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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墳前贖罪,舊恨難消

傅家老宅的燈亮了整夜,直到天蒙蒙亮,傅景州才從昏迷中醒過來。

他躺在臥室的大床上,胸口的劇痛雖未完全消散,卻比昨夜緩和了許多,只是四肢仍像灌了鉛般沉重。

“景州,你感覺怎么樣?”傅夫人守在床邊,眼下的烏青比他還重,聲音沙啞得厲害。

傅景州沒回答,目光直勾勾地盯著天花板,腦海里反復回放著昨夜俞晚拿出結婚證的畫面。紅色的本子像烙鐵,燙得他心口發(fā)疼。

“那個辦法……”他啞聲開口,“傅川說的辦法,是什么?”

傅夫人眼神閃爍,欲言又止:“那辦法太……”

“說!”傅景州猛地拔高聲音,牽扯到傷口,疼得他倒抽一口冷氣。

傅老爺子推門進來,拐杖在地板上敲出沉悶的聲響:“傅川說,讓你去俞家祖墳,跪在你外婆的墳前懺悔,從子時跪到卯時,或許能求得一絲生機?!?

“什么?!”傅景州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讓我去給那個死老太婆下跪?他分明是在羞辱我!”

上一世他最看不起俞晚的出身,總覺得她外婆就是個鄉(xiāng)下的糟老太婆,如今卻要他去給那座孤墳下跪?

“羞辱又如何?”傅老爺子氣得發(fā)抖,“現(xiàn)在只有這一個辦法了!你想活命,就必須去!”

傅景州死死攥著拳頭,指甲幾乎嵌進肉里。他看向傅夫人,想尋求支持,卻見她別過臉,低聲道:“景州,爸說得對,為了活下去……”

“你們都逼我!”傅景州嘶吼著掀開被子,卻因體力不支跌回床上,“連你也覺得我該去跪?就為了那個女人?俞晚她明明知道詛咒是真的,卻故意嫁給傅川,她就是想看著我死!”

“你還有臉說!”傅老爺子怒喝,“若不是你上一世燒死她,這一世又對她步步緊逼,她會這么對你嗎?”

這句話像一把尖刀,狠狠扎進傅景州的心臟。他猛地想起上一世那場大火,俞晚在火海里撕心裂肺的哭喊,還有她最后看他的眼神,絕望而怨毒。

難道……真的是他錯了?

“我不去!”傅景州梗著脖子,死鴨子嘴硬,“與其受這種屈辱,不如死了干凈!”

“你——”傅老爺子氣得差點暈過去。

就在這時,俞薇薇端著一碗湯藥走進來,眼眶紅腫,臉上還帶著昨夜被打的巴掌印:“景州,你喝藥吧。不管怎么樣,我都會陪著你。”

傅景州看著她,心底涌起一絲暖意。至少,還有薇薇是真心對他的。

“還是你對我好。”他接過湯藥,剛喝了一口,就劇烈地咳嗽起來。

傅老爺子看著這一幕,失望地嘆了口氣,轉(zhuǎn)身離開了房間。

子時,月涼如水。

俞家祖墳孤零零地坐落在城郊的山坡上,四周雜草叢生,只有俞晚外婆的墳前干干凈凈,顯然是有人常來打理。

傅景州穿著一身黑衣,跪在冰冷的墓碑前,膝蓋下的碎石硌得他生疼。

俞薇薇站在他身后,不停地搓著手:“景州,這里好冷,我們回去吧?我看傅川就是故意耍我們的……”

傅景州沒理她,目光落在墓碑上那張泛黃的照片上。照片里的老太太笑得慈祥,眉眼間竟和俞晚有幾分相似。

他想起上一世,俞晚總是抱著這張照片偷偷抹淚,說外婆是唯一真心疼她的人。那時他只覺得厭煩,覺得俞晚是在博同情。

“呵,連死了都不安生?!庇徂鞭碧吡颂吣_下的石子,語氣帶著不屑,“一個鄉(xiāng)下老太婆,也配讓景州你下跪?”

傅景州猛地回頭,眼神冰冷:“閉嘴!”

俞薇薇被他吼得一愣,委屈地癟癟嘴:“我只是替你不值……”

“滾?!备稻爸莸穆曇衾飵е蝗葜靡傻呐稹?

俞薇薇沒想到他會突然發(fā)火,嚇得不敢再說話,悻悻地走到一邊玩手機。

傅景州重新看向墓碑,心口的疼痛不知何時減輕了些。他開始想起一些被忽略的細節(jié)——上一世俞晚總是默默給他準備醒酒湯,在他生病時守在床邊,在他被家族刁難時偷偷給他支招……可他從未珍惜過。

他滿腦子都是俞薇薇的“柔弱善良”,卻看不到俞晚的隱忍和付出。

“我錯了……”他低聲呢喃,聲音在寂靜的夜里格外清晰,“我不該……不該燒你……不該不信你……”

不知過了多久,天邊泛起魚肚白,卯時到了。

傅景州感覺身上的力氣漸漸恢復,心口的疼痛也徹底消失了。他緩緩站起身,膝蓋早已麻木,卻有種劫后余生的慶幸。

“景州,你好了?”俞薇薇立刻跑過來,滿臉討好。

傅景州看了她一眼,突然覺得有些陌生。他想起昨夜俞薇薇對墓碑的不敬,想起婚禮上她的謊言,想起那些被他忽略的疑點……

“我們回去吧。”他淡淡地說,語氣里沒有了往日的溫柔。

回去的路上,傅景州一路沉默,俞薇薇幾次想找話題,都被他敷衍過去。

快到傅家老宅時,他突然開口:“薇薇,你老實告訴我,你是不是真的懷了我的孩子?”

俞薇薇的心猛地一跳,眼神有些閃躲:“當……當然是真的啊,景州你怎么突然問這個?”

傅景州看著她慌亂的樣子,心底的疑云越來越重。他沒再追問,只是眼底的溫度越來越冷。

他有種預感,關于俞薇薇,關于上一世的真相,或許還有很多他不知道的事情。

而此刻,傅家老宅里,俞晚正和傅川坐在客廳里喝茶。

傅川看著窗外泛起的晨光,嘴角勾起一抹淺笑:“看來,他還是忍不住去了?!?

俞晚端起茶杯,輕輕吹了吹浮沫:“求生欲罷了?!?

“但這也說明,他心里對你,并非毫無愧疚。”傅川道。

俞晚笑了笑,沒說話。

愧疚又如何?有些傷害,不是一句對不起就能彌補的。

而那些欠了她的人,也該開始付出代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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