!小人用而國家焉有底乎?

且夫前事之不忘,后事之師也。是故君子必知歷代之所以亡,則知非其人者之所以不祥。夏不亡于商,而亡于趙良;商不亡于周,而亡于蜚廉;周不亡于犬戎,而亡于申侯;秦不亡于戍卒,而亡于趙高;漢不亡于莽、操,而亡于劉秀、華歆;晉不亡于五胡,而亡于何晏、王衍;隋不亡于唐,而亡于虞世基、封德彝;唐不亡于武氏而亡于李勣、許敬宗,不亡于朱全忠而亡于崔允;宋不亡于蒙古,而亡于王安石、蔡京;明不亡于流賊,而亡于劉瑾、魏忠賢。原夫亡之之人,大底利祿薰心、銳于干進者,初指之差也;天人憤怒,不能自雪者,竟體之累也;毛羽豐滿,驕行不顧者,厥焰之橫也;事勢騷殺,末可如何者,乃衷之恥也。原夫論亡之者之人,大底禍變凌兢,涕泣而道者,后事之愚也;萌牙甫露,據理以斷者,先覺之智也;天步艱難,委為自然者,淺夫之忨也;佞臣可斬,以厲其馀者,壯士之激也。其在《十月之交》之七章曰:“下民之孽,匪降自天。噂沓背憎,職兢由人。”其在《桑柔》之三章曰:“君子實維,秉心無競。誰生厲階?至今為梗。”言非其人,則其國隨之以去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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