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磁手槍的槍口還抵在那個糾察隊員的喉嚨上，方遠的思維卻一片混亂。

“方指揮官？”對方的聲音透過裝甲傳出，帶著幾分疑惑，“您的記憶尚未同步？”

方遠的瞳孔微縮。他根本不認識這些人，可在某一刻，他的肌肉記憶比他的理智更先做出反應——他的指尖下意識扣緊槍身，仿佛“指揮官”這個身份早已烙印在他的神經里。

“誰派你們來的？”方遠冷聲質問，但連他自己都察覺到，自己的語氣突然變得陌生……威嚴、冷硬，像是軍部的那些高層在質問犯錯的下屬。

糾察隊員沉默了兩秒，頭盔下的表情無人看清：“秦小姐說，您可能會忘記。”

秦小姐？

方遠的腦海里立刻閃過秦家的情報——秦霜，秦氏生物科技的未來繼承人，同時，也是記憶安全局的幕后資助者。如果這伙人真是她派來的，那她到底想要從他身上得到什么？

他微微瞇眼，聲音低沉：“帶路。”

三名糾察隊員沒有多問，只是沉默地轉身，帶著他穿過暗巷。方遠的神經始終緊繃著，他懷疑這是個陷阱，但此時別無選擇。如果秦家真的知道些什么……那他必須賭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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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小時后，方遠被帶到了一棟浮空別墅。

整棟建筑懸浮在城區的上空，通體采用全息鍍膜，使它能隨時與環境融為一體，防止被政府監控系統捕捉。方遠踏上舷梯時，腳下的重力場輕微震蕩，他的皮膚敏銳地感知到了空氣中微弱的量子干擾——這里安裝了QMR屏蔽器，任何記憶投射都無法從外部滲透進來。

“歡迎，指揮官。”

一道清冷的女聲從背后傳來。

方遠轉身，看到了站在光影交界處的秦霜。

她的黑發束在腦后，沒有一絲凌亂。纖細的手指上戴著一枚銀質戒指，紋路繁復，像是某種古老家族的信物。最引人注目的，是她的眼睛——右眼的虹膜是正常琥珀色，而左眼卻泛著不自然的微藍光澤，那是頂級軍用義眼的標志。

她穿著簡約的黑色制服，腰間的細鏈上掛著一把微型記憶解碼器，那是黑市上標價千萬星幣的違禁品。

“秦小姐。”方遠保持著警惕，語調卻刻意放得平緩，仿佛自己真的記得自己曾是什么“指揮官”。

“看來您的記憶碎片還未能整合。”秦霜走近一步，瞳孔微微收縮，像是在掃描他的臉部肌肉反應，“有趣……您竟然還認為自己是‘方遠’。”

方遠的寒毛瞬間炸起。

——她是什么意思？什么叫“還認為自己是方遠”？

“別緊張。”秦霜抬了抬手。下一秒，一道投影在兩人之間展開——那是QMR掃描數據，顯示著方遠的大腦活動記錄。

“您的記憶污染指數已經達到了89%，接近人格瓦解的臨界點。”她點開其中一段異常數據，“最嚴重的是這條……它不僅僅是被植入的片段，更像是您‘真正的記憶’正在被覆蓋。”

方遠盯著那段數據，后背發冷：“你是說……我的記憶是被修改過的？”

“不。”秦霜輕聲道，“我是說……您的真實身份，可能并不是方遠。”

她抬手一揮，投影切換，一段加密監控視頻開始播放——

視頻中的畫面，赫然是方遠的安全屋。然而，視頻里的“方遠”正戴著記憶糾察隊的徽章，鎮定地操作著一臺量子記憶重構機，同時……刪除了自己的所有記錄。

“這段視頻拍攝于一個月前。”秦霜注視著他，“視頻里的人——是記憶安全局的頂級特工‘幽靈’，而他，正在執行最終任務：清除自己的全部記憶。”

方遠的心臟狂跳，耳邊嗡鳴作響。

——如果視頻是真的，那……他到底是誰？

秦霜的義眼鎖定他的神情變化：“您不是方遠，您只是一個被植入了‘方遠’虛假人格的特工……而您真正的任務，直到現在還未結束。”

她靠近半步，聲音降至耳語級別——

“您要找的人……是‘記憶花園’的實驗體001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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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遠走出浮空別墅時，夜風刺骨。

他的腦海里回蕩著秦霜的最后警告：“如果您的記憶污染指數突破95%，虛假的人格可能徹底崩潰，到時候……您會發現，自己根本不存在。”

他的手指撫過腰間的電磁手槍，那里藏著一枚記憶芯片。

——那是在離開前，秦霜塞給他的。

“這是您親手備份的，‘幽靈’最后的記憶。”

“敢看真相嗎？”

方遠咬著牙，踏入了黑暗中的飛車。

他知道——這可能是最后一個機會，去確認自己究竟是誰。

但他也明白……一旦激活這段記憶，他可能會徹底失去現在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