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械義手卡住咽喉的剎那，方遠的瞳孔驟然收縮。視網膜上的戰斗輔助系統自動激活，在0.3秒內完成了對手臂構造的分析——軍用級仿生關節，秦氏科技第四代產品，肘部配備有微型脈沖發射器。

“咳...羅...成？“氣管被壓迫的劇痛中，這個名字突然從記憶裂縫中蹦出。方遠不知道為何自己能認出這個聲音，就像他不知道為何自己的左手已經自動摸到對方義肢的應急閥門。

咔噠。

義手的鉗制突然松開。通風管道里傳來一聲輕笑：“肌肉記憶還是比意識快啊，老搭檔。“

一張滿是疤痕的臉從陰影中浮現。男人約莫三十五歲，右眼是廉價的紅色義眼，左臉上密密麻麻全是手術縫合痕跡。最引人注目的是他脖子上那個金屬環——記憶安全局“退役“特工的標準配置，隨時能釋放致死電流的項圈。

方遠的太陽穴突突跳動，破碎的畫面在腦海閃回：

雨夜里交換加密芯片的雙手

某棟大樓天臺上的狙擊槍

滿地血跡中，這個聲音說著“任務優先“

“我們...一起執行過任務？“方遠喘息著問道，右手卻本能地按在電磁手槍的能量調節鈕上——85%功率足以擊穿軍用護甲又不會致命。

羅成咧嘴笑了，露出嵌著數據接口的牙齒：“2078年西伯利亞記憶庫突襲，2079年工廠區清理行動...“他故意停頓，“哦對，你當然不記得了，畢竟那晚是你親手給自己做了記憶摘除。“

這句話像雷電擊中脊柱。方遠看向手中仍在播放的全息投影——畫面里“自己“射殺秦霜的場景還在循環播放。日期顯示正是羅成提到的“工廠區清理行動“當晚。

“那秦霜現在...“

“那個大小姐當然活得好好的。“羅成不耐煩地打斷，“你看到的只是記憶重構的虛擬訓練數據。“他突然壓低聲音，“但001號實驗體是真的死了，就在你槍下。“

倉庫外傳來整齊的腳步聲，至少十二人編制的記憶糾察隊正在逼近。羅成快速塞給方遠一枚銀色膠囊：“吃下去能暫時穩定記憶污染。局長要見你，關于'花園'的事...你最好祈禱自己還是'幽靈'而不是那個可悲的'方遠'人格。“

膠囊入喉的瞬間，世界突然天旋地轉。無數記憶碎片如海嘯般涌來：

白色實驗室里哭泣的孩子們

自己手持神經切割刀站在培養艙前

秦霜冷漠的聲音說“實驗體001記憶污染等級已達臨界點“

扳機扣動的阻力感

鮮血濺在制服上的溫熱觸感...

【警告：人格穩定性跌破90%】【記憶防火墻即將失效】

方遠跪倒在地干嘔，卻發現吐出的全是藍色液體——記憶清洗劑的生理殘留物。更可怕的是，他看見自己的左手皮膚正在龜裂，露出下方暗藏的金屬骨骼。

“想起來了吧？“羅成拽起他的衣領，“你根本不是自然人，幽靈。你是局長的完美作品——唯一能在不同人格間無縫切換的量子記憶載體。“

遠處的機械門被激光切割開一道裂縫。羅成突然將某種裝置拍在方遠后頸，劇痛中他的視網膜投影變成血紅色：【強制記憶同步啟動】【目標：覆蓋“方遠“人格】

“別反抗了。你以為自己為什么會反復夢見工廠區？“羅成的聲音越來越遠，“因為那天是你親手處決了逃跑的001號...你的原型體。“

糾察隊的強光照射進來時，方遠的意識終于被黑暗吞噬。最后一刻，他恍惚看見記憶深處有個小女孩在哭喊：“哥哥為什么要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