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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干擾波下的裂痕

雨停的時候,北境營地的煙囪里升起了第一縷青煙。

陳默蹲在臨時搭建的工作臺前,手里拿著一塊從廢棄汽車上拆下來的鋼板,正用砂紙打磨邊緣。鋼板的另一側,阿木正用錘子將幾根彎曲的鋼筋敲直,叮叮當當的聲響在山谷里回蕩,像一首簡陋的晨曲。

“血清設備還差最后一個壓力閥。”凌玥的聲音從工作臺對面傳來,她的指尖捏著一根透明的軟管,正小心翼翼地將它接到改裝過的發酵罐上。銀色的瞳孔在晨光中微微發亮,經過一夜休整,她臉上的血色恢復了些,但眉宇間的疲憊仍未散去——昨晚為了穩定病毒樣本,她幾乎沒合眼。

陳默放下鋼板,看向那臺用發酵罐改造的抗體量產器。罐體上焊著各種粗細不一的管道,有些地方還用防水布纏著,看起來簡陋得像孩童的拼湊玩具,但在終端的檢測下,核心參數已經穩定在合格范圍。

“我去南邊的汽修廠看看。”陳默拿起消防斧,往背包里塞了兩包壓縮餅干,“那里應該有能用的零件。阿木,你跟凌玥盯著設備,要是有異常立刻用狼煙報信。”

阿木放下錘子,拿起靠在石壁上的弓箭:“我跟你去。”

“你留下。”凌玥突然開口,銀色的指尖在發酵罐表面劃過,那里正微微泛著紅光——這是病毒樣本在干擾下產生的應激反應,“剛才終端提示,西北方向有低頻干擾波,很可能是凈化區的探測設備。陳默一個人去太危險,你得在這里幫我穩定樣本。”

阿木的臉漲得通紅,握著弓箭的手指關節泛白。他知道凌玥說得對,但看著陳默獨自走進峽谷的背影,少年心里像被什么東西堵著,悶得發慌。

陳默走出沒多遠,就聽到身后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回頭一看,阿木正背著弓箭追上來,臉上帶著倔強的表情:“凌玥說讓我送你到峽谷口,那里的岔路我熟。”

陳默挑了挑眉,沒戳破他的借口。兩人并肩走進峽谷時,晨霧還沒散盡,濕漉漉的藤蔓垂在巖壁上,像綠色的簾子。阿木突然停下腳步,指著左側一道不起眼的石縫:“從這里走能省半小時,但里面有‘石鱗蛇’,不過它們怕火。”

“不用。”陳默搖頭,用斧柄敲了敲右側的巖壁,“凈化區要是想探測,肯定會在近路設埋伏。我們走大路,慢慢搜。”

阿木抿了抿嘴,跟在他身后。陽光透過峽谷頂端的縫隙照下來,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光斑,兩人的影子被拉得很長,像兩條并行的線。

汽修廠的鐵皮屋頂已經塌了一半,生銹的汽車殘骸堆得像小山。陳默在一輛半埋在沙里的油罐車下找到了目標——一個黃銅材質的壓力閥,雖然表面布滿銅綠,但核心部件完好。

“找到了。”他剛要彎腰去撿,終端突然發出刺耳的警報,屏幕上的干擾波圖譜瞬間變成刺目的紅色,頻率正在急劇攀升。

“怎么回事?”阿木警惕地環顧四周,弓弦已經拉滿。

陳默的目光落在汽修廠角落的通風管上。那根銹跡斑斑的管道正微微震動,管口處凝結著一層淡綠色的霜花——這是凈化區設備特有的冷卻痕跡。

“是干擾波發生器。”陳默握緊消防斧,“他們想用這個讓我們的終端失靈,同時干擾病毒樣本的穩定性。”

話音剛落,通風管突然炸開,碎片飛濺中,三個穿著白色制服的人從里面跳了出來,手里的電擊槍正冒著藍光。阿木反應極快,一箭射穿了最前面那人的手腕,電擊槍“哐當”掉在地上。

“抓住他們!博士要活的!”剩下兩人舉著槍撲過來,電流在槍管頂端噼啪作響。

陳默將阿木往身后一拉,斧頭橫掃而出,劈在左側那人的槍身上。火花四濺中,他順勢抬腳踹在對方膝蓋上,只聽“咔嚓”一聲脆響,那人慘叫著跪倒在地。右側的白制服趁機扣動扳機,藍色的電流擦著陳默的肩膀飛過,擊中了身后的汽車殘骸,發出刺鼻的焦糊味。

“阿木,打通風管!”陳默大喊著,用斧頭柄撞向那人的下巴。

阿木立刻會意,一箭射穿通風管的扇葉。隨著“嗡”的一聲悶響,干擾波發生器的運轉聲戛然而止,終端屏幕上的紅色圖譜漸漸恢復成黃色。

白制服見狀不妙,轉身就想鉆進通風管,卻被陳默一斧頭劈中腳踝,綠色的血液噴濺出來,在地上腐蝕出小坑。

“說!你們的主力在哪?”陳默踩著他的后背,斧頭抵在他的脖頸處。

那人劇烈掙扎著,嘴里發出嗬嗬的怪響,突然猛地轉頭,露出嘴里藏著的氰化物膠囊,嘴角勾起一抹詭異的笑。陳默反應過來時已經晚了,白制服的身體瞬間僵硬,眼睛瞪得滾圓。

“搜他的身。”陳默對阿木說,自己則走向通風管,用消防斧劈開殘骸。發生器的核心部件已經被炸毀,但在電路板的殘片上,他發現了一個熟悉的標識——和母巢融合體上的機械紋路一模一樣。

阿木從白制服的口袋里掏出一個微型終端,屏幕上顯示著實時坐標,紅點正密密麻麻地朝著北境營地的方向移動,最前面的幾個已經越過了峽谷中線。

“他們來了!”阿木的聲音帶著顫抖。

陳默將壓力閥塞進背包,抓起消防斧:“快走!”

兩人沿著峽谷狂奔,陳默的終端突然震動起來,是凌玥的緊急通訊。接通后,里面傳來她急促的喘息聲:“樣本失控了...發酵罐在升溫...我壓不住...”

“用低溫抑制劑!”陳默大喊著,跳過一道干涸的河床,“我十分鐘內趕到!”

“沒用...干擾波改變了病毒結構...它們在吞噬抗體...”凌玥的聲音突然中斷,只剩下電流的雜音。

陳默的心瞬間提到嗓子眼。他猛地加速,將阿木甩在身后,消防斧的斧刃在奔跑中劃破空氣,帶起一陣風。當他沖出峽谷時,看到的景象讓血液幾乎凝固——

北境營地的上空彌漫著暗紅色的霧氣,發酵罐已經炸開,碎片散落一地,淡藍色的抗體液體在地上冒著白煙;凌玥倒在石壁旁,銀色的瞳孔緊閉著,脖頸上的紋路像燒紅的鐵絲,燙得周圍的干草都蜷了起來;阿木帶來的族人正舉著長矛,與十幾個穿著白制服的人對峙,鐵牛的胳膊被電擊槍擊中,焦黑的傷口處冒著青煙。

“凌玥!”陳默嘶吼著沖過去,一斧頭將最近的白制服劈倒在地。

白制服們立刻調轉槍口,藍色的電流像毒蛇般竄來。陳默用消防斧格擋著,將凌玥護在身下,余光瞥見阿木正拉弓搭箭,瞄準了人群中的一個高個子——那人穿著繡著金色紋路的制服,手里拿著一個遙控器,正是之前在生物產業園見過的領頭人。

“放箭!”陳默大喊。

箭矢破空而去,卻被高個子身邊的護衛用手臂擋住。那護衛的胳膊竟是機械義肢,箭簇射中時只留下一道白痕。

“抓住那個女的!”高個子冷笑一聲,按下遙控器。

地上的暗紅色霧氣突然沸騰起來,像有無數條小蛇在蠕動,朝著凌玥的方向聚集。陳默突然明白,這根本不是干擾波引發的失控,而是凈化區的陰謀——他們故意用干擾波刺激病毒,就是為了逼凌玥動用抗體能力,從而讓病毒孢子鎖定她的位置。

“阿木,帶凌玥走!”陳默將消防斧塞給少年,自己則撲向高個子,用身體擋住他的視線。

阿木抱起昏迷的凌玥,淚水混著汗水淌在臉上。他看著陳默被白制服們圍住,看著鐵牛和族人一個個倒下,看著暗紅色的霧氣漸漸爬上陳默的腳踝,突然想起石叔說的話:“地行者的后背要交給同伴。”

“我不走!”阿木將凌玥交給一個幸存的族人,撿起地上的長矛,“鐵牛哥,帶她去安全屋!”

鐵牛咬著牙,背起凌玥鉆進峽谷側面的山洞。阿木轉身沖向人群,長矛刺穿了一個白制服的喉嚨,綠色的血液濺了他一臉。

陳默被電擊槍擊中了后背,電流瞬間傳遍全身,他跪倒在地,看著高個子走到凌玥剛才倒下的地方,用鑷子夾起一塊沾著銀色紋路的皮膚組織,放進密封袋里。

“博士要的樣本齊了。”高個子掂了掂密封袋,“撤。”

白制服們像潮水般退去,暗紅色的霧氣也隨之消散,只留下滿地狼藉。陳默掙扎著爬起來,后背的焦痛感讓他幾乎窒息,卻死死地盯著高個子消失在峽谷口的背影。

“陳默哥!”阿木跑過來扶他,少年的臉上全是血,分不清是敵人的還是自己的,“凌玥姐被鐵牛背走了,我們快跟上!”

陳默搖搖頭,指向發酵罐的殘骸:“樣本...他們拿走了凌玥的組織樣本...”

他突然明白了博士的目的。所謂的“新人類母體”根本不是要凌玥活著,而是要她體內與抗體融合的基因序列。現在樣本被取走,凈化區很可能會培育出更可怕的病毒,甚至...復制出擁有相同能力的武器。

“追!”陳默撿起地上的弓箭,箭頭指向峽谷深處,“不能讓他們把樣本帶出去!”

阿木看著他眼中的血絲,突然挺直了腰板:“我知道一條近路,能在他們走出峽谷前攔住。”

兩人沿著山壁上的石縫攀爬,手指被鋒利的巖石劃破,鮮血滴在腳下的枯葉上,像一路撒下的紅繩。陳默的終端還在發出微弱的警報,干擾波的源頭正在快速移動,距離越來越遠。

爬到半山腰時,凌玥的終端突然亮起,屏幕上跳出一行斷斷續續的字:“樣本...有陷阱...基因鎖...”

信號戛然而止。

陳默的心猛地一跳。他想起張啟明日志里的一句話:“抗體與宿主基因綁定,強行剝離會觸發自毀程序。”

“他們拿不走樣本!”陳默的聲音帶著劫后余生的狂喜,“凌玥的基因里有自毀序列,只要離開她的身體超過三小時,樣本就會失效!”

阿木的眼睛也亮了起來:“那我們還追嗎?”

“追。”陳默的目光變得銳利,“但不是為了搶樣本。”他指著終端上正在遠離的干擾波源頭,“他們帶了活體樣本——那些被改造的嘶吼者,肯定藏在運輸車里。我們要毀掉它,不然會有更多部落遭殃。”

夕陽西下時,兩人在峽谷出口的懸崖上看到了凈化區的運輸車。銀白色的車隊正沿著河床緩慢行駛,最前面的車廂里隱約傳來嘶吼聲,像困在籠子里的野獸。

陳默從背包里掏出最后半瓶強酸抑制劑,又撕了塊布蘸上汽油,做成簡易的燃燒瓶。

“你從左邊繞過去,用弓箭吸引他們的注意力。”陳默將燃燒瓶遞給阿木,自己則握緊消防斧,“我去炸最后一節車廂,那里肯定裝著活體樣本。”

阿木接過燃燒瓶,突然抱住陳默:“陳默哥,等這事結束,我們去東邊看看吧。石叔說那里有海,藍色的。”

陳默拍了拍他的背,喉嚨有些發緊:“好。”

少年像只敏捷的猴子,順著懸崖的藤蔓滑下去,落地時滾了幾圈,躲到一塊巨石后面。陳默深吸一口氣,將消防斧別在腰上,抓住巖壁上的老藤,緩緩降到地面。

運輸車的引擎聲越來越近。阿木突然站起來,將燃燒瓶扔向最前面的車頭。火焰瞬間燃起,擋住了車隊的去路。白制服們紛紛下車查看,高個子的怒吼聲在夜色中回蕩。

“就是現在!”陳默低吼著,像獵豹般沖向最后一節車廂,消防斧劈斷門鎖的瞬間,一股腥臭味撲面而來——里面果然裝著十幾只改造嘶吼者,它們的眼睛在黑暗中閃著紅光,看到陳默時發出瘋狂的嘶吼。

陳默將剩下的強酸抑制劑全部潑進車廂,反手關上鐵門。里面傳來凄厲的慘叫,綠色的粘液從門縫里滲出,腐蝕著地面的石頭。

“炸掉它!”高個子發現了他,舉著電擊槍沖過來。

陳默拉著阿木轉身就跑,身后傳來劇烈的爆炸聲,熱浪掀得他們幾乎站立不穩。回頭望去,運輸車已經變成一團火球,暗紅色的霧氣從燃燒的車廂里涌出,在夜空中凝成一張巨大的鬼臉,隨即又被風吹散。

“走!”陳默拽著阿木鉆進旁邊的樹林,身后傳來密集的槍聲,子彈打在樹干上,濺起一片木屑。

兩人在樹林里狂奔,直到再也聽不到槍聲,才癱倒在一條小溪邊,掬起冷水澆在臉上。月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照下來,映著彼此滿身的傷痕,卻都笑了起來。

“我們贏了?”阿木喘著氣問。

“贏了一半。”陳默看著溪水里自己的倒影,臉上的疤痕在月光下像一張地圖,“樣本毀了,運輸車炸了,但博士還在。”

他想起凌玥昏迷前的眼神,想起鐵牛焦黑的胳膊,想起石叔消失在母巢里的背影。這場戰爭遠沒結束,凈化區的艦隊還在云層后盤旋,紅霧還在緩慢擴散,而他們手里的抗體樣本,只剩下終端里儲存的最后一份數據。

“回去找凌玥。”陳默站起身,往溪邊的水壺里灌滿水,“我們得重新開始,這次要做更周全的準備。”

阿木點點頭,撿起掉在地上的弓箭,箭囊里的箭矢只剩下最后三支,但少年的腰桿挺得筆直。

月光下,兩條身影并肩走向峽谷深處,身后是燃燒的運輸車殘骸,像一座正在熄滅的燈塔。而在更遠的夜空中,銀白色的旗艦里,博士看著屏幕上炸開的火球,非但沒有生氣,反而笑了起來:“自毀程序啟動了...很好,這說明她的基因序列足夠完整。”

助手不解地問:“那我們為什么還要撤退?”

“因為獵物已經知道了陷阱的存在。”博士拿起一支裝著綠色液體的試管,里面漂浮著一縷銀色的絲線,“接下來,該換我們設誘餌了。”

試管上的標簽在燈光下泛著冷光,上面寫著:“新人類胚胎,編號002。”

峽谷里,陳默和阿木的腳步聲漸漸遠去,只有溪邊的流水聲,在寂靜的夜里不停地訴說著,像一首關于希望與抗爭的古老歌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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