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清一聽也對,便命杜貴、林茂、董相、佟豹、小黃龍五個人全是力猛的軍刃,足可以將墻砸塌。杜貴林茂全是純鋼打造的虎尾三節棍,董相是熟銅棍。五個人聞言,各舉兵刃向墻上砸去。“吧”的一聲,那墻頭,早就砸松了。佟豹說:“二位賢弟,咱們已然將墻砸松了,別再砸啦,可以用棍往里推,便可推倒了。”四個人一聽也對,這才一齊的往里一推。“轟隆”一聲,墻已倒了,便將里面的翻板給砸翻起來了。此時眾人進去一瞧,他二人還在卷網兜里啦。石祿頭上有四個倒須鉤住他。魯清說:“云彪,你用飛抓將他們抓住。”大家用力一拉,便可將他們拉了下來。杜林說:“且慢,千萬先別拉,因為下面是翻板,不知道坑里還有甚么東西。我石大哥他掉下去,不要緊。我要是掉下去,那可是兇多吉少。”魯清說:“你揪住上頭那個鐵環,也保點險,不致于掉下去。”杜林一聽也對,這才伸手揪住了兩個鐵環子。云彪抖抓,便將石祿的肩頭,連那網全抓住啦。大家人等一揪,當時揪他離了墻,又一松動,石祿當時又撞在墻上了。石祿說:“大清啊,你們別揪啦,敢情拿我撞鐘啦。”眾人一聽,將要一松手,“嗄吧”一聲,絨繩已斷,將石祿掉下翻板去啦。魯清叫銅杈李凱、銀杈李繼昌、飛杈手李文生他三個人用杈頭攪起翻板,叫杜林下來。杜林來到下面一長腰,便到北邊了。這個時候石祿掉了下來,雙手一抱頭,用腰找地。此時天黑,又在翻板的底下。他一看地下有個牛角泡子的燈,又看見出來四五個嘍兵。聽他們說道:“得,從上面掉下人來啦。”說著話用鉤桿子一鉤,便將他身上的衣服以及靴子鹿筋繩鉤住了。石祿看他們全鉤好了,忙一翻身,左手揪住鉤桿子,右手迎面掌打去,只聽“吧吱”一聲響,這個兵卒就算完啦,那些個兵卒往西就跑。石祿爬起,用鉤桿子便把這個兵的腿鉤住了,一反手,“吧吱”一聲,這個也死于非命。他再找那幾個人,早已跑的沒了影兒。原來他們全順地道跑了。上面魯清說:“石爺那里去啦?”石祿說:“我在這里啦。”魯清這才叫人將翻板支起,又叫云彪把抓系下去,石祿伸手揪住便上來了。石祿毛腰揀起皮搭子,說道:“我的駱駝呢?”卜亭說:“我在這里啦。”石祿說:“給我扛著吧。”卜亭說:“你不會說我給你拿著嗎?”說完伸手接了過來。大眾人等,這才一齊往里而來。石祿在前頭,他們是見著房墻就拆。來到了里面一瞧,他們這個屏風門與別人不同,是坐北向南七間大房,當中階腳石,上面大廊子,里面掛著鐵絲門燈一個。魯清說:“石爺進去。”石祿說:“駱駝你把鏟給我。”卜亭當時將皮搭子交給他,石祿抽出了雙鏟,往屋里便走。看見西墻頭是沙篦子,里面有盞把兒燈,屋中坐著一個人,面朝著里。他一看氣不打一處來,原來正是那黃云峰。他便奔了屋門簾,左手鏟一挑簾子,邁步往里,來到切近,掄右手鏟,蓋頂就砸,“叭吱”一聲,人頭已碎,可是那個尸腔子,還是不倒。石祿一怔之際,腳底下一軟,“忽隆”一聲,石祿就掉下翻板去了。魯清在外頭一看,那個假人還在那里站著啦,他這才知道這個是自行人,特意桌上放了一盞燈,蠟燈的苗最軟不過,因此招來眾人。又聽底下石祿喊:“大清啊,快把翻板撬起來吧,這里頭味可大啦。”魯清大家一聞此言,急忙來到屋中,用刀將翻板一掀,味氣上來,令人難聞。有人系下抓江鎖去,石祿揪著上來了。眾人見石祿身上,一身臟泥臟水。魯清說:“杜林你帶他上外邊去。”石祿說:“你別帶我出去啦,里頭就是普鐸的院子。”當時大家來到里面,在南房廊子底下一看,這里好寬闊的院子啦,坐北向南七間大廳,大勾連搭三層房,明看七間,暗著二十一間。前邊全是大廊子,階腳石左右兩邊插著兵器架子。魯清一看,正東有七間房,是東屏風門,正西有七間房,是西屏風門,當中院便是武場。他往里一瞧趙庭、苗慶、朱杰、電龍沒到,不由心中納悶。
按下眾人不表,且說趙庭他們四個人,進山一直西北,看眼前一道圍墻,伸出抖火摺子,借光亮一看,上下俱是大開條。趙庭將火摺子掐滅,亮了刀,取出白蠟點好,粘在護手盤上。哥四個蹲在地上,圍著這盞燈,取出地圖來,鋪在地上,四個人一齊觀看。瞧好了頭道圍子墻,總弦在哪里。記在了心里之后,又看第二道,將二道機關記住之后,又命朱杰看第三道圍子墻的總機關在哪里。趙庭說:“朱爺,可千萬瞧明白。看錯一點,可有性命之憂。”朱杰說:“三弟你可多要小心了。”電龍說:“是,趙仁兄您獻您的絕藝吧。”趙庭將陣圖交與朱杰,朱杰疊好放在兜囊之中。趙庭將刀遞與苗慶,叫他把刀尖向外拿著。又叫朱杰、電龍在二丈開外去,“這墻上有甚么暗器沒有?那么大的崩簧,夠不上你們哥倆。”說完他將上身衣服脫了,一抖中衣,往下一挽,推到底邊。他借光一看,從南頭第七塊搶簾,橫放著,也是一塊橫著,一塊順著。墻高一丈三尺。他站在第三塊之上面向東,脊背貼了墻。他施展爬碑獻藝之能,往下一疊腰,雙腿就起來了。頭沖下,臉朝墻,趙庭兩手扶墻,肚貼著墻,他一叫氣功,“吧”的一聲就上墻上去啦。趙庭用雙手扶墻往上爬去,到了上邊。他喚口氣問道:“朱二哥,您看我的左腳滾檐沒有?”朱杰說:“再往北點。”趙庭又往北錯一錯,朱杰說“成啦。”趙庭這才用左腿一踢,右腳登在順著的搶檐之上,猛力用左腳一撮,那塊磚就撤回去啦。趙庭連忙下來,順著墻根一躺,仰面觀星,側耳細聽。那上邊“吧啦吧啦”直響,后來不動啦。趙庭這才站起身來,將衣服穿好,從苗慶手中接過刀來,起下燈背好刀。朱杰剛要往上竄,趙庭說:“先別竄,你我用飛抓問一問,防備上邊有甚么動靜,小心無過。”說完各人取出來往上扔去,抓住墻頭一問,并無別的動作。四個人這才登著墻上來。伸手取出問路石,往下一扔,是犬吠聲音沒有,收好抓墻索,四個人下了墻,到了平地。再往二道圍子墻上看,那二道墻八尺高,里面有一扇一扇花帳。書中暗表,那一共是六十四塊,從南數第七塊。大家往上撬,起下石灰片,往地上一扔,“咚”的一聲。趙庭說:“可要留神,下邊有翻板坑。”苗慶用手一扶花帳,有些活動。大家再往里看,第三道第四道,相離不遠。苗慶有手絕藝,人稱草上飛。他一勒絨繩,說:“你們列位閃開”,他細看花帳上蓮花,分出青紅紫。心中想好第二朵蓮花,乃是陣眼總弦。他飛身上了花帳,伸手揪著了第二個蓮花。往起一揪,出來八寸長,往外擰八扣螺絲簧,他一撒手往東一扔,到了墻頭之上,再看這些花帳是自南往北倒,北邊的往南倒,兩下里全支住了。地面銅弦一響,再無別的動作啦。趙庭說:“列位抓好了墻頭,各人下去先用刀點一點地。翻板不動啦,然后再摘抓墻索。”大家下來腳到墻根,用刀一點地上,那翻板不動,這才將索撤下,疊在兜囊之中。朱杰一看這第三道墻中間有一個地道門,趙庭說:“朱爺你再把陣圖看一看。”朱杰取出陣圖,電龍取出自來火,細看圖上注寫明白:那門燈旁邊有兩口劈山刀。朱杰說:“我看明白了。”他也有手絕藝,能夠飛過去五層臺階,雙腳登著門坎。又一換腰,來到第二個門坎。這個門坎往外直滾。朱杰雙腳一倒換,身子不由一晃,他用手一扶外邊這個小獅子狗。朱杰暗說“不好。”此時輪弦一響,耳輪中只聽“嗄吧”一聲響,朱杰連忙飛出一雙手扶著小狗往北一轉,側耳細聽,那門“吱扭扭扭”一轉,再扶那個小狗,是當然不動啦。嚇了朱杰一身冷汗,心中暗想他們這里真有能人,擺得這個消息是奧妙無窮。這才點手將他三人叫了進來。原來四道圍子墻是里頭有埋伏。電龍說:“你們哥三個閃開,這四個墻是我的。”說完他飛身上來,往里一看,西房三間,廊子底下有一個人,南北里間有燈光。就聽這個人說了聲“外邊來了一個。”當時里邊花的一亂。
書中暗表,這五十個人,自從崔成一走,無人照管,他們很替崔成耽心。因為崔成皮氣很好,平素跟他們很投緣。如今他一個人不在這里,無有頭啦,誰也管不了誰。這內中有一個名叫張三的,他見眾人在這里全都著急,遂說:“列位咱們大家在這里可別著急,外帶煩悶。他在這里也是這樣,他不在這里,咱們還是這個樣才成。咱們有多少日子沒要錢啦?從打崔成上山,正月是從初一到十,許咱們玩一會兒。山上的規矩,逢年按節,才許賭博啦。這崔成一走,咱們是南里間二十四位,北里間二十四位,外邊有一位巡風,堂屋有一位,專聽四道走鈴。誰要贏了錢,給他二人批出二成利來。南里間開寶搖灘,北里間是頂牛斗紙牌。叫劉七在外邊巡風,李二在明間看看四棵明柱。”眾人一聽也好,大家便一齊分屋耍起來了。這內中有人說:東顛西跑可不如搖灘押寶。比方說。孤丁上一百,就是三百。押一千,贏了就是三千。押寶是大耍,頂牛推牌九,全是男子耍,百里挑一。女子押寶,少婦搖灘,有那富有的家庭,年節接姑奶奶住家,進門就推牌九,那個可太少了。老太太疼女兒心盛,不差甚么全是玩紙牌。
閑言少敘。他們這些人到一處,足耍一氣。內中有一個人能押寶,他說“我手中有五十五兩。上寶開甚么?”旁邊人說:“是二。”他說“這一定是四,我全押上四吧。”開寶的主兒,真開的是四。心中一害怕,你說揭吧,不夠賠他了。遂用詐語說:“我還是二,你算是輸了。”說著話伸手剛要接。外頭劉七說了聲“來了一個。”眾人一聽忽拉一亂,當時把銀子就搶啦。這個押主出來說道:“劉爺你單這么時候說話,要不然我贏他一百多兩,給你幾十兩。如今你這一句話不要緊,連我老本也丟了。”劉七說:“真出來一個。”眾人往南房上一看,真是有一黑影。張三說:“七弟,我們大家還進去耍去,你在外邊拿條凳子,坐在廊子底下裝睡。他既然進了四道圍子,大半就可以知道一點甚么。那翻板攪輪刀十分利害,南墻底下才有一條方磚。順翻板那道白線,你看他往北一走,你在他身后跟著他,容他相離且近,一聲斷喝,他一膽怯,往西一躲,當時就得掉翻板之內,立時碎尸萬段。”劉七點頭應允,大家這才又回到屋中。那劉七依法坐在屋子廊沿底下,他們這里說話,早被電龍他們聽清楚。電龍道:“列位,待我過去。”說完順墻下來,用腳踩好墻根,知道八寸以外,就是翻板。用腳一試,這翻板還直活動啦,這才一毛腰,就看見那個裝睡的人,下了臺階,奔了東墻根底下,在電龍身后。那劉七說了聲。“你往哪里去呀?”電龍一回頭,連忙左胳膊一圈,右手按簧,“嗄哧”一聲,正打在左臉之上。一害怕往旁一閃,忘了腳底下啦。將一登翻板,“吧”的一聲,劉七掉了下去。電龍連忙躥到墻掎角,側耳細聽,那下面一陣刀輪響,當時將劉七絞的骨斷筋折,不由倒吸一口涼氣,這才躥到平地,找著陣眼古樓錢。他一看不是蓮花,乃是一枝藕。依照破法,將弦放下。就聽翻板下銅弦一陣響,他再用腳一踩翻板,昂然不動啦。電龍這才舌頭打卷,一打吸溜。外邊哥五個聽見,各自長腰上墻頭,下來登在翻板也沒甚么事啦。朱杰說:“趙仁兄,您先到后窗戶外頭看看去,防備他們逃走。我在南屋外面,苗三哥在北間外頭,電賢弟進去綁人,一個也別叫他們走了。”電龍說:“您就去吧。”說完他提刀上臺階,進到屋中。
此時李二聽見有動靜,遂說:“老哥們,外頭可有動作,不知道是破陣的掉下去,還是咱們伙伴掉了下去?”張三說:“管他呢,反正天亮再說。”原來這些人被耍吸住,誰也不想出去。電龍猛然一開門,便將刀舉起,說道:“你要嚷,我一刀殺死。”李二說:“不嚷。”電龍說:“你們一共是多少人?”李二說:“我們一共五十個人,除去崔成下山之外,這里還有四十九個人。”屋中人便問李二“你與何人講話?”李二說:“列位別耍啦,山東報仇的人來啦。”大家聞言,就是一陣亂。電龍說:“你們先別亂,是我把你們捆上,還是自捆你們呢?”李二說:“不用您捆,我們全都自己捆。”內中有不叫捆的,說“踹前窗戶出去。”朱杰、苗慶說:“你們哪一個出來,先殺那一個。”又有說“走后窗戶。”趙庭說:“唔呀,吾早在這里等著你們呢。”大家一聽,得,誰也跑不了。只得認可受捆。電龍說:“留李二帶道,將他倒綁二背,用帶子綁上他腿,再用物堵上他嘴,叫他帶咱們上大廳去打群賊。”大眾一聽很對,對時將他如法捆好,叫他在前帶道。走在中途路上,電龍說:“三位兄長,待我學一學會友熊魯清。”說著話他來到三間房的北房山,將刀交左手,右手扭著嗓子說話、變了嗓子的聲道:“劉三,你在這里聽著,他們在屋中若有磨噌綁繩的人,你拿刀進去給他們肚子上一刀。一攪和,那就算完了。”劉三說:“好吧,站著我不是他們的對手,捆著我還可以成。”電龍安置好了,返回來將李二推倒,綁好了放在蒿草之中,低聲說道:“你要遇見我們人,你是命該如此。不該死,你可就碰見你們的人,還可以逃了活命。因為我們從山東一來的時候,是說好了,見有氣的就殺。后來有人居心不忍,這才出主意,叫刀撿有仇的殺,你算是得了益啦。”說完,四個人夠奔正西,來到西邊,一看坐西向東七間大房。
書中暗表。這是大廳前頭東屏風門,正中三明間。他們哥四個順著北明間,用刀點著階腳石,恐怕有埋伏。來到明北房山一看,有一扇大窗戶,有青布門簾,聽屋中“忽嚕吱吱”直響。電龍說:“這屋中有人睡覺。”朱杰說:“我看看。”用刀往起一挑簾子,往里一看,那床上躺著一個人,面朝里,頭前有一盞燈,好像在里看畫似的。朱杰一見,心中大怒,原來那個人正是黃云峰。左手將簾子揪下,跳進去舉刀一砍也砍上啦,腳底下一軟,他自知不好,再想往起提氣,那焉能成?”連說“不好,你們哥三個可少往前進。”說完一閉眼,抱刀就掉了下去啦。電龍又要往里跳,苗慶說:“三弟且慢!”說完掏出飛抓百練索,一抖手便將躺著的那個人頭給抓了過來,細一看,原來是以假作成真。電龍用刀將人頭劈了,進到屋中將翻板撬了起來。一看原來是灰坑,專欺人二目,里面飛灰還沒落下去啦。趙庭取出自來火,往下一照,好像家中生火時濃煙一個樣。苗慶說:“朱爺您往南來。”那朱杰在下面,閉著眼往南走,答言“我在這里啦。”苗慶聽明他在那里,扔下飛抓,朱杰揪著絨繩便爬了上來。三個人一看他是滿身飛灰。電龍忙用手絹將他臉上的灰面撣去,又吹了吹他眼睛上的灰面。再往院中一看,人家早預備齊啦。這才要大戰銀花溝,刀劈二峰,亂刃剁普鐸,取人頭人心祭何玉靈。何斌與霍小霞、石祿與畢賽花奉旨完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