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戌來到高鐵站，在過往的人群中尋找他的女朋友。她的名字叫林思，身高不足一米六，留著及腰的長發，有著一雙明亮的大眼睛，是一個活潑開朗的女生，在學校攻讀自然地理學專業。

阿戌四顧無果后，一邊探起頭，一手抄起手機撥通電話，打算問林思的具體位置。才一接通，就聽見一道清脆的聲音。

“阿戌同志，你找我的樣子，真的很呆萌，還有，是我的海撥夠不到你的視線嗎，請你看看正北偏西30度的方向，視線推進一百米，謝謝”。

阿戌順著林思的話，便看見她在一家便利店門口招起了手，阿戌笑了笑，拉著密碼箱走了過去。

阿戌走到她的身前，一本正經地道：“確實，你的身高夠不著我的視線”，說完還笑了笑。

林思鼓了鼓嘴，便道：“你不也就比我高十公分嗎”。

阿戌順手接過林思手上的零食袋，一邊揉了揉她的頭發，道：“再不走，我們就趕不上班車了”。

林思也覺著時間緊迫，腦袋往前點了點，小手一揮，便道：“小戌子，往前帶路”。

“我這提著東西呢，可帶不了路，還得未來的地理老師給我帶路”，阿戌無奈地示意手上的東西。

林思眨了眨眼，就從手提包里取出兩張票，在阿戌的眼前晃了晃，說道：“好吧，讓林老師給你帶路”。

話語剛落，林思就朝著檢票口走去，阿戌尾隨其后。兩人走上車廂后一路打鬧，歷經九個小時，終于到達了黔城，這里是黔州的省城。兩人的家鄉距此百公里，名叫儒林，是一座地級市，可通往的車需要等到明天早上才有，兩人只能在黔城下車，在這里尋個酒店住一宿，明早再搭車回去。

在火車站附近的一個賓館里，林思摟著阿戌的腰，赤裸地躺在床上，兩人的額頭上掛著絲絲細汗。

待平緩后，林思臉上還有一絲余韻，說道：“要不……我們結婚吧”。

阿戌佂了佂，緩緩說道：“現在結婚時機不成熟，爸媽留剩下的錢沒有多少，讀完大學快花完了，現在無法給你置辦房子和彩禮”。

林思皺眉回道：“你知道，我不在意這個”。

“可我在意啊，這是我的責任。我們兩個結婚，我自然希望你比較體面地嫁出去，要讓你父母放心地把你交給我。你總不希望你父母和我鬧矛盾吧”。

看著一板一眼的阿戌，林思只能無奈道：“那你什么時候娶我”。

“儒林的房價三千多，以現在的工資來說，三年左右我就可以娶你了”。

“你還要我等三年，三年我都成老姑娘了”。

“你今年22歲，三年后，也才25歲，正是青春韶華時，哪里老了。而且三年后，你研究生畢業，剛好結婚，可說是愛情事業雙豐收，看看這多美滿”。

林思覺著阿戌就是木頭，她都上趕著提結婚了，阿戌居然還在提責任這種東西，有責任把她拉到賓館里干什么。也幸虧跟他相處的時間長，知道他腦回路就一根筋。否則，還以為阿戌是在推三阻四的，不想跟她結婚呢。

想到這里，林思不由得有點氣惱，白讓他占了便宜，還要為他設想，真是可惡。以自己的條件，有很多優質的男性可以選擇，怎么會喜歡這么一塊木頭，瞎了眼的真是。

越想越氣的林思，放開了阿戌，裹著被子，轉身背對著阿戌睡覺。阿戌見狀，想不明白林思為啥會生氣，這不都是在為她考慮嗎，可阿戌知道女生是不能講道理的，就用手去摟著林思的腰。

“小思思，別生氣了”。

“你放開我，誰生你氣了，啊，你輕點……”。

第二天兩人睡到中午，起床就乘車達到了儒林市。阿戌把林思送回家后，就去了鄉里石人村。

阿戌的家就在這里，阿戌的爺爺也住在這里。

阿戌的家，是用大石塊堆砌上去的，用膩子粉刷過，樓頂是原木架構，上面鋪設著一層石板。門口有兩扇紅色的大門，走進去還有一個小院子，踏過院子里的石階，就是兩層高的房屋。房屋中間是一個大的客廳，擺放著祖宗牌位和觀音菩薩的神位，客廳后面是廚房。客廳左右兩邊都有一個小的會客廳，會客廳后面是臥室和儲物間。二樓大都是臥室，有一兩間空出來當成雜物室，放著糧食和農作具。

這房子是爺爺年輕時候建的，比阿戌的年齡還大。當時建成這個房子的時候，十里八鄉的人都來看過，還驚動了鎮長來觀看了一下，這是爺爺最為自豪的事情，在阿戌小的時候，每年都會給阿戌說道說道。

阿戌推開大門，就聽見小會客廳傳來收音機的聲音，“路邊的野花，你不要采…”。

阿戌走上臺階，順著門道看進去，爺爺坐在沙發上，微微側著腦袋，用挖耳勺伸進耳道里挖耳屎。阿戌叫喚一聲：

“爺爺”。

爺爺聽到聲音，放下手里的動作，慢慢地抬起了頭，看到阿戌站在門口不由得驚喜道：

“阿戌，你回來了”。

爺爺是最喜歡這個孫子的，在阿戌小的時候，父母把阿戌帶在身上外出打工，爺爺擔心阿戌在外受苦，接受不到良好的教育，就買了一張火車票，去外省把阿戌給接回來。

那時候，阿戌的父母買了一張推車，在集市里擺水果攤，阿戌就坐在推車的角落里，小臉被太陽曬的結了疤，黑黑的。爺爺看見這個景象，眼淚在眼睛里打轉，等到晚上，一家人在飯桌上，爺爺說出了他要帶阿戌回家的想法。

阿戌的父母自然是同意的，他們也不忍心孩子跟著他們受苦，爺爺愿意帶孫子那是再好不過的事。第二天阿戌的父母給了爺爺一筆錢，爺爺收下一半，就抱著阿戌回老家了。

那時爺爺是在叔叔家里居住，阿戌自然也是在叔叔家住下，在另一座城里住下。爺爺和叔叔為阿戌找了幼兒園，阿戌過得很開心，在幼兒園可以在屏幕上看黑貓警長，有滑滑梯，有好吃的雞蛋……

下雨了，爺爺擔心阿戌的腳被打濕，就背著一路回家。看別家的孩子有著各式各樣的玩具，爺爺晚上就去幫別人看工地，掙下的錢，給阿戌買足球，買籃球，買自行車……

有一幕是阿戌永遠也忘不了的事情，那時候的阿戌已經上小學了，爺爺剛看完工地，來不及回家見孫子，也沒有手機，可以隨時聯系。他就跑到學校大門口，伸長著脖子等阿戌上學。等了半小時，終于見到可愛的孫子背著大書包走來，

大叫一聲：“阿戌”。

小阿戌聽見爺爺熟悉的聲音，抬了抬頭，就見爺爺往阿戌的手里塞了五塊錢。

說了一句：“好好上學，缺什么就買點”。

阿戌是窮人家的孩子，可有了爺爺，日子過得就不是那么窮了，阿戌從小就知道挨著爺爺生活，阿戌是爺爺帶大的。

現在是阿戌孝敬的時候了。

爺孫兩見面，自然是高興的，畢竟，阿戌半年才能回來一次，爺爺為阿戌做了他愛吃的紅燒肉。

晚飯過后，兩人拿著小板凳放在大客廳門口兩側乘涼。

爺爺說道：“這次回來就不回去了吧”。

阿戌回道：“我今年畢業，不回去了”。

“那你今后打算做些什么工作”。

“嗯……還沒想好，我再考慮考慮”。

爺爺聽到阿戌的回答，用扇子對自己腦門扇了幾下，感受到絲絲涼意，便道：“要是拿不定主意，就去城里問問你叔叔，你是他親侄兒，他會幫你的，你這次回來，還沒去過他家吧”。

“還沒呢，等我緩兩天，我就去他家玩玩”。

“你別年齡大了，就和他生分，你畢竟是挨著他長大的，要常去他家，知道不”。

“我知道的，爺爺”。

爺爺聽到阿戌的回答，把心放下，說道：“那行，你自己考慮吧，這幾年我睡得早，我去睡覺了”。

“嗯，好的，爺爺”。

阿戌回答完，爺爺也不說什么了，就起身往樓上走去，他的雙腿不停地輕顫，他走得很慢，用右手撐著扶梯一步一步地上了廂房。

阿戌看到爺爺走進屋，關上了門，跟著月光透過窗戶見爺爺躺下，阿戌似是松口氣，就轉頭看向了星空，他的思緒隨著星空不斷地旋轉。

畢業之后，阿戌有三件事情是需要解決的，工作，結婚，爺爺年老需要照顧了。而核心就是工作，只需要一份穩定且可以實現價值的工作，這三件事就都可以解決。

他對工作的要求并太高，只要能進體制，他的人生就已經邁出了一大步。萬丈高樓平地起，深入基層，不斷積累經驗，總有一天會達到理想的目標。

但省考時間已經過了，國考雖然只有六個月，但阿戌并不想參與，只因為他覺得國考的職位和省考有很大的差別，在當地工作，國考的崗位一般都是稅收之類的崗位。

阿戌在地方上任職，是希望有個平臺和人名群眾不斷接觸，思考政與人的關系，那省考就比較滿足阿戌的要求。

至于具體的工作崗位，如在司法、行政、檢查、紀委等部門任職，對于現階段的阿戌來說，不做設想，他現在最重要的就是考進體制，擁有一個可成長，可學習的環境。

距離省考還有一年時間，這一年他能干些什么，重復的刷題？不斷攻克考試課題？最近這一年他定期地做著這兩件事，只要能定期地刷題、復寫，相信已足夠應付明年的省考。

阿戌想在這一年找一些比較輕松的工作，豐富社會經歷的同時還可以賺生活費，也不會影響到自己的省考，一舉三得。

明天就先去叔叔家吧，做完打算的阿戌沉沉地進入了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