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蒙蒙亮，破陣子武館的院門就被“咚咚”砸得震天響。朱圓叼著半塊饅頭沖出去開門，剛拉開一條縫，就被外面烏泱泱的人群嚇了一跳。

“你們……你們干啥？”朱圓咽了口唾沫，下意識地往后縮。

為首的王婆叉著腰，手里還攥著個破布娃娃，那娃娃的腦袋歪在一邊，顯然是被扯斷的：“叫你們家那個發光怪物出來！把我孫子的玩具弄壞了，還說什么‘材質劣質，建議回收’，有這么欺負人的嗎？”

她話音剛落，后面立刻響起一片附和聲。

“就是！我家菜地的蘿卜被他拔了，還說要做什么‘植物生長數據分析’！”

“我家相公的新靴子被他拿去研究，說是‘鞋底摩擦力測試’，結果給劃了個大口子！”

“還有我家的雞！他追著雞跑了三條街，就為了算什么‘雞的奔跑速度與翅膀振動頻率的關系’！”

周癲拄著拐杖出來時，院門口已經堆了三十多號人，手里還拿著各式各樣的“證據”——被拆得七零八落的木車、寫滿公式的賬本、沾著不明液體的布料，活像個破爛市場。

“都吵啥？”周癲的拐杖往地上一頓，“大清早的堵著武館門，想砸場子不成？”

“周師父您可得給我們做主啊！”王婆把破布娃娃往周癲面前一遞，“您看看，這就是那怪物干的好事！”

阿零聽到動靜從屋里出來，身上還穿著那件洗得發白的粗布褂子。他看到院門口的陣仗，非但沒怕，反而眼睛一亮：“集體投訴？是否需要先進行分類統計？”

“統計你個頭！”王婆氣得跳腳，“你這怪物，趕緊賠我們的東西！”

“根據損壞程度評估，”阿零一本正經地掏出小本子，“王婆的布娃娃價值兩文，李大叔的蘿卜值五文，張嬸的靴子……”

“誰要你算這個！”眾人被他這一本正經的樣子氣得七竅生煙，“我們要你賠錢！賠禮！”

葉孤影站在門后，拽了拽新換的月白長衫：“我就說這小子是個麻煩，現在好了，把半個鎮子的人都招來了。”

“少說兩句！”朱圓緊張地拽著他的袖子，“沒看見師父臉都綠了嗎？”

周癲確實快氣炸了，他活了大半輩子，還從沒見過哪個徒弟能在三天內得罪這么多鎮民。他一把搶過阿零的小本子，劈頭蓋臉就罵：“你小子是不是閑得慌？拔人蘿卜追人雞，你咋不上天呢？”

“這些都是必要的研究……”阿零還想辯解，被周癲一眼瞪了回去。

“研究個屁！”周癲把小本子往阿零懷里一塞，“趕緊給鄉親們道歉！”

阿零看著怒氣沖沖的鎮民，又看了看滿臉鐵青的周癲，終于低下頭：“對不起。根據《民事糾紛處理條例》，我會承擔相應賠償責任，但實驗數據需要保留。”

“誰要你的破數據！”王婆叉著腰，“要么賠錢，要么我們就報官，讓官差把你這怪物抓起來！”

提到報官，周癲心里咯噔一下。他知道阿零的來歷不一般，要是被官差盯上，指不定會查出什么麻煩。

“別報官，別報官！”周癲連忙打圓場，“多少錢？我賠！”

他掏出錢袋，倒出里面的碎銀子和銅錢，數了數，也就不到二兩。

“這點錢連賠我家靴子都不夠！”張嬸尖叫道。

就在這時，阿零突然往前一步，從懷里掏出一疊紙：“我沒錢，但可以用勞動抵債。這是我制定的‘賠償方案’，每人每天可以讓我做一件事，直到抵消債務為止。”

眾人愣了愣，接過方案一看，差點沒氣暈過去。

紙上寫著：王婆，幫忙縫補衣物（需提供針線和布料）；李大叔，協助耕地（需提供鋤頭并說明行距要求）；張嬸，清洗衣物（需提供肥皂和明確污漬類型）……

“誰要你幫忙！”王婆把方案扔在地上，“我們只要錢！”

“我沒有錢。”阿零攤攤手，“但我的勞動價值換算成工錢，每天可以抵消十文債務。”

“你這是耍我們玩呢！”眾人的怒火更旺了，眼看就要沖進武館。

“都給我住手！”周癲的拐杖重重砸在地上，“阿零不懂事，我替他賠！但我現在沒那么多錢，給我三天時間，三天后一定給大家一個交代！”

看著周癲鐵青的臉色，又看了看旁邊摩拳擦掌的朱圓和一臉“看好戲”的葉孤影，鎮民們猶豫了。

“行，就給周師父一個面子！”王婆哼了一聲，“三天后要是拿不出錢，我們就去縣衙告你們！”

眾人罵罵咧咧地走了，院門口留下一地狼藉。

周癲看著地上的破布娃娃和爛賬本，氣得手都在抖：“阿零，你給我說清楚，你到底想干啥？”

“我只是想做些研究……”阿零低著頭，聲音委屈，“比如雞的奔跑速度，掌握了這個數據，以后遇到山賊逃跑時，可以參考……”

“參考你個頭！”周癲沒好氣地打斷他，“三天！我不管你用什么辦法，湊夠賠償的錢，不然你就給我滾出破陣子武館！”

他說完，拄著拐杖氣呼呼地進了屋。

朱圓看著阿零，嘆了口氣：“阿零，不是我說你，你那些研究確實挺招人煩的。”

葉孤影也難得地沒嘲諷他：“算了，現在說這些也沒用，還是想想怎么湊錢吧。”

阿零看著兩人，眼神里充滿了困惑：“為什么他們不能理解我的研究？這些明明很有意義。”

“因為大家都覺得你是在搗亂啊。”朱圓拍了拍他的肩膀，“別想了，趕緊想辦法湊錢吧。”

三人在院子里坐了半天，也沒想出什么好辦法。朱圓的錢早就花光了，葉孤影的月錢還沒到，阿零更是身無分文。

“要不……我們去劫富濟貧？”朱圓眼睛一亮，“聽說城西的張大戶家里很有錢，我們去‘借’點？”

“你想坐牢啊？”葉孤影沒好氣地說，“那可是朝廷命官的親戚，動他等于找死。”

阿零突然眼睛一亮：“我有辦法了！”

“什么辦法？”朱圓和葉孤影異口同聲地問。

“我們可以去鎮上表演！”阿零說，“我的‘碎石拳’加上朱師兄的‘食物拳法’，還有葉師兄的‘流云劍法’，肯定能吸引很多人來看，到時候收點門票錢……”

“表演？”朱圓愣了愣，“我們是練武的，又不是雜耍的。”

“根據市場調研，雜耍表演很受歡迎，賺錢速度快。”阿零一本正經地說，“而且我們的武功比雜耍厲害多了，肯定能行。”

葉孤影皺著眉：“這也太丟人了吧？”

“總比被趕出武館強吧？”阿零看著他，“而且這也算是一種社會實踐，能了解民眾的喜好，對以后行俠仗義有幫助。”

葉孤影被他說得啞口無言，只能默認了這個主意。

說干就干，三人在鎮上找了個熱鬧的地方，支起一個簡易的臺子。朱圓負責吆喝，葉孤影負責表演劍法，阿零則表演“碎石拳”。

一開始，沒多少人來看，大家都覺得這三個半大孩子沒啥好看的。

朱圓急了，扯開嗓子喊：“走過路過別錯過！破陣子武館的絕技表演，一拳打斷石頭，一劍劈開銅錢，不好看不要錢！”

這話吸引了不少人圍觀。葉孤影雖然不情愿，但表演起來還是有模有樣，他的“流云劍法”飄逸瀟灑，引得不少姑娘陣陣喝彩。

輪到阿零時，他走到一塊大石頭前，深吸一口氣，一拳砸了下去。

“咔嚓”一聲，石頭應聲而裂。

眾人發出一陣驚呼，紛紛掏出銅錢扔到臺上。

阿零看著臺上的銅錢，眼睛一亮，表演得更賣力了。他不僅表演“碎石拳”，還表演了“追風腿”，甚至把葉孤影的“流云劍法”也學了幾招，雖然動作僵硬，但力道十足，別有一番風味。

朱圓在一旁收錢，笑得合不攏嘴：“沒想到這辦法還真行！”

葉孤影看著越來越多的人，也漸漸放下了身段，表演得更加賣力。

三天時間很快過去，三人竟然湊夠了賠償的錢。

當周癲看到阿零遞過來的銀子時，愣住了：“你們……你們這錢是哪來的？”

“我們去鎮上表演賺的！”朱圓得意地說，“阿零的‘碎石拳’可受歡迎了！”

周癲看著三人，突然笑了：“行啊你們，還挺有辦法。”

他拿著錢去給鎮民們賠償，眾人雖然還是有些不滿，但拿到了錢，也沒再多說什么。

事情總算解決了，破陣子武館又恢復了往日的平靜。

阿零依舊每天研究他的“課題”，但這次他學乖了，不再去招惹鎮民，而是在武館里自己琢磨。比如他會研究朱圓吃包子的速度，計算出“一個包子平均需要咀嚼35下才能咽下去”；他會觀察葉孤影梳頭的時間，得出“每天花在梳頭上的時間可以練5遍‘流云劍法’”的結論。

朱圓和葉孤影雖然還是覺得他有點怪，但也漸漸習慣了他的研究。

周癲看著三人，心里暗暗點頭。他知道，阿零這小子雖然行事古怪，但本質不壞，只要好好引導，將來一定能成大器。

夕陽西下，金色的陽光灑在破陣子武館的院子里。阿零蹲在地上，觀察著螞蟻搬家，嘴里念念有詞：“螞蟻的負重能力是自身重量的50倍，這個比例換算到人類身上……”

朱圓和葉孤影坐在一旁，一邊吃著包子，一邊看著他，臉上露出無奈又寵溺的笑容。

破陣子武館的故事還在繼續，而阿零的“研究”，也以一種奇特的方式，融入了這個充滿歡樂和溫馨的地方。

或許，這就是江湖吧，有吵鬧，有矛盾，有歡笑，也有溫暖。而阿零，這個來自異世的“怪人”，正在用他自己的方式，書寫著屬于他的江湖傳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