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 兵典
- 杜祐
- 2897字
- 2015-11-10 19:05:47
后漢末,曹公征關中,進軍渡渭。馬超、韓遂數(shù)請戰(zhàn),不許;因請割地,求送任子,公用賈詡計,偽許之,韓遂請與公相見,公與遂交馬語移時,不及軍事,但說京都故舊,拊手歡笑。既罷,超等問遂:‘公何言?’遂曰:‘無所言也。’超等疑之。他日,公又與遂書,多所點抹,如遂改定者,超等愈疑遂。公與克日會戰(zhàn),先以輕兵挑之,戰(zhàn)良久,乃縱驍騎夾擊,大破之,遂、超等走涼州。
魏將田國讓率兵擊鮮卑軻比能,單將銳卒,深入虜庭。胡人眾多,抄軍前后,斷截歸路。國讓乃進軍,去虜十余里結屯營,多聚牛馬糞燃之,從他道引去。胡見煙火不絕,以為尚在,行數(shù)十里乃知之。
魏末,諸葛誕、文欽反,據(jù)壽春,招吳請援。司馬文王總兵討之,謂諸將曰:‘彼當突圍,決一朝之命。或謂大軍不能久,省食減囗,冀有他變。料賊之情,不出此二者。今當多方以亂之,備其越逸,此勝計也。’因命合圍,分遣羸疾就谷淮北,廩軍士大豆,人三升。欽聞之,果喜。文王愈羸形以示之,多縱反間,揚言吳救方至。誕等益寬恣食,俄而城中乏糧。諸將并請攻之。文王曰:‘誕聚糧完守,外結吳人,自謂足據(jù)淮南,必不便走。今若急攻之,損游軍之力。外寇卒至,表里受敵,此危道也。且堅守三面。若賊陸道而來,軍糧必少,吾以游兵輕騎絕其轉輸,可不戰(zhàn)而破外賊。外賊破,欽等必為我擒矣。’誕、欽等出攻長圍,諸軍逆擊,走之。初,誕、欽內不相協(xié),及至窮蹙,轉相疑貳。誕殺欽,欽子鴦踰城降,以為將軍,封侯,使巡城而呼。文王見城上持弓者不發(fā),因令攻而拔之。
東晉初,前燕慕容廆[胡罪切]封略漸廣,據(jù)棘城。晉平州刺史、東夷校尉崔毖陰結高句麗及宇文、段國等,謀滅廆以分其地。太興初,三國伐廆,廆曰:‘彼信崔毖虛說,邀一時之利,烏合而來耳。既無統(tǒng)一,莫相歸伏,吾今破之必矣。然彼軍初合,其鋒甚銳,幸我速戰(zhàn)。若逆擊之,落其計矣。靖以待之,必懷疑貳,迭相猜防。一則疑吾與毖譎而覆之,二則自疑三國之中與吾有韓魏之謀者,待其人情沮惑,然后取之必矣。’于是三國攻棘城,廆閉門不戰(zhàn),遣使送牛酒以犒宇文,大言于眾曰:‘崔毖昨有使至。’于是二國果疑宇文同于廆也,引兵而歸。宇文悉獨官曰:‘二國雖歸,吾當獨兼其國,何用人為。’盡眾逼城,連營三十里。廆簡銳士配皝,[音晃。]推鋒于前;翰領精騎為奇兵,從傍出,直沖其營;廆方陣而進。悉獨官自恃其眾,不設備,見廆軍之至,方率兵拒之。前鋒始交,翰已入其營,縱火焚之,眾遂大敗。皝、翰皆廆之子。
十六國后燕慕容盛據(jù)遼東,其遼西太守李朗陰引后魏軍,上表請發(fā)兵以拒寇。盛曰:‘此必詐也。’召其使而詰之,果驗,滅其族,遣將李旱率騎討之。師次建安,召旱旋師。朗聞其家被誅也,擁三千余戶以自固。及聞旱中路而還,謂有內變,不復為備,留其子養(yǎng)守令支,迎魏師于北平。旱候知之,襲克令支,遣裨將追朗,及于無終,斬之。盛謂群臣曰:‘前以追旱還者,朗新為叛逆,必忌官威,一則鳩合同類,劫害良善,二則亡竄山澤,未可卒平,故非意而還,以盈其怠,卒然掩之,必克之理也。’群臣皆曰:‘非所及也。’
齊末,東昏侯以劉山陽為巴西太守,配精兵三千,使過荊州就行事蕭穎胄以襲襄陽。梁武帝時為雍州刺史,知其謀,乃遣參軍王天獸、龐慶國詣江陵,遍與州府人書。及山陽西上,梁武謂諸將曰:‘荊州本畏襄陽,又加以唇亡齒寒,自有傷弦之急,寧不闇同邪?我若總荊、雍之兵,掃定東夏,韓、白重出,不能為計,況以無算之昏主哉!我能使山陽至荊州便即授首,諸軍試觀何如。’及山陽至巴陵,梁武復令天獸赍書與穎胄兄弟。去后,梁武謂張弘策曰:‘夫用兵之道,攻心為上,攻城次之,心戰(zhàn)為上,兵戰(zhàn)次之,今日是也。先遣天獸往州府,人皆有書。今段乘驛甚急,止有兩封與行事兄弟,云“天獸囗具”。及問天獸,而囗無所說。行事不暗相聞,不容矯有所道。天獸是行事心膂,彼聞必謂行事與天獸共隱其事,必人人生疑。山陽惑于眾囗,判相嫌貳,則行事進無以自明,必恐漏吾謀內,是馳兩空函定一州矣。’山陽至江安,聞之,果疑不上。穎胄大懼,乃斬天獸,送首山陽。山陽信之,將數(shù)十人馳入,穎胄伏甲斬之,送首梁武,以州歸之。
東魏初,齊神武破爾朱兆,兆奔保秀容,分兵守險,出入抄掠。每揚聲云欲討之,師出復止,如此者數(shù)四。神武揣兆歲首必應會飲,使將竇泰率精騎先驅,一日一夜行三百里。兆軍人因宴休惰,忽見泰軍,莫不奪氣,因而克之。
后周陵州木籠獠恃險,每行抄劫,周將陸騰討之。獠因山為城,攻之不可拔。遂于城下多設聲樂及諸雜伎,示無戰(zhàn)心。諸獠果棄其兵仗,或攜妻子臨城觀樂。知其無備,密令眾軍俱上,諸賊惶懼,不知所為。遂縱兵討擊,盡破之。
后周將周法尚初自陳來歸,陳將樊猛濟江討之,法尚遣部曲督韓朗詐為背己奔于陳,偽告猛曰:‘法尚部兵不愿降北,人皆竊議,盡欲叛還。若得軍來,必無斗者,自當于陣倒戈耳。’猛以為然,引師急進。法尚乃佯為畏懼,自保于江曲。猛陳兵挑戰(zhàn),法尚先伏輕船于浦中,又伏精銳于古村之北,自張旗幟,逆流拒之。戰(zhàn)數(shù)合,偽退登岸,投古村。猛舍舟逐之,法尚又疾走,行數(shù)里,與村北軍合,復前擊猛。猛退走赴船,既而浦中伏船取其舟楫,建周旗幟。猛于是大敗,僅以身免矣。
隋高炯獻取陳之策曰:‘江北地寒,田收差晚,江南土熱,水田早熟。量彼收獲之際,征集士馬,聲言掩襲,必屯兵御守,足得廢其農時。彼既聚兵,我便解甲,再三若此,賊以為常。后雖集兵,彼必不信,持疑之頃,我乃濟師,登陸而戰(zhàn),兵氣益壯。’文帝行其策,陳人益弊。
隋賀若弼鎮(zhèn)淮南。先是,弼請沿江防人每交代之際,必集歷陽。于是大列旗幟,營幕被野,陳人以為大兵至,悉發(fā)國中士馬。既知防人交代,其眾復散。后以為常,不復設備。其后,弼以大軍濟江,陳人弗之覺也,遂滅陳。
大唐武德中,突厥突利、頡利二可汗到原州,太宗率兵拒之。兩陣將交,太宗以數(shù)騎出,謂之曰:‘不念昔日香火之言,乃來相侵。’知二可汗外同內異,故以此言疑之。頡利見太宗輕出,又聞香火之言,乃陰猜突利,因遣使曰:‘王不須慮,我無惡意,更欲與王自斷當耳。’于是殿軍引卻也。
孫子曰:‘上兵伐謀。’[敵方設謀欲舉眾師,伐而抑之,是其上。故太公云‘善除患者,慮其未生;善保勝者,出于無形’也。]
【先攻其心】
戰(zhàn)國齊將孫臏謂齊王曰:‘凡伐國之道,攻心為上,務先服其心。今秦之所恃為心者,燕、趙之權。今說燕、趙之君,勿虛言空辭,必將以實利以回其心,所謂攻其心也。’
漢王既破項羽于垓下,羽兵尚眾,漢兵圍之,而皆為楚歌,楚人久苦征戰(zhàn),因敗思鄉(xiāng),遂潰。[斯亦攻心之機。]
蜀大將諸葛孔明率眾定南夷帥孟獲,七縱七擒,獲曰:‘公,天威也,南人不復反矣。’[斯攻心服之。具【邊防.南蠻篇】。]
晉大將司空劉琨守太原,群胡攻圍,久未下。琨計窘,吹笳,聲悲寥亮,胡夜聞之,愁思,遂潰散。[斯亦攻心之機也。]
【奪敵心計】
后漢初,寇恂征隗囂,囂將高峻守第一,[鎮(zhèn)守處也。]遣軍師皇甫文出謁恂,辭禮不屈。恂怒,斬之,遣其副歸告峻曰:‘軍師無禮,已戮之矣。欲降,急降;不欲,固守。’峻惶恐,即日開城降。諸將皆賀,因曰:‘敢問殺其使而降其城,何也?’恂曰:‘皇甫文,峻之腹心,其所取計者。今來,辭意不屈,必無降心。全之則文得其計,殺之則峻亡其膽,是以降耳。’諸將皆曰:‘非所及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