郵件發出去后，陸晨星感覺自己像只蹲在郵箱邊的貓，每天爪子癢癢地戳開郵箱刷新鍵。

“叮！”——垃圾廣告。

“叮！”——課程通知。

“叮！”——還是沒有“鼓樓先生”的回音！

“完了完了，”她對著電腦屏幕嘆氣，“冤大頭幡然醒悟了？覺得《晨光》買虧了？哎，這年頭，連冤大頭都不夠冤了！市場不景氣啊！”

幾周過去，郵箱依舊安靜如雞。得，指望“鼓樓先生”的“天使投資”是指望不上了，央美的“魔鬼課業”倒是準時來收割靈魂了。

趙晴空在敦煌壁畫室臨摹飛天，死磕染料配方，好像在搞什么神秘煉丹術

祝悠悠主修雕塑整日泡在雕塑館敲打膠泥，立志要把大衛敲出八塊腹肌

至于陸晨星？開學前還覺得自己是個小天才，一個月后就被現實啪啪打臉，在這里，天賦？那只是入場券！她只能化身西洋畫室釘子戶，每天賴到管理員鎖門才走，主打一個“勤能補拙”，速寫紙消耗量驚人。

轉折發生在敦煌繪畫課。陸晨星正愁怎么把礦物粉整明白呢，就看見趙晴空像個資深藥劑師，精準把控色粉細度、膠水溫度，手腕攪動的力道都透著玄機。那調出的顏色，在陸晨星的四色眼里，簡直美得冒泡！

“哇靠！晴空你這手法，絕了！”陸晨星星星眼，“這赭石調得……跟家里調芝麻醬似的行云流水！”

趙晴空被逗樂了，難得“大發慈悲”，直接上手教：“赭石得分三次，兌溫膠水，攪勻、靜置…喏，就像這樣。”她握住陸晨星的手，帶她在宣紙上暈染飛天的衣袂。那抹赭色在陸晨星眼中層次炸裂，細微顆粒閃爍，冷暖過渡妙到毫巔，世家秘法，恐怖如斯！

陸晨星如獲至寶，立馬把這“芝麻醬大法”融入自己的《九色鹿》作業。結果？炸場了！鹿身肌理不再是平的，光線下絨毛感十足，色彩靈動跳躍，生命力噴薄而出！毫無懸念，成了課堂范畫。

趙晴空捏著自己的畫站在陸晨星的《九色鹿》前，看了半天，幽幽嘆氣：“晨星，你這色彩…怎么像活的一樣？飽滿得要溢出來。”她語氣復雜，帶著點世家子弟的坦率和小失落，“論調色精準，技法，我可能還行。但你這畫面里的色彩層次…燙手，我學不來。”

陸晨星差點脫口而出“因為我有四色眼！”，話到嘴邊趕緊剎車：“啊？可能…可能是我特別珍惜能畫畫的日子吧？畢竟機會難得，得拼命畫呀！”（內心狂喊：不能說不能說！）

“哈？我不夠拼？”趙晴空挑眉，“我三歲就拿畫筆了好嗎！老實交代，你開什么掛了？”

“開掛？我？”陸晨星一臉無辜加“貧窮”，“我就是個勤工儉學賺學費的窮學生啊！哪像你三歲就握金筆桿子，我不得卷死自己嘛！”

旁邊正給石膏大衛涂孔雀藍眼影的祝悠悠，頭也不抬地拆臺：“星姐，別哭窮啦！金鏡獎探花十萬獎金呢！夠吃多少頓小火鍋了！”

“噗——別提了！”陸晨星捂胸口，一臉肉疼，“上周剛出結果！名次還在，獎金…飛了！給那五個被我揍趴下的家伙當醫藥費了！”

“啥？！金鏡獎這么不講武德？”祝悠悠眼影刷差點戳進大衛鼻孔。

趙晴空淡定補刀：“她更不講武德。一打五，贏了。金鏡獎想取消她名次，結果來了位大佬替她擺平這事。名次保住，獎金賠償，最絕的是，大佬還斥巨資買走了她的畫！窮學生？呵。”她朝陸晨星努努嘴。

祝悠悠八卦之魂瞬間燃燒，丟開眼影盤撲過來：“大佬？誰啊誰啊？”

趙晴空慢悠悠喝了口水：“明川畫廊的老板。”

“經常跟馬蒂斯基金會聯合策展哪家？聽說老板神龍見首不見尾，年紀不大，性格賊酷！”祝悠悠驚呼。

陸晨星也豎起耳朵：“難怪！買畫都是秘書出面，工商注冊法人也是秘書。搞不好‘明川老板’就是個馬甲！”

祝悠悠腦洞大開：“嘶…保不齊還干點‘灰色藝術’？不然藏這么深？”

“打住打住！”見她們兩個越說越離譜，趙晴空拍手，“我們是搞藝術的，不是偵探！陸晨星，別轉移話題，你那色彩層次到底怎么弄的？”

“哎喲喂！又來了！”陸晨星扶額，“我說了是努力啊祖宗！你咋就不信呢！”（內心：四色眼這事能說嗎？說了友誼的小船說翻就翻！）

祝悠悠及時插科打諢：“晴空你就是條條框框太多！藝術之神啊，只親親最浪的靈魂！”

“再浪的靈魂也得吃飯不是？”陸晨星會意，一把抄起畫具包率先開溜，嘴角掛著無奈的笑，“走啦走啦，干飯去！”

三人嘻嘻哈哈穿過林蔭道，剛到食堂門口，就被一堆人和嗡嗡的議論聲吸引。

半面墻被一幅巨大的海報霸占了：「破界·共生」當代藝術大師先鋒論壇，海報下緊跟著參會要求。

陸晨星腳步釘在原地，仰頭看著那充滿馬蒂斯剪紙風的宣傳畫，手里的水杯涼了，指尖也莫名有點發冷。

“嘖，還得憑請柬才能進？”祝悠悠湊近掃了一眼海報底部的小字，立刻不屑地撇撇嘴，鑲鉆的高跟鞋尖不耐煩地點著地面，“什么破規格，連個像樣的after party都沒有，真沒勁！”

趙晴空抱著畫夾，語氣平靜地解釋：“論壇分兩部分。前面是大師公開課，面向所有學生開放。后面的圓桌派對深度交流環節，才是你口中需要請柬的‘after party’。”她頓了頓，指尖輕輕拂過畫夾邊緣，“家父托朋友輾轉，幫我弄到了一張圓桌的邀請函。”

“走過路過絕對不能放過。”陸晨星本著小課不嫌棄大課不放棄的態度認真對待每個機會。她立刻從隨身的帆布包里掏出一個小本子，認真地記下時間和地點。

祝悠悠踩著那雙閃亮的高跟鞋，“噠噠”地踱到陸晨星身邊，忍不住揶揄地戳了戳她的肩膀：“嘖嘖，看你這點出息！人家大佬隨手丟個公開課？你還真想去？”語氣里帶著富家女特有的、并非全然惡意的調侃。

“我想從明川畫廊摳張邀請函出來，成了血賺，不成也有公開課不虧”陸晨星笑得狡黠

晚上回到宿舍，陸晨星抱著開彩票的心態打開郵箱。

屏幕幽幽的藍光映著她專注的臉龐，然而收件箱依舊空空蕩蕩，意料之中。

“金主大大不買賬啦？”趙晴空洗漱完，擦著頭發經過她身后，瞥見那空蕩蕩的郵箱界面，隨口問道。

“咕嚕嚕——”祝悠悠正抱著超大杯珍珠奶茶猛吸一口，聞言立刻吐出吸管，珍珠在嘴里嚼得飛快，聲音含混卻斬釘截鐵：“要是我？老娘才不等！直接殺去他那什么明川畫廊堵門！問問他是眼瞎了還是手斷了，連個回信都不會？”

陸晨星的手指敲擊著桌面“拿下他那得斗智斗勇！”

沉思片刻她迅速在寫出第二封郵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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郵件主題：你的藏品要貶值！

尊敬的鼓樓先生：

我必須嚴肅地指出一個嚴重問題：您購買的《晨光》正在面臨貶值的重大風險！（別慌，不是畫裂了。）

風險源自于一場即將在郡王府舉辦的規格極高的藝術論壇，「破界·共生」圓桌交流。您作為資深藏家必然明白，藝術品的價值，不僅在于它本身，更在于行家口碑！

現在問題來了《晨光》作為探討“黑暗中的堅守與托舉”的作品（多么契合“破界·共生”的主題！），它的創造者，也就是在下，區區不才陸晨星，竟然沒有收到論壇的邀請函！

這意味著什么？

意味著《晨光》可能永遠停留在“一幅不錯的獲獎作品”層面，對你來說將錯失一次低成本高回報宣傳藏品的廣告機會。

但問題不大，我已想好了解決方案：

為了讓你藏品的價值提升，我抽時間參加圓桌交流派，你只需吩咐你那位能干的秘書，將這張小小的“實驗通行證”發送至本郵箱。你將升級為我的“聯合發起人”及“最大受益人”！

你看，這邏輯多么閉環！

P.S. 1：所以，邀請函，我就靜候佳音了？畢竟，論壇日期逼近！

您真誠的增值計劃操盤手

梵高·陸(央美未認證論壇蹭席版)

于央美宿舍·烘干機悲鳴伴奏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