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失憶?
- 失憶夫君是首輔,農家女寵成寶
- 陌七黎
- 1956字
- 2025-07-18 21:26:01
寒風卷著雪沫子,像頑劣的冰晶精靈,撞在破舊的窗欞上,發出細碎的聲響。灶膛里的火苗跳躍著,努力驅散著屋里的寒意,光影在低矮的土墻上不安地晃動。
我靠在冰冷的土墻上,疲憊像沉重的濕棉襖裹挾著全身,眼皮沉得幾乎要黏在一起。鍋里煮著稀薄的米湯,咕嘟咕嘟地冒著微小的氣泡,散發出誘人的、屬于活命的香氣。秀娘抱著小衡,坐在離灶火稍遠的草堆上,眼神依舊帶著未散盡的驚惶,時不時瞟向灶膛邊那個被破布和干草覆蓋的身影。小安則像個盡職的小哨兵,蹲在男人旁邊,小臉上滿是緊張和好奇。
就在這困倦與米香交織的混沌時刻——
“呃……”
一聲極其壓抑、仿佛從喉嚨深處擠出來的痛哼,清晰地刺破了屋內的寂靜。
我猛地睜開眼,心臟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緊!目光瞬間如同淬火的利箭,精準地射向聲源。
灶膛跳動的橘紅色火光,恰好映照在賀景煜的臉上。
“清冷,俊美,即使在重傷狼狽之下,也難掩那份刻入骨子里的矜貴與疏離?!?
他臉上的血污已被我粗糙地擦拭過,露出原本的膚色,是久不見天日的冷白,此刻因失血而近乎透明,像上好的寒玉蒙了塵。墨色的劍眉斜飛入鬢,此刻因劇痛而緊緊蹙起,在眉心刻下一道深刻的折痕。鼻梁高挺如削,線條利落得近乎苛刻,薄唇緊抿著,唇色淡得幾乎沒有血色,只有干裂的紋路。
而最令人心悸的,是那雙剛剛睜開的眼睛。
眼睫很長,此刻正微微顫動著,如同蝶翼初展。當那雙眸子完全睜開時,屋內昏暗的光線似乎都凝滯了一瞬。
那是一雙極其深邃的眼,瞳仁是純粹的墨黑,如同不見底的寒潭,又像是浸透了夜色的玄冰。初醒的迷茫如同薄霧般籠罩其上,但這層迷茫之下,卻有一種與生俱來的、無法被狼狽處境磨滅的銳利與審視,如同沉睡的猛獸驟然驚醒,本能地掃視著陌生的環境。這目光掃過漏風的屋頂、煙熏的土墻、跳躍的灶火時,帶著純粹的陌生與困惑,而當這目光最終落在我臉上時,那份審視陡然變得清晰而沉重,帶著一種無聲的壓迫感,仿佛能穿透皮囊,直抵人心。
他試圖撐起身體,動作牽動了胸腹的傷口,劇痛讓他悶哼一聲,額角瞬間滲出細密的冷汗,沿著他冷玉般的臉頰滑落。他再次重重跌回干草堆里,呼吸急促而破碎。那雙深邃的黑眸再次看向我,里面的迷茫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深潭,劇烈地翻涌著,但那份銳利的審視并未消失,反而混雜了更多的不解和……一絲極其隱晦的警惕。仿佛一只受傷的孤狼,在陌生的巢穴里醒來。
他干裂的嘴唇翕動了幾下,喉結艱難地滾動。發出的聲音嘶啞得如同砂礫摩擦,帶著濃重的困惑和巨大的不確定性,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破碎的喉嚨里艱難擠出:
“你……是誰?”他死死盯著我,那雙寒潭般的眸子里清晰地映出我驚愕的臉,“這……是何處?”他的目光再次掃過這破敗的屋子,帶著一種近乎荒誕的陌生感,最后,那充滿巨大空洞和不安的視線重新落回我臉上,問出了那個讓空氣徹底凝固的問題:
“我……又是誰?”
……
屋內的空氣仿佛被瞬間抽空,只剩下灶火不安的噼啪聲和鍋里米湯單調的咕嘟。
“??!”一聲壓抑的短促驚呼從秀娘喉嚨里溢出。她臉色瞬間煞白,比地上的雪還白,抱著小衡的手猛地收緊,指節都泛了白。她像是被無形的恐懼攫住,身體不受控制地微微顫抖起來,眼神里充滿了極度的驚恐和無措,仿佛“失憶”這兩個字比“重傷”本身更讓她感到滅頂之災。她下意識地將懷里懵懂的小衡摟得更緊,仿佛要將孩子藏進自己的身體里,嘴唇哆嗦著,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只有眼淚無聲地、大顆大顆地滾落,砸在懷中小豆的破棉襖上。她的善良讓她無法說出趕走傷者的話,但內里的恐懼和對未知的擔憂,幾乎要將她壓垮。
小安原本蹲在男人旁邊,聽到“我是誰”三個字時,小身體猛地一僵!他像受驚的小鹿般“噌”地站了起來,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瞬間充滿了難以置信和更深的警惕。他不再僅僅是好奇和緊張,而是迅速后退了兩步,小小的身軀繃緊了,下意識地擋在了我和秀娘小豆的前面,形成一種笨拙卻堅定的保護姿態。他看看地上茫然又危險的男人,又看看我,小臉上是超越年齡的凝重和擔憂,嘴唇抿成一條倔強的直線,仿佛在無聲地問:“阿姐,怎么辦?他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了,會不會更危險?”
伸手摸了摸小安的頭“別怕,有阿姐在?!?
小衡被秀娘驟然收緊的手臂勒得有些不舒服,又被娘親無聲的哭泣和屋內陡然緊張的氣氛嚇到。他小嘴一癟,“哇”地一聲哭了出來,小手指著地上那個血糊糊、睜著眼睛的陌生人,奶聲奶氣地帶著哭腔喊:“怕……怕……血……壞人……”孩子的直覺最直接,他感受到了巨大的不安。
而我,蘇玉塵——
在那雙寒潭般的眸子鎖定我的瞬間,在那張即使沾滿污血也難掩驚人俊美的臉龐完全映入眼簾的剎那,心臟確實不受控制地、重重地跳快了半拍!像被什么無形的東西輕輕撞了一下。那是一種純粹視覺上的、屬于人類對美好事物本能的驚艷反應。
但僅僅一瞬!
下一秒,那“失憶”二字如同兜頭一盆冰水,瞬間澆滅了那點微不足道的旖旎。取而代之的是席卷全身的冰冷和前所未有的糾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