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只是一句極其簡單的話，阿楠卻清清楚楚的看到小諾的眼珠有那么一瞬清明的閃爍，再要細看時卻發現已再次化為一團死氣，不禁有些失望。

不過是掉進水里，為什么卻跟失了魂魄一樣。

接下來的三日里，小諾依然試一副癡傻的模樣，丫頭們進進出出于她全然無感，水米不進，只有每當不沉過來，她才會稍稍動一動，任由他給自己喂食，領她去園子里曬曬太陽。

只是昨天，他見過主上了……

他在門口不知待了多久，看了多久，終于，不沉一個回神，四目相對，便看到了他。收了手中書卷，他緩緩起身，輕輕一個頷首，點點頭示意可以進來。

“阿楠公子。”他雙手合十依然做了一個佛門的常禮。

只見阿楠眼神避開，似有些欲言又止，然后坐到他剛才的桌榻上，給自己到了一杯茶水，小飲一口，已經涼了有些發苦，隨即放下，又看了看不沉，說：“主上讓我問你一句話?！?

不沉抬頭，眼神清明，似乎正等著他的后續。

“主上說，小諾姑娘的事情實屬意外，若你不介意，他可以請你和小諾姑娘一起過去，他那里又全國最好的大夫，興許，能幫得上忙?！?

“最好的嗎？”不沉似問非問低頭念著。

這幾日小諾情況已好了許多，會一個人在院子里看花，會笑，只是，依然沒有說話，或是笑著笑著就看著某處怔愣發呆，如果旁人在這個時候打攪，還會讓她嚇到，這樣的她，他確實不敢丟下一個人離開。

如果，有最好的大夫……

他的眉頭緊鎖起來，看得阿楠有些難過，他記得剛認識不沉的時候，雖然已經經過了災劫，但因為小諾的守護，他依然是一個什么都不想也不會多想的純凈人，而現在，他已經學會了煩惱，學會了，有心事。

然后，他看見他搖了搖頭，似乎下了什么決定：“不了，不用。”

他拒絕了。

這是阿楠沒想過的，他甚至覺得這個主意是再好不過的，可不知怎么，聽懂他的決定，他內心居然有意思欣喜。

他吃驚極了，連忙問：“為什么，這樣你既可以繼續離你要的真相更近，又可以照顧小諾姑娘，兩全其美，何樂而不為？”

不沉又搖了搖頭，抬頭看了看窗外，有飛鳥經過，煽動的翅膀打落樹葉，從窗外飄了進來落到了桌上，深綠。

“師傅的事，是我一個人的事?！彼绱苏f。

“那小諾呢？”阿楠問。

“小諾，”他頓了頓，“我的事不是她的事，她已經很苦了，我不想……”

后面的話他沒有繼續說，但阿楠已懂了大半。

若不是主上能用自己的力量幫不沉，不沉想必也是不會去的吧，甚至在不沉眼里，主上那里未必不是另外一個更可怕的地方，而他沒有選擇，他必須去。既然存在未知的危險，那么危險給他一個人就夠了，小諾，即使小諾現在這幅光景，想必也不可能更差了。

“那……”主上已經在催了，不然以他的性格也不可能提出給小諾看病的要求，甚至他都能預料到若不沉執意不肯，待自己再回報之時，主上怕是要強求了。

“你告訴他，再給我三日時間，三日之后，我便隨你去?！彼栈卮巴饽抗?，打斷了阿楠的話。

其實他提出建議的時候，他便懂了。

皎若明月的臉上掛上了一絲清冷的笑，桌上茶水雖苦，他依然痛快的一飲而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