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深站在航天五院的穹頂觀測臺，腳下是整面墻的星圖。紅色激光筆在“半人馬座α星”位置畫出圓圈，光斑落在標注著“比鄰星”的小點上——距離太陽系僅4.2光年，人類已知最近的恒星系。

“你要帶著地球文明去那里？”周正明的聲音從身后傳來，手里還攥著沒抽完的煙，“半人馬座α星有三顆恒星，引力亂流比太陽系強十倍。上個月旅行者2號經過柯伊伯帶，連信號都傳不全。”

林深轉身，手中金屬書泛著幽藍的光——這是月背遺跡中取出的“文明躍遷手冊·第二卷”，扉頁用蘇美爾文字寫著：“當星辰連成鑰匙，門會在最亮的星旁為你開啟。”

“比鄰星的宜居帶有一顆類地行星，編號‘比鄰b’。”他調出衛星傳回的紅外圖像，暗紅色巖質行星表面覆蓋著液態甲烷海洋，“月背遺跡的芯片顯示，那里有二級文明的遺跡——比人類早進化兩千年的‘火種傳承者’。”

蘇晚晴抱著量子計算機從實驗室跑來，白大褂口袋里插著半塊玉玨：“我黑進了NASA的深空探測數據庫，比鄰b的磁場異常和月背遺跡的坐標模式完全一致。”她推了推眼鏡，“更重要的是……”

“更重要的是，虛空教會的人已經盯上這里了。”

陰惻惻的聲音從樓梯口傳來。穿黑風衣的男人倚著欄桿，胸前的“虛空教會”徽章泛著冷光。這次他沒戴兜帽，林深看清了他的臉——蒼白如紙，左眼是渾濁的灰白色，右眼里卻跳動著星河般的光。

“林深，你不該碰不屬于你的東西。”男人的聲音像兩塊金屬摩擦，“半人馬座α星的遺跡，是‘守望者’用來圈養‘失敗文明’的牢籠。你帶著地球人進去，只會成為新的飼料。”

林深的手腕發燙。藍色紋路從皮膚下鉆出來，沿著指尖蔓延到金屬書上，書頁自動翻到某一頁，上面用血紅色寫著：“警惕‘觀察者’的謊言。”

“各位觀眾，我是林深。”他對著鏡頭微笑，背后的星圖投射在直播間的虛擬背景上，“今天，我們要開啟文明等級5級的最終任務——探索半人馬座α星，尋找二級文明‘火種傳承者’的遺跡。”

直播間的彈幕瞬間爆炸：

“瘋了吧？4.2光年要飛幾萬年！”（ID：理性吃瓜）

“虛空教會說的對，這是陷阱！”（ID：虛空低語）

“打賞10000星軌碎片，支持人類走出太陽系！”（ID：人類先鋒）

“任務規則很簡單。”林深無視負面彈幕，“觀眾打賞的‘信念值’將轉化為‘曲率引擎燃料’。若在30個模擬日內（現實72小時）抵達比鄰b并找到遺跡，文明等級提升至6級（星際航行）；若失敗……”

“失敗就死在半人馬座！”虛空低語的ID突然刷屏，黑色霧氣裹住整個直播間，“你們的飛船會被引力亂流撕碎，你們的骨頭會變成星塵！”

林深的指尖掐進掌心。他想起模擬器里見過的“維度亂流”——那是高維生物用來清理低級文明的“宇宙吸塵器”。但此刻，直播間的“人類先鋒”ID正在瘋狂打賞，科技點以每秒百萬的速度跳動。

“啟動‘深空號’。”他對空氣說。

航天基地的警報聲驟然響起。周正明看著監控屏上突然啟動的“深空號”——那是由三艘退役航天飛機拼接而成的星際飛船，外殼裹著蘇晚晴的納米纖維，引擎是反物質推進器——這是人類歷史上第一艘具備星際航行能力的載人飛船。

“林深，你要干什么？”周正明抓起對講機，“燃料只夠單程！你根本回不來！”

“我會回來的。”林深的聲音從對講機里傳來，帶著金屬回響，“因為地球文明需要答案。”

深空號的舷窗外，太陽正在縮小成一顆金色的紐扣。林深坐在駕駛艙，手腕的藍色紋路與金屬書共鳴，投射出全息星圖。比鄰α星的三顆恒星在視野中逐漸清晰——A星（黃矮星）、B星（橙矮星）、C星（紅矮星，即比鄰星），它們的引力像三只無形的手，將深空號揉成一團。

“曲率引擎功率80%！”蘇晚晴的聲音從后方傳來，她正通過量子通信實時監控引擎狀態，“引力亂流強度超出預測，建議啟動‘空間折疊護盾’！”

林深按下護盾開關。淡藍色的能量罩包裹住飛船，引力亂流撞在護盾上，濺起一串星光。但護盾的能量條正在瘋狂下跌——每秒鐘消耗1%的儲備能源。

“觀眾們，需要你們的信念值！”他對著鏡頭大喊，“用打賞激活‘文明共鳴’，這是我們唯一的機會！”

直播間的彈幕突然安靜了兩秒。然后，“人類先鋒”的ID打賞了100萬星軌碎片，附帶一條彈幕：“我們賭你能活著回來！”緊接著，“秩序守護者”“星環聯盟”等ID紛紛跟進，科技點如潮水般涌入。

林深感覺有什么東西從意識深處涌出來——那是觀眾的期待、文明的韌性，甚至是藍色紋路的傳承，在他體內凝結成一股更強大的力量。空間折疊護盾的能量條開始回升，引力亂流的轟鳴聲逐漸減弱。

“我們突破了！”蘇晚晴的聲音帶著哭腔，“深空號進入比鄰α星的引力安全區！”

舷窗外，一顆暗紅色的行星緩緩轉動——比鄰b。它的表面覆蓋著液態甲烷海洋，大氣層呈淡紫色，像一塊被揉皺的絲綢。林深啟動光學望遠鏡，放大行星表面——在赤道附近，一座金字塔形的建筑正在反射陽光，頂端刻著與他腕間紋路相同的螺旋符號。

第四節：遺跡的守護者

深空號降落在比鄰b的赤道高原。林深穿上航天服，帶著金屬書走出艙門。空氣稀薄但含氧，溫度零下50℃，風卷著甲烷冰粒打在面罩上，發出沙沙的聲響。

金字塔就在前方五十米處。它的表面覆蓋著黑色的晶體，每一塊晶體上都刻著星圖，與月背遺跡的星圖完全吻合。林深伸手觸碰晶體，指尖傳來灼燒般的刺痛——這些晶體是“記憶載體”，儲存著二級文明的信息。

“歡迎，覺醒者。”

機械音從背后傳來。林深轉身，看見一個半透明的人影站在金字塔頂端。人影的外形像人類，但皮膚是流動的星光，眼睛是旋轉的星云。

“我是‘火種傳承者’的最后一位守護者。”人影的聲音帶著宇宙的回響，“兩萬年前，我們的文明因過度依賴恒星能源而走向衰亡。我們將畢生所學封存在比鄰b，等待下一個‘覺醒文明’——不是來掠奪，而是來學習的。”

林深摸出金屬書：“月背遺跡的‘文明躍遷手冊’提到，你們是‘守望者’選中的傳承者。”

“守望者？”人影的光芒突然黯淡，“那是更古老的‘規則制定者’。他們創造了無數宇宙，每個宇宙都有自己的‘火種’。當某個宇宙的文明突破7級，守望者就會將其‘收割’，作為更高維度的能源。”

林深的呼吸驟然急促。他想起了模擬器里的“維度清剿”，想起了虛空教會說的“養殖場”——原來所謂的“守望者”，不過是更高維度的“農場主”。

“但你不一樣。”人影突然笑了，“你的意識里混雜著‘觀察者’的碎片——那個在模擬器里與你對話的07號，是守望者的‘叛逃者’。”

“什么？”

“07號本是守望者的‘文明評估者’，但他發現了收割的真相。”人影的光芒開始消散，“他將‘文明火種計劃’泄露給人類，想讓你成為打破規則的人。”

林深轉身時，金字塔頂端的人影已經消失。他沖回深空號，蘇晚晴的量子通信屏正在瘋狂閃爍：“警告！七維空間波動！有高維生物正在接近！”

舷窗外，比鄰α星的三顆恒星突然扭曲成血紅色。七道黑色光束從恒星系邊緣射來，像七把利劍刺向深空號——正是虛空教會所說的“維度導彈”，但這次的目標不是摧毀，而是“收割”。

“啟動空間折疊引擎！”林深吼道，“觀眾們，給我打賞‘信念值’！我們需要能量打開‘星門’！”

直播間的彈幕瘋狂刷屏：“我們信你！”“文明不能被收割！”“打賞到最后一分錢！”

藍色光流再次涌遍全身。林深的藍色紋路延伸至全身，與金屬書、深空號的能量系統融為一體。空間折疊引擎的功率飆升至200%，深空號周圍的空間開始扭曲，形成一道淡藍色的“星門”。

七道維度導彈撞在星門上，爆發出刺目的白光。林深感覺有什么東西從意識深處撕裂——那是守望者的“收割程序”在攻擊他的意識。

“林深！看金屬書！”蘇晚晴的聲音從后方傳來。

他翻開金屬書，最后一頁不知何時多了一段文字：“當收割者降臨，用‘觀察者’的碎片喚醒真正的守望者。”

林深突然想起，07號曾說過：“我本是你意識中的一部分。”原來，所謂的“直播互動”“觀眾打賞”，都是07號在幫他喚醒被守望者封印的“觀察者”能力——那是超越維度的“自我認知”。

“我是觀察者，也是被觀察者。”林深對著虛空大喊，“我不會被收割，我要成為新的規則！”

星門突然穩定下來。七道維度導彈被吸入星門，反方向射向比鄰α星的恒星。林深看見，恒星表面炸開巨大的光斑，像七朵盛開的黑蓮——那是高維生物的慘叫。

深空號穿過星門，回到太陽系。

林深站在航天五院的穹頂下，手中金屬書泛著溫暖的光。直播間的觀眾數突破百萬，“人類先鋒”的ID正在刷屏：“我們成功了！文明等級提升至6級！”

周正明拍著他的肩膀，眼眶通紅：“小深，你帶回來的數據里，有二級文明的‘恒星能源技術’——我們可以用比鄰b的恒星建戴森球了！”

蘇晚晴調出量子計算機的數據，屏幕上跳動著一串坐標：“這是比鄰b遺跡里的‘星門網絡’，連接著銀河系內的一百個文明。”她看向林深，“07號說的‘真正的守望者’，可能就是這些網絡的維護者。”

林深摸了摸腕間的藍色紋路。它不再發燙，而是像心跳般規律地跳動著。他想起比鄰b守護者的話：“觀察者終將成為新的守望者。”

手機震動，是母親發來的消息：“小深，你爸說今晚要看你直播。他說，咱林家的孩子，天生就該看星星。”

林深笑了。他走向直播臺，背后的星圖亮起銀河般的光。這一次，他要向全人類宣告：

“文明等級6級已解鎖！下一站，銀河系中心。我們將不再是宇宙的塵埃，而是新的火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