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論政驚座見真章
- 狀元劫:隔世守護
- 塵寰有你
- 1201字
- 2025-07-19 11:08:00
他放下茶盞,話鋒一轉:“近日京郊流民漸多,老夫聽聞諸位都曾去過貧民窟,說說看,該如何安置這些百姓?”
藍衫書生搶先道:“自然是開倉放糧,再蓋些棚屋讓他們暫住。”山羊胡補充道:“還需派官管理,免得生出事端。”眾人紛紛點頭,覺得這已是萬全之策。
沈硯卻微微蹙眉:“學生以為,放糧蓋屋只是權宜之計。”他頓了頓,目光坦蕩地看向林文淵,“流民多是因家鄉遭了災,若能分給他們荒地,教他們耕種,再減免三年賦稅,既能讓他們自食其力,又能充實國庫,豈不是兩全其美?”
“說得輕巧,”藍衫書生嗤笑,“荒地哪有那么好開墾?”
“學生在寺廟時,曾跟著師父開墾過山地,”沈硯語氣平靜,“只要有農具、有種子,再請老農指導,并非難事。關鍵是要讓他們看到希望,才不會滋生亂象。”
林文淵端著茶盞的手頓在半空,眼中閃過一絲贊賞。他原以為這些書生不過是死讀圣賢書的白面郎君,沒想到這個最年輕的,竟有如此務實的見解。“你叫什么名字?”
“沈硯。”
“沈硯……”林文淵細細咀嚼著這個名字,忽然問道,“今年的鄉試,你打算參加嗎?”
沈硯心頭一振,挺直脊梁:“學生正有此意。”
“哦?”林文淵放下茶盞,身體微微前傾,“既如此,老夫倒要考較你幾句。《論語》有云‘道千乘之國’,下一句是什么?”
這問題看似簡單,卻暗藏機鋒。旁邊的藍衫書生剛要搶答,已聽沈硯從容開口:“‘敬事而信,節用而愛人,使民以時。’學生以為,治理國家不僅要謹慎行事、取信于民,更要體恤百姓,不違農時,方能國泰民安。”
林文淵眼中的贊賞又深了幾分,再問:“《中庸》里‘致中和,天地位焉’的注解,你有何見解?”
沈硯略一沉吟:“‘中和’并非折中妥協,而是如天地運行般各安其位。譬如為官者需守中庸之道,既不可苛政猛于虎,亦不可放任自流,當以百姓福祉為標尺,過猶不及。”
“好一個‘以百姓福祉為標尺’!”林文淵撫掌輕嘆,又轉而問起詩賦,“若以‘流民’為題作五言八韻詩,你如何起筆?”
沈硯不假思索:“‘荒村煙火斷,古道骨嶙峋。’學生以為,寫詩當如記事,需先見其苦,方能動其情。”
短短兩句,已將流民慘狀勾勒得入木三分。林文淵凝視著他,半晌才緩緩頷首:“你文章里寫的‘輕徭薄賦,與民休息’,倒不是空談。”他端起茶盞呷了口,聲音里多了幾分溫和,卻仍帶著長輩的持重,“諸位若愿意留下,可先去賬房領月錢,跟著謄抄文書。”
目光掃過沈硯時,他特意停頓了片刻:“沈硯,你既有志鄉試,白日里便與他們一同抄寫典籍,晚間若有余力,可來書房問學。府中藏書頗豐,經史子集都有,你盡管去取。”
這話既給了沈硯與旁人同等的差事,又暗許了額外的栽培。沈硯心中清明,林尚書雖賞識他的見解,卻并未立刻另眼相看——寒門士子的路,終究要一步一步踏實地走。他躬身行禮時,余光瞥見墻角的蜀葵微微搖曳,像在提醒他莫要恃才自傲。
退出正廳時,藍衫書生故意撞了他一下,語氣帶著酸意:“沈兄好本事,不過是會對兩句歪詩,倒讓尚書大人另眼相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