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千日散之毒
- 仵作驚華:大理寺卿的掌心寵
- 兜兜son
- 2014字
- 2025-07-19 09:10:59
隔日,謝云歸的馬車停在周府朱漆門前時,日頭已爬到正頂。
顧清瀾跟著他下了馬車,抬眼便見周廷鈞迎出來,玄色云紋補服被曬得發燙,額角卻掛著層薄汗——顯然早得了消息候著。
“謝大人親自來查案,是周某的福氣。”周廷鈞作揖時,朝顧清瀾掃了眼,見她腰間掛著仵作銅牌,眉峰微擰卻沒多問,“謝大人請隨我來。”
顧清瀾跟著跨進垂花門,穿堂風裹著沉水香撲來。
她留意到游廊下站著七八個仆人,有幾個交頭接耳,見謝云歸過來便噤了聲。
“我在府里已經拷問過一番,這是府里的二等丫鬟春桃。”周廷鈞指了指最前頭的灰衣少女,”李四死前那日,是她跟著三姨娘給李四賞錢。”
春桃跪下來時,膝蓋磕在青石板上“咚”地一聲。
她攥著帕子的手直抖,眼尾還留著哭過的紅痕:“那日三姨娘在廊下喂鸚鵡,李四來送茶,三姨娘瞧著他勤快,就賞了二百兩銀子......”
“二百兩?”謝云歸的聲音像浸了冰,“李四月錢才二兩,二百兩夠他置一間屋子了。”
春桃的帕子絞成了團:“婢子也覺得多......可三姨娘說,李四幫她買了......買了......”她突然哽住,偷眼去看東側院的方向望去。
謝云歸了然,便對周廷鈞說要單獨詢問,周廷鈞也同意了。
東側院,柳香居——
顧清瀾見竹簾被掀起道縫,露出半張蒼白的臉——三姨娘著月白衫子,鬢邊插朵蔫了的珠花,指尖掐著簾繩,指節泛青。
謝云歸忽然轉身,玄色官袍帶起風,將竹簾吹得嘩啦作響。
三姨娘未來得及躲藏,被他瞧了個正著。
她渾身一震,珠花“叮”地掉在地上,慌忙蹲身去撿,鬢發散下來遮住臉,倒把那抹蒼白襯得更刺眼。
“三夫人。”謝云歸開口時,聲線比剛才軟了些,“既然見到了,便說說罷。”
三姨娘僵了片刻,才扶著門框站起來。
她走得很慢,裙角掃過游廊的青石板,像片被風卷著走的葉。
到近前時,顧清瀾聞到她身上有股極淡的苦杏仁味——是墮胎藥里常加的甘草調和的味道。
“大人要問什么?”三姨娘的聲音細若蚊蠅,眼尾的淚痣跟著發顫。
“三姨娘不妨解釋一下為何給李四二百兩,莫不是被抓了什么錯處?”
三姨娘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顧清瀾看見她腕子上有道新青,像是被人抓出來的?
三姨娘躊躇了半刻,如今出了命案,避無可避,只好嘆氣著將謝云歸和顧清瀾請進了屋內。
三姨娘關起了門,喏喏道:“李四撞見春桃幫我買藥。”
“墮胎藥?”顧清瀾跟著說。
三姨娘點了點頭,謝云歸挑了挑眉,驚奇這顧清瀾倒是激靈。
三姨娘變了臉色,聲音里帶著破罐子破摔的狠勁,“我...我有了身子,可老爺一年多沒進我屋。沒想到卻有了身孕,我便讓春桃到回春堂幫我配了墮胎藥……”
顧清瀾的呼吸一滯。
她想起回春堂還是了解的,回春堂的墮胎藥與別家藥店不同,它為了減輕墮胎的傷害,在藥房里放了南海珊瑚粉——倒是和千日散的配法,恰好有七分像。
“孩子是誰的?”謝云歸的聲音依舊冷,卻沒了剛才的壓迫感。
三姨娘的眼淚“啪嗒”掉在裙上:“是...是前院的侍衛張全。我們...我們好了半年多,他說等存夠銀子就帶我走......”
顧清瀾想起松月樓掌柜說的青布衫后生——尚書府侍衛都是青布短打。
她突然抓住顧清瀾的袖子,指甲幾乎要掐進肉里,“求你們別告訴老爺!他要是知道...會打死我的!”
顧清瀾望著她眼底的恐懼,生了憐憫之心。
她輕輕覆住三姨娘的手背:“我們只查李四的死因。”
謝云歸垂眼盯著青磚縫里的螞蟻,忽然問:“李四知道孩子的事?”
三姨娘點頭:“他撞見過我和張全在花園說話...后來我怕他說出去,才故意賞錢穩住他。可前日早上...我聽說他死了......”她的聲音越來越低。
顧清瀾心里一沉。
謝云歸卻搖了搖頭:“千日散要人命只需半柱香,張全若真想殺人,為何選在松月樓這種人多眼雜的地方。”
他抬眼看向顧清瀾,“回去再看看再李四的尸首。”
顧清瀾跟著謝云歸回了大理寺。
李四的尸首停在草席上,面色烏青,指甲縫里還沾著松月樓的酒漬。
顧清瀾蹲下身,骨刀挑開他的嘴——。
“珊瑚粉遇唾液的反應。”她低聲道,“千日散的引子是南海珊瑚粉,回春堂的墮胎藥也用珊瑚粉。”
顧清瀾猛地抬頭。
她想起三姨娘身上的苦杏仁味,和墮胎藥的配方——若少放一兩味味甘草,便是能要命的劇毒。
“有人調換了藥粉。”她指尖發顫,“三姨娘要的是墮胎藥,可害死李四的,是千日散。”
謝云歸的指節在案上叩了兩下,像是敲在人心上:“看樣子此人應該是知曉三姨娘的事情,卻殺了李四!”
“大人,目前看來,最有嫌疑的是三姨太和張全,不排除他們殺人滅口的可能。”顧清瀾說道。
謝云歸沒接話,只對顧清瀾道:“去回春堂看看。”
說罷轉身往外走,玄色官袍掃過尸首的腳尖,“查這三個月,有誰買過墮胎藥。”
謝云歸和顧清瀾當天就查了,竟發現了令人意外的名單。
夜晚,謝云歸和顧清瀾回大理寺時,孟郊正等在門口。
他手里攥著個油紙包,是物證。
見謝云歸過來,忙躬身道:“大人,莊稼漢的案子有結果了。那三息散是他女婿買的——他女婿欠了賭債,拿錢不成,便下了毒手。”
謝云歸接過油紙包:“人抓了?”
“抓了。”孟郊撓了撓頭,“就是...那莊稼漢的女兒在大牢里哭,說男人抓了,家里還有三個娃......”
顧清瀾抬頭看謝云歸,見他望著大理寺的飛檐,眉峰微挑,只道了一句“法不容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