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搖搖欲墜的牙齒
- 軌外的時空
- 自俠自在
- 1497字
- 2025-07-15 16:51:25
在這個公司跟我關系最好的同事就是微微,也是平常唯一能說上話的人。領導平常‘’看不見我的存在,經常一周都不會講一句話,今天怎么會問我?
“領導好像說老板要去哪里簽個什么合同,讓你一起去”
“什么時候?”
領導從我背后走過來冷冷的說:“今天下午你跟王總去,上午把念念有約的方案發給我”
我很討要寫方案,本來打算今天一天完成方案,想到上午要交一陣惡心感襲來。
微微帶著咖啡的焦香飄過來:“你臉怎么這么紅,還有點腫,中午一起吃飯嗎?”
我說中午沒胃口,剛剛電梯有點晃不舒服。
“電梯?”微微頭伸過電腦看我,眼鏡滑到鼻尖,“44樓的電梯今早檢修啊,你走的消防梯?”
“嗯嗯是的”,我實際不記得是乘坐的哪個電梯。剛在文檔上敲除標題,我盯著鏡子手機殼看自己,額頭干干凈凈,掌心也沒有銹跡。寫字樓窗外的天開始發灰,風撞在玻璃上,發出“嗚嗚”的響,像電梯鋼纜在呻吟。
剛準備寫第一段方案,領導通知去開會過一下明天要給客戶匯報的PPT,開到一半,左下臼齒突然泛起一陣麻。不是疼,是帶著涼意的癢,順著牙根往太陽穴爬,像有根細鐵絲在里面輕輕攪。我咬著舌尖強撐,眼前的 PPT開始模糊,領導的聲音變成嗡嗡的蜂鳴,那些跳動的數字漸漸連成一片——像電梯里瘋狂竄動的樓層數。
“你沒事吧?”鄰座的同事碰了碰我的胳膊。
我想說“沒事”,喉嚨卻像被什么堵住。窗外的風突然變大,玻璃上的倒影里,兩個小小的身影一閃而過——紅裙和藍白條紋,正順著樓壁往上爬,腳踩著空調外機,像兩只壁虎。
牙齒的麻癢變成了鈍痛。我起身往洗手間走,洗手間的燈光接觸不良閃個不停,比電梯間的應急燈還瘆人。我捧起冷水拍臉,水順著下巴往下滴,在洗手池里積成小小的水洼,里面晃著我模糊的影子——額頭明明有一道淡紅的痕,像被什么東西劃的。
就在這時,牙齦的痛突然炸開,像電梯沖破頂層的瞬間。
廁所墻壁的瓷磚墻開始融化,變成一片發著冷光的星空,腳下的地磚變軟,腳像是陷入泥潭。一個人從星子里走出來,她的臉是模糊的,但我認出其中一個——穿紅裙的女孩,她嘴里黑洞洞的,沒有牙。
“它要出來了。”她的聲音像生銹的合頁在響,指尖指向我的嘴。
我伸手去捂,指尖剛碰到嘴唇,牙齦就被狠狠攥住,那顆臼齒開始瘋狂晃動,像電梯失控時的鋼纜,帶著整半邊臉一起顫。一陣血腥味涌上來。
“你怎么啦?不舒服的話要不要請假”微微輕拍我的肩膀。
“牙齒有點不舒服,可能是昨晚沒睡好”剛剛的場景消失了,我的牙還是痛。
“是不是智齒發炎了,你牙齒總這樣痛不是辦法呀,中午陪你去樓下醫院看下吧”微微真的太好了,要不是她在,我早就不打算在這里工作,我喜歡寫東西,但不喜歡寫方案,每次寫的方案客戶很滿意,但公司永遠說是垃圾。
熬過了上午,把垃圾發給領導,微微陪我一起去了診所。
“智齒,現在就可以拔掉”帶著眼鏡,像是韓國電影《醫生》里面變態殺手的醫生,帶著手套拿些木片和手電筒掰開我的嘴巴看了不到三秒就下出結論。
“可是現在很疼,正在發炎的時候是不是不能拔”我記得第一次陪媽媽拔智齒,醫生說正在發炎的時候不能拔。
“我能拔,要不要拔,拔掉就不疼了”醫生已經開始準備器材了,
微微說拔掉吧,有醫保,花不了多少錢。
打麻藥的時候巨疼,之后我閉上眼睛,仿佛看見醫生舉著鑷子拿著棉線走過來,鑷尖的銹跡和煙囪上的一模一樣,棉線勒進牙冠時,我聽見鋼纜斷裂的悶響。那顆牙往外掙,帶著點粉紅的肉。“啵”的一聲,它掉在不銹鋼盤子里,齒面上的齲洞黑黢黢的,嘴里空了一塊,風灌進去,涼得像 40層高空的風。血順著口腔快要淌出來,醫生立即塞一坨棉花在我口中,讓我不要講話。
醫生把智齒裝在小盒子里,像是給它蓋棺定論,對著小盒子念咒語,落在我的手上,今后你就關在里面永世不得超生。我一把拿過來揣在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