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恨你……”

神智緊繃的厲湛北終于被陷入夢魘而囈語的褚唯一給拉了回來——

病床上的褚唯一，一張臉依舊沒有多少血色，額頭上布滿了細細密密的汗珠，雙眉緊緊的蹙著，眼簾下的眼珠來回轉動，極度不安。

“不要，不是我……求求你，不要離開我……”

厲湛北不知道她夢見了什么痛苦的事情，伸手握住她胡亂掙扎的手，緊緊的扣住，“唯一，唯一，醒醒……”

“啊！”褚唯一驚叫一聲，猛地睜大雙眸，兩行清淚順著眼角滑了出來，最終淹沒在枕頭里。

褚唯一雙目空洞的望著天花板，眸光沒有任何焦距。

厲湛北的手還緊緊的扣著她的手，見她沒有任何反應，不由心里一慌，正欲開口詢問她感覺怎么樣，卻見褚唯一眼淚更加洶涌的滾了出來。

心，驀地一緊。

正欲伸手替她擦臉上的眼淚，手剛剛伸到一半又驟然頓住。

厲湛北斂了斂情緒，看著她，道，“你醒了，感覺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聞言，醒來后一直沒有任何動作的褚唯一終于轉動了一下眼珠，看向他，眸光猛地一閃，“厲總？”

似乎很驚訝于他的出現，褚唯一眨巴著眼睛看了看他，又打量了整個房間，一片刺目的白，空氣中還泛著消毒水的味道。

“我怎么會在這里？”

褚唯一動了動，想坐起來，卻被厲湛北阻止，“你暈倒了，醫生說你身體很虛弱，而且又在發燒，先躺著，別亂動。”

褚唯一真的沒有再動，靜靜的躺在床上。

見她不說話，厲湛北拿過一旁的紙巾，抽出幾張遞給她，“把眼淚擦擦吧！”

聞言，褚唯一身子一僵。

她能感覺到臉頰上濕漉漉的，腦袋里閃過零星的一些畫面——她被林芝騙去了衛生間，然后被人關了隔間里面，被淋了一身的臟水……

褚唯一微微垂眸，身上已經換了一身干凈的病號服，但她卻仿佛依舊能夠聞到那股子難聞的臭味兒，蹙了蹙眉，褚唯一有些尷尬的臉紅道，“我的衣服……”

“護士幫你換的。你之前的衣服都臟了。”

“謝謝你再一次救了我。”褚唯一眸光黯淡，不知道為什么，似乎她每一次狼狽不堪都被他一覽無遺，這感覺真不好。

“你不用客氣，我也只是恰好經過那里聽見你呼救……”厲湛北說話時的語氣冷淡而疏離，跟之前慌張的他簡直判若兩人。

“謝謝你，厲總。”褚唯一再次道謝。她不知道若是他沒有恰好經過，她估計此刻已經去跟閻王爺會面了吧！

“你是我公司的員工，又是在公司出的事，于情于理我都不能坐視不管。所以，你也沒必有有心里負擔，好好休息，我去給你買點吃的上來。”

話落，厲湛北起身出了病房。

病房的門剛剛關上，褚唯一放在一旁的手機便響了起來，褚唯一伸手拿過手機，瞥了一眼，褚唯一瞳孔一縮，是林芝打來的。

褚唯一下意識想拒接，可是想了想，她劃開了接聽鍵，將手機貼到了耳邊，“喂……”

“褚唯一，你終于……”林芝被褚唯一冰冷而沙啞的聲音怔住，久久沒有說話。

“林小姐，這么晚了，如果沒什么事，我要休息了。”

林芝見她要掛電話，連忙叫住她，“等等，唯一……”

“……”

“今晚的事……對不起，我是有苦衷的，你能原諒我嗎？”

褚唯一冷哼一聲，“如果林小姐打電話只是為了道歉，那么我已經聽到了。再見。”

道歉……

呵呵！

她有苦衷……那她又做錯了什么要被人這么陷害？！

褚唯一不知道自己什么時候睡著的，直到護士來給她拔針才把她弄醒。

見她蹙眉，護士以為弄疼了她，連忙抱歉道，“對不起，是不是弄疼你了？”

褚唯一輕輕的搖了搖頭，視線在房間里掃了一圈，并沒有看到厲湛北的身影，不由疑惑，“護士小姐，你有沒有看到……”

話音還未落下，病房的門便被人推開了，厲湛北提著一個保溫飯盒……以及一個塑料口袋風塵仆仆的站在門口。

褚唯一怔怔的看著他，“你到哪里去了？”

他不是說去買吃的嗎？怎么去了這么久。

厲湛北等護士離開病房，這才提著保溫盒朝病床走來，“起來吃飯吧！”厲湛北走到床尾將褚唯一的病床搖起來，讓她坐靠著。

保溫盒里的菜色都很清淡，但聞著特別清香，“你怎么去這么久？”

厲湛北神色一怔，隨即云淡風輕道，“有點事耽誤了。”

褚唯一沒想到這看起來沒有任何食欲的飯菜竟然這么好吃，雖然餓了一晚上，可是輸了葡萄糖，并不是很餓。可是，這么好吃的飯菜，她根本舍不得浪費。

厲湛北回眸便看到吃的津津有味的褚唯一，唇角不著痕跡輕輕一勾，“味道怎么樣？”

褚唯一從食盒里抬起頭，騰出手比了個大大的贊，“你在哪里買的，味道真的是太棒了！”

“真的？”厲湛北眸光一亮。

褚唯一點頭如搗蒜，“反正比我做的好吃一百倍。”

她的聲音有些失落。

厲湛北愣住，“你會做飯？”

很難想象，她一個曾經被褚維楨捧在手心里的寶貝，竟然也會洗手作羹湯。

褚唯一小拇指比出一點點的手勢，干笑兩聲，“嘿嘿，只能煮熟而已。”就這點她還是花了好幾個月才學會的呢！

褚家剛剛破產的幾個月她不是餅干就是泡面，她至今還記得第一次煮泡面的時候手還被燙傷了。那之后很長一段時間她看到那兩樣東西就反胃，后來實在沒有辦法才不得不嘗試做飯。

兩年過去了，她也只會煮飯和做一些簡單的菜肴。

想想，她沒有餓死已經算是很大的奇跡了。

“對不起……”厲湛北看著她黯淡的神色，低聲道。

褚唯一嗤笑，“你干嘛道歉？你又沒做什么對不起我的事。”

“……”厲湛北很想問她，如果他做過什么對不起她的事會怎樣，但終究什么也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