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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 東山國語
  • 查繼佐
  • 4332字
  • 2015-11-27 17:02:26

己亥(一六五九),先生五十九歲。

刻廿字五百首于潮(自序:余有句「末半千篇廿字詩」,誠欲十百首而不得也,初愿之不克遂如此。又云:嗟余生之缺然者何多哉。又董無殊為之序?!竿饧o」:金道隱作引)。復刻東山外紀兩卷(周驤、劉振麟輯。周序云:行關德誼,運系興衰。征乎陰陽,該及政治。上窺道源,遠達物故。以辟邪說,以扶正氣。論事必審乎機,著書必求其例。無小非巨,即用是體。情深不至于傷壇立而無其貌。飛躍見化,沈湛自全。微辭淺笑,盡屬天機。麤服亂頭,每關至要。有高駿跋之恒)。是春,與直社諸子倡和,錄別詩一卷。初夏,負粵中奇石五(「外紀」:先生雅好石。至東筦,資福寺故有供佛石,先生作偈投佛,竟攜之去。高子公有為具夫舁石以從。暨入潮,張穆之贈以所畫馬,陪一石可供,而陳慎旃先生贈一石可袖,咸玲瓏。及門周必勃復上一石,小于佛石。而溫子靜甫擬以石為贐,頗大于佛石),度嶺以歸。過南安,司理孫曉頗(仁溶)候于舟次,請為弟子。雖會過日淺,而密契最深。以秋蘭二盎贈別,復得劉園第一石(「外紀」:贛劉氏園廢,遺石四五。江申先生作之石書托人致之,書不得達,常作詩以見意)。日飯石下,夜與臥處。舟中賦詩,有『停舟疑下榻,載石未名山』之句。滯西江,候黎公博庵,呈詩曰:『小著須宏鑒,余生可故山』。至孟冬抵家。所攜石,大者一,高丈許,峰巒秀出,立樸園中(按此疑即今之縐云石,非將軍所贈明矣。周春縐云石記:此石,粵東送至袁花,置先生故居沈墳山麓。因觀察王望遷鹽,移居百可園。園為鄭端簡別業,售于觀察,遺址尚存。不知何時又售顧氏)。載四石于會城,列敬修堂之庭下。又尹右氏所贈一小石,奇秀,常置幾榻間。當命筆,必對石吟哦以為常(詩集:右氏惠我一石,長四、五尺,瘦折如樹枝,謝之以詩云:「君子特心許,割愛以為壽。云匪旦夕意,庭中畜此久。以石亦以心,有兩不可朽」)。冬杪,同學褚硯耘(廷管)偕起訪先生于樸園。硯翁見奇石巍然獨立,笑語先生曰:『此君萬里相從,伊老當兄事之,不得比于狎客』。先生曰:『吾向以此君為師,故高置一座』。起曰:『客傳吾師粵、七囊贏萬全,盡緩急人,今見奇石,知愛金不勝愛石』。先生曰:『設攜此重囊,浮舟六千里,中流暴客至,攖以去,創膚幸不至死。及歸里,賀者曰:「何福而獲無恙」。然則,余免此一悸,日與長者相對,所得更饒矣』。起舉酒酬石曰:『勞長者枉駕』!是春,長子勛游庠(外紀:勛縣試,誤書最,因仍之)。

庚子(一六六○),先生六十歲。

寒食后,先生挈家僑寓毘陵。秋杪復歸敬修堂。時潯之史案未發。先生知天,自粵還,晤語所知有大警者至變?;蛏扈鷹柾?,作為詩文。方在滿志,忽心動,投筆起,置密室?;蜃之嬊椅醋?,不能待,置之,急操筆曰:『常警仄者之象』。驚問故。先生曰:『吾猶人負虛聲奔走滿世,凡座對知姓氏,無不鞠躬另上顏色。此等踰分,造物最忌。況此日恰又喪行有征』。至明年,文星果入貫索。冬月,莊史事獄發于潯中(湖州府地名)。

辛丑(一六六一),先生六十一歲。

春,豫章王公于一(名猷定,號軫石,江西南昌人,選貢生,有四照堂集),捐館西湖,先生偕同人為治喪。陸麗京(圻,字景宣,錢塘人)告先生曰:『南潯(湖州地名)有莊廷鑨者(字子相,湖州人,貢生),作明史紀略(明史紀略為九千幾百余葉。有紀傳,無太子、諸王。傳體又以官分。列朝后論皆出廷鑨,間其父一與),參閱姓氏,首列東山,次范子文曰(驤),次及某,共十八人(日記作廿一人)。作序者李霜回(令晢)也(日記:李霜回年老家居,年近八十,法官欲以老逭之,籍其家,猶留半部書案上,書序署令晰名,遂不免)。先生殊駭,所謂大警者,定以此矣。擬牒當事。從刀筆家稱此書不工,先生曰:『吾三人不工此書,是仇莊非善』。因投牒督學,手著四六體,中一聯『倘或犯于所忌,間有非所宜言』,并入范、陸名于牒,范、陸不知也。率以此一聯,生三家三百余口(日記:驤居海寧,治遠莫致,其弟文清合詞簡舉,問之杭嚴熊光裕,字雪庵,時署按察事,不得報。是月之五日,余自作牒四六體,投督學胡尚衡,亦不得報。余手啟胡,語陟鼎革,而衡文不知之乎,他日門戶之憂,當與共之,勿謂此日不言故警。始以原牒行湖府學。學官為趙君宋,溫州人,頗有深望。時廷鑨已卒,父七十余歲矣。自言此書無不敬,可上聞,即奈何漁獵。君宋毒之,詳于府道。莊不得已,行千金壽知府陳某,而亦輸君宋四百余。劈板計六十囊。奉督學指,存板湖府庫,為已其事)。

康熙元年壬寅(一九六二),先生六十二歲。

時舊烏程令吳之榮與莊氏為仇,訐奏偽史于朝,詞連先生(陸莘纘任老父云游始末:有吳之榮者,取貨于莊,不獲。又查有女優,吳欲觀之,不與,亦憾甚。遂抱書擊登聞鼓以進。日記:有吳之榮者,舊旗書,為烏程令,賄敗,擬大辟。又紹興王石公者,以諸生工造款,繼事敗,亦坐辟。會恩赦,兩得脫。石公授指于吳,使典貸湖鄉紳。莊老勉上百金,受之而銜莊毒,為摘紀略中四事稱逆跡,皆石公添注句旁為緣構,非本文也)。是冬,錢唐令慕公(天顏)奉督臺公命(日記:監院趙君鄰)。以手版晨至蔽修堂求見云:『署中有愿見顏色者,某為介紹』。先生曰:『邑令而晨來,其為某乎?某候此久矣』。不入室,果以莊史見收。二十日,將縶內勘,誡子勖曰:『吾行,而故不知同參閱姓氏十八人也。即偶聞,萬勿露,彼自有命,毋命出汝口,使天下曰「東山有子殺人」』(日記吾浙部撫求同參三人外十八人姓名,呼問兒勖。部趙憐勖幼子,衿且弱,誡左右試刑名,耳曰:毒及夫人,共督出十八人」。勖以余初誡,死不承。命刑,甫及膚,兒高呼。趙翻誡用刑者,諭府丁:律逆十五以上無坐者。勖卒自陳十五以內)!臨行,勖呼號大慟。先生正色曰:『即以為不詳乎?使吾偃息在床死兒女子手,豈若普天下窮鄉僻澨稍識大義者,咸為我跌足嘆息,勝汝匍匐走乞巨公題墓石。速去!毋亂人意』!沖凍入燕(日記:十二月之三日)。相傳有于滿人側預為先生白冤者,以是對簿時有筆帖式下皆問安曰:『伊璜公瘧愈乎』?先生猝不知其意,但唯唯。復曰:『此案口供已書「不知情」,公其志之』。故讞鞫甚嚴,獨不受刑。及在禁,復有人來傳語曰:『公三十年所失稿,有人珍藏無恙也』。竟不言何人所遣。及再訊,筆帖式仍如前致殷勤曰:『原口供幸勿忘』。先生益不解。思久之,憶三十年詩稿為乞兒陸晉所取,抑其人亡命后,籍滿洲而貴,復居要者乎。長安人皆哄傳先生曲護得全,而四方訛傳吳潮陽(葛如),非也(案此可證香祖筆記、觚剩諸書之誤)。禁刑部火房二十余日,蟣生百萬,先生苦之。乃解衣坐鞫而正蟣罪曰:『爾細而恃眾為勇乎?而安而長子孫,既寢處之,男女之,復飲食之乎?而飲而嬉樂趨,無狎邪不到,橫行五體乎?而裸而無禮,聚族無好丑長幼嚙人,嚙無罪之人乎?而乘危利災官縛而群私讞乎?而嬌法聽未成先蠶食之禍乎?彼有口譖之,而有口嘬人,律有加等數倍如是者乎?而忘所自生,是誰長養至此,而遽內叛鼓眾,銜枚潛走,快反噬之能乎?彼蠅蚋張膽,肆虐不成,鳴鼓之攻,而逋亡反側,閃爍鬼蜮,無不遍剝膚之慘乎?吾秦法最烈,焚坑在前,惛不知懼乎?即否,捫汝而談當世之務,而顧何以自全乎?而譜有跳梁之群,捷足超距,可以遠竄,而非其嫡派,顧棄明投暗,皇皇有北之趨,卒何能逃罪乎?其服炮烙之刑不赦』。此系獄中口誅,后事白乃書之外紀中。時族弟子望官部郎,為先生制衣裘,供朝夕,及獄中費用幾千金。其后盡償之。先生常為之志感。起于是春赴江右,居南城之松溪山。越明年夏,始知先生波累。及歸,先生已釋獄。

案莊史波及,因先生合詞簡舉,留案得釋。所著得案,日記述之甚詳。初就獄,臬法若真(字黃石)索弁語,司李紀元(字子湘)寒溫獄中三四,府丁咸池愿傾家為之贖,仁和令張玉甲割囊留贈。及北逮,楊千波匿其詩稿,王望為辦朝夕。上至督撫部院,無不周旋營護云。筆帖式意陸晉所使,不過譜中揣度,日記中并無明文。因陸晉誤及吳將軍。吳貧時,亦曾乞食故也。王、鈕諸君承襲其訛,載之筆記,遂令后人信以為真,是不可以不辨。

癸卯(一六六三),先生六十三歲。

潯案波累者以千數,不能盡拘而北,遂移獄還浙訊。在縶咸不赦,惟先生與范、陸同釋(日記:范、陸系余牒連名,部撫慮內勘必及,亦起解入都,而部對無名,且原案已南發,范、陸亦南返。「適然歌」:逡巡諸公果自焚,湖頭徼倚存三君)。坐事幾二百日,作「適然歌」以紀之。闕曰:『適然風雨天之數』,言無意遘得,不是張皇為一大事也。初,眷屬內外皆錮于公署,其后即禁錮于家中。先生既歸,始對家人一涕。當患難急迫,獨灑脫如平時。蓋得于內者素也。絓誤既白,燕邸諸公盡力為之保護者,媿未報謝,即命駕北行。至東昌,交鄧元固(囗囗)。走范縣,縣長施匪莪客之,賦詩言別曰:『古句散拈神倍洽,故人殊少夢猶存』。時俞子去文(囗囗)捧句而哭,凡先生被誣始末,知之最詳,因贈以詩曰:『涼涼近狀佯知己,笑眼相夸未古人』。寧國廖祖命曰:『未古人,其今人乎』?先生曰:『為今人,將以存古人耳』。入都,遍謝諸公,皆以詩紀事。還登泰山,賦詩曰:『山水難恒勝,吾慧日以益。大率經再往,前后有殊跡。所以遇名山,未遂登高屐。吾生慕東岱,憑眺已疇昔。其時但意舉,襟幅面咫尺。已而歷諸勝,俄覺神光集。心開夢亦迥,智不在拳石。自惟摩秦碑,不知文何格。況復筋力衰,歲月已駒隙。當此莫大觀,豈肯輕一擲。今年苦旱干,好雨濕山脊。肩輿裊層云,諸峰墮空白。忽然天氣朗,曠覽清虛宅。徂來與新甫,眼底亙一畫。諸松豈初封,古碣亦幾戹。瘞玉不知處,吳觀但往冊。至此意惝恍,種種費尋繹。轉足欲空飛,天風生兩腋。倏忽云上升,彌漫蔽前席。相對審人聲,翻似重巒隔。昔賢諸題詠,一概經廢革。只有摩崖存,光芒逗精液。其余僅百年,存者增愛惜。可知形最高,風雨勢更劇。崩剝不可數,萬古見開辟。東海敞高奇,纖巧非所摘。吾生憂患余,快此凌風翮』。至歲暮,乃歸。

〔附〕蓮夢居筆記:東山先生書法,能運左右腕,寒暑朝無筆墨,一時中指承管處繭積,常至四五分,月每三嚙之。笑曰:『不可吾指上又枝矣』。初學魯公,后負縶,苦手閑,遂以意追摹右軍書法,閉目伸二指轉折令得勢。嘆曰:『古無有不習于勢而以書傳者』。衛者不察,大異之,以為道家指訣詛人。及脫衛,始細印右軍諸搨,捷得之。蔣虎臣見曰:『吾今而不釋于東山腕下矣』(乞言啟及適然略同,獨此記最詳,余錄之)。

甲辰(一六六四),先生六十四歲。

游新安,程子非二(囗囗)迎先生館于別萊,以詩投贈曰:『苦心自繞三長上,奇骨偏逃萬死中。土室我能知足跡,幾時有夢到南宮』。(詩集和原韻:天門有路與云通,果是淵深雙石公。欲討奇文尋蘇壁,纔醒短夢愜松風。襟披光景千峰外,手激珠璣萬壑中。自問百年能俎豆,陪君延濘紫陽宮)。先生曰:『是真知我』!非二有侄芳沚(囗囗),游于先生之門。

〔補〕客淮,中秋前一日,燕集曲江樓(見詩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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