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粘稠、冰冷、仿佛要將靈魂都凍結的黑暗。
陸修遠的意識如同沉在萬載玄冰之下,每一次試圖上浮,都被沉重的疲憊和撕裂般的劇痛拖拽回去。模糊中,他感覺自己像一件破碎的貨物,在顛簸中移動。背部的骨盾傳來陣陣麻癢與灼痛交織的修復感,噬骨指沉甸甸的,像一塊烙鐵嵌在手上。最深處,膻中穴那片癌細胞的核心集群,在短暫的“飽食”后,并未沉寂,反而傳遞出一種…饑渴的悸動,如同蘇醒的餓獸,舔舐著獠牙。
“咳…咳咳咳!”
一陣撕心裂肺的劇咳將他從混沌中強行拽回現實!喉嚨里充斥著濃烈的鐵銹味和一種…腐敗的腥甜!他猛地睜開眼,刺目的光線讓他瞬間瞇起,隨即又被劇烈的咳嗽淹沒。
“嘔…”他控制不住地側過身,一大口粘稠、暗紅近黑的污物從口中噴出,濺落在身下柔軟的青藤軟兜上。那污物中,夾雜著星星點點的、如同焦炭碎屑般的黑色硬塊!
“肺部…纖維化壞死組織…”陸修遠喘息著,用前世醫學知識瞬間做出判斷,心沉了下去。強行催發“熵增護壁”的代價,比他預想的更恐怖!那不僅僅是精神透支,而是直接引發了器官層面的深度病變!癌細胞在極端壓力下釋放的混亂能量,如同無形的酸液,腐蝕了他本就脆弱的內臟!他能感覺到,每一次呼吸,肺部都傳來火辣辣的刺痛和滯澀感,仿佛有砂紙在摩擦氣管。
“醒了?”一個清冷的聲音在不遠處響起,聽不出什么情緒。
陸修遠艱難地抬起頭,視線逐漸聚焦。
他身處一間異常雅致的竹舍之內。四壁皆是溫潤的青色靈竹搭建,散發著淡淡的、令人心神寧靜的竹葉清香。陽光透過竹窗的縫隙灑下,在地面形成斑駁的光影。屋內陳設簡單,一桌一椅一榻,皆是竹制,透著自然古樸的氣息。空氣中彌漫著精純、溫和、遠比廢丹坑駁雜靈氣高級無數倍的木屬性靈氣,濃郁得幾乎化不開。
然而,這寧靜祥和的環境,對陸修遠而言,卻如同溫柔的毒藥!
他體內的癌細胞集群,在感受到這濃郁精純靈氣的瞬間,如同被丟進滾油里的水珠,轟然沸騰!一股難以抑制的、源自生命本能的吞噬欲望,如同海嘯般沖擊著他的意志!背后的骨盾不受控制地微微蠕動起來,發出極其細微的、如同骨骼摩擦的嗡鳴。噬骨指內部的增生結構也隱隱發燙。
“玉竹小筑…”陸修遠瞬間明白了自己的處境。他看向聲音來源。
李慕瑤正端坐在竹桌旁,面前攤開一卷泛著淡淡靈光的玉簡,手邊放著一支青玉符筆。她換了一身素雅的常服,月白色的衣料襯得肌膚愈發瑩白,清麗的容顏在竹影下顯得有些不食人間煙火。但她那雙清澈卻深邃的眼眸,此刻正一瞬不瞬地落在陸修遠身上,或者說,落在他剛剛咳出的、那灘夾雜著黑色焦屑的污血上。
她的目光,平靜、專注、帶著一種…研究者審視實驗樣本的冰冷感。沒有憐憫,沒有厭惡,只有純粹的探究。
“看來,‘熵增護壁’的代價,遠超你的承受極限。”李慕瑤的聲音平淡無波,仿佛在陳述一個客觀事實,“臟腑被混亂之力侵蝕,生機加速凋零。若無外力干預,你活不過三日。戒律堂倒是省事了。”
陸修遠心中一凜。這個女人,眼光毒辣得可怕!她不僅看穿了自己強行催發護盾的后遺癥,更點出了“混亂之力”這個關鍵!這絕非普通修士能有的見識。
“外力?”陸修遠嘶啞地開口,聲音如同砂紙摩擦,“比如…玉劍峰的靈丹妙藥?”
李慕瑤唇角似乎勾起一絲極淡的弧度,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嘲諷:“靈丹妙藥?你體內那股力量,如同最貪婪的饕餮,任何有序、精純的能量輸入,都可能成為它加速失控的燃料。給你丹藥,無異于火上澆油,加速你的畸變和死亡。”
她站起身,緩步走到軟兜前,并未靠得太近,目光掃過陸修遠背后的骨盾和那根猙獰的噬骨指,最后落在他咳出的污血上,眉頭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這污血中的‘焦炭’碎屑…”她蹲下身,指尖隔空對著污血虛點,一縷極其精純柔和的青色靈力探出,小心翼翼地包裹住一塊較大的黑色碎屑,將其從污血中分離出來,懸浮在半空。
“非金非木,非火非土…蘊含著一股極其純粹的‘凋亡’與‘混亂’之意。”李慕瑤凝視著那塊懸浮的黑色碎屑,清冷的眸中閃爍著思索的光芒,“與我玉劍峰記載的某些‘道傷’遺蛻有相似之處,但…更徹底,更霸道。非是外力侵蝕所致,更像是…源自你生命本源內部的自我崩解?”
她抬眼,目光如冰錐般刺向陸修遠:“陳執事帶回的那條斷臂,傷口處殘留的氣息,與這碎屑同源。還有你背上那面‘盾’,指尖的異骨…皆是此力外在顯化。告訴我,你究竟被何種‘天道傷痕’所染?又或者…你本身,就是那傷痕的載體?”
“天道傷痕?”陸修遠心中冷笑。好一個冠冕堂皇的說法!在他這個癌癥專家眼中,這分明是高能輻射誘導下的細胞惡性增殖與程序性死亡紊亂!是基因層面的災難性突變!與虛無縹緲的“天道”何干?
但他沒有反駁,只是沉默。他知道,任何解釋在這個世界都顯得荒謬。
“不愿說?也罷。”李慕瑤似乎并不意外,她收回靈力,那塊黑色碎屑失去依托,落回污血中。“你只需知道,留你在此,并非憐憫。你的存在本身,就是一個值得研究的‘現象’。你體內的混亂之力,與我玉劍峰所求的‘道’,或許存在某種…危險的關聯。”
她的話音剛落,陸修遠體內那本就因精純靈氣而躁動的癌細胞集群,如同被這句話刺激到了核心,猛地爆發出更強烈的排斥與渴望!尤其是膻中穴的核心區域,傳遞出一股對李慕瑤身上某種氣息的極端厭惡!
“呃…”陸修遠悶哼一聲,身體不受控制地痙攣了一下,背后的骨盾劇烈地蠕動起來,裂痕中滲出更多粘稠的黑色組織液!
李慕瑤目光一凝,敏銳地捕捉到了陸修遠的異樣和他體內力量對自己氣息的激烈反應。同時,她腰間那枚溫潤的青色玉佩,竟在此時毫無征兆地散發出極其微弱、近乎不可察的…青色光暈!這光暈一閃即逝,快得如同錯覺。
但李慕瑤的指尖,卻在玉佩光暈閃現的瞬間,微不可察地顫動了一下。她低頭看了一眼玉佩,清冷的眼眸深處,掠過一絲極深的驚疑和凝重。
“玉佩…共鳴了?雖然微弱到幾乎忽略不計…”她心中掀起波瀾,“難道他身上那股混亂之力,竟真的觸及了…那個層面的禁忌?”
這個發現,讓她看向陸修遠的眼神,更加深邃莫測。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恭敬的稟報聲:“師姐,藥浴和靈谷粥已備好。”
“送進來。”李慕瑤收回目光,恢復清冷。
一名隨從弟子端著一個熱氣騰騰的玉盆和一個食盒走了進來。玉盆中盛滿碧綠色的藥液,散發著濃郁的草木清香和精純的木靈之氣。食盒里則是一碗晶瑩剔透、靈氣盎然的靈谷粥。
“藥浴以‘清心竹瀝’為主,輔以七種溫養經脈的靈草,可緩解你臟腑灼痛,穩定心神。”李慕瑤指著玉盆,語氣不容置疑,“靈谷粥蘊含溫和靈力,可補充你虧空的氣血。這是你活下去的基礎。”
她頓了頓,目光掃過陸修遠背后的骨盾和噬骨指,補充道:“至于你體表那些‘異化’之物…在未明其本質前,我不會觸碰。你自己處理。記住,你只有三天時間。三天后,是生是死,是淪為戒律堂刑殿的試驗品,還是繼續作為我研究的‘樣本’,取決于你這三天的‘表現’。”
說完,她不再看陸修遠,轉身走到竹桌旁,拿起符筆,竟開始在那玉簡上勾畫起來,仿佛在記錄著什么。留下陸修遠和那盆藥浴、那碗靈谷粥。
空氣安靜下來,只剩下藥液蒸騰的細微聲響和陸修遠壓抑的喘息。
陸修遠看著那盆碧綠清澈、靈氣逼人的藥浴,又看了看那碗晶瑩剔透的靈谷粥。濃郁的生機和靈氣撲面而來,對他體內饑渴的癌細胞而言,這是難以抗拒的誘惑!但同時,李慕瑤冰冷的話語猶在耳邊——這是維持生命的必需品,卻也可能是加速畸變的催化劑!
他掙扎著從軟兜上坐起,每動一下,肺部都傳來刀割般的疼痛,伴隨著沉悶的咳喘。他扯掉身上早已破爛不堪、沾滿血污的衣物,露出遍布傷痕、尤其是背后那面猙獰蠕動骨盾的軀體。
他小心翼翼地踏入玉盆。溫熱的藥液包裹住身體,精純溫和的木靈之氣順著毛孔絲絲縷縷地滲入。一股清涼舒爽的感覺瞬間蔓延開來,極大地緩解了臟腑的灼痛和經脈的刺痛感。精神上的疲憊也似乎被撫平了一絲。這是純粹的滋養和修復之力。
然而,這舒爽只持續了短短一瞬!
當那些精純溫和的木靈之氣接觸到體內那些貪婪的癌細胞時,就如同在滾油中潑入了冷水!
“嗡——!”
陸修遠身體猛地一顫!他能清晰地“感覺”到,那些癌細胞,尤其是膻中穴的核心集群,在接觸到這高品質靈氣的瞬間,如同嗅到了絕世美味的餓狼,瞬間從蟄伏狀態徹底狂暴!它們瘋狂地吞噬著涌入的木靈之氣!吞噬的速度遠超藥液滋養修復的速度!
更可怕的是,伴隨著瘋狂的吞噬,這些癌細胞開始了新一輪的、不受控制的惡性增殖和異變!
“呃啊啊啊!”陸修遠忍不住發出一聲痛苦的低吼!
背后的骨盾劇烈地蠕動、膨脹!原本巴掌大小的面積,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向四周蔓延!新增生的骨刺更加粗壯、尖銳,顏色更深沉,如同黑鐵!覆蓋的暗紅肉膜也在增厚,表面血管虬結,如同活物的脈絡般搏動著!劇烈的撕裂感從背部傳來,仿佛整個后背的皮膚和肌肉都要被這瘋狂生長的骨盾撐破!
同時,他的右手!那根“噬骨指”的異變再次加劇!指骨內部發出密集的、令人牙酸的“咔嚓”聲,仿佛在進行著激烈的重組和強化!皮膚龜裂的范圍擴大,暗沉的骨質從裂縫中透出,整根手指變得更加粗壯、沉重,指尖閃爍著金屬般的寒芒!而包裹它的肌肉和筋膜,在強行適應這異變的過程中,傳來陣陣撕裂般的劇痛!
這還不是全部!
陸修遠驚恐地發現,自己左臂的尺骨位置,皮膚下也開始隱隱透出不正常的暗沉光澤!一種熟悉的、骨骼內部被瘋狂改造的劇痛感開始滋生!新的“噬骨”異變,正在蔓延!
“失控…加速失控!”陸修遠心中警鈴大作!李慕瑤說得沒錯!這精純的靈氣,對于他體內的癌細胞而言,就是最頂級的興奮劑和催化劑!它在加速修復這具殘破軀體的同時,也在以更恐怖的速度,催化著癌細胞的進化和畸變!向著不可預知、不可控制的方向狂奔!
他想立刻從藥浴中跳出來!但身體的本能卻在貪婪地吸收著藥力帶來的舒緩和滋養。肺部灼痛在減輕,精神在恢復,這短暫的舒適感如同毒癮般難以割舍。更重要的是,他需要能量!沒有能量,別說對抗戒律堂,他連下一次癌細胞反噬都熬不過去!
“必須…找到平衡!”陸修遠咬緊牙關,額頭青筋暴跳,冷汗瞬間浸濕了鬢角。他強行凝聚起所剩不多的精神意念,如同在驚濤駭浪中掌控一艘即將解體的破船,艱難地壓向膻中穴那狂暴的核心癌細胞集群!
“慢下來!慢下來!有序吸收!強化修復!壓制異變!”意念如同最堅韌的絲線,纏繞著那些貪婪的細胞。他引導著被吞噬的靈氣,優先流向受損的內臟和經脈,用于修復而非增殖。同時,拼命壓制那些向手臂蔓延的異變沖動。
這是一場與自己體內瘋狂“熵增”的戰爭!每一秒都無比漫長,無比痛苦!
藥液中的靈氣源源不斷地涌入,癌細胞貪婪地吞噬著,一邊修復著宿主的創傷,一邊又肆無忌憚地進行著畸形的進化。陸修遠的精神力在飛速消耗,如同燃燒的蠟燭。肺部雖然灼痛減輕,但每一次呼吸,依舊能感覺到深處纖維化病變帶來的滯澀感。背部的骨盾在緩慢擴大,但新增生的部分,在他意念的強行干預下,結構似乎比最初倉促形成時稍微“有序”了一絲,雖然依舊猙獰。
時間在痛苦的拉鋸中流逝。當藥液的顏色變得清澈,靈氣被吸收殆盡時,陸修遠如同剛從水里撈出來一般,渾身被冷汗和藥液浸透,癱軟在玉盆中,劇烈地喘息著,眼神渙散,精神力幾乎枯竭。
背后的骨盾已經擴大到了覆蓋整個肩胛骨的范圍,如同一個巨大的、微微蠕動的黑色甲殼,散發著更濃烈的、類似金屬和血肉混合的怪異氣息。噬骨指變得更加粗壯沉重,左臂尺骨位置的暗沉感也清晰可見,雖然異變暫時被壓制,但隱患已經埋下。
他付出了巨大的代價,暫時穩定了局面,但也將自己推向了更加危險的進化懸崖。三日?他可能連一天都撐不到下一次的全面失控!
“吃下去。”李慕瑤清冷的聲音再次響起,她不知何時已放下符筆,目光落在陸修遠身上,帶著一絲審視和記錄,“你需要能量維持基本的生命活動。”
那碗靈氣盎然的靈谷粥被放在他觸手可及的地方。
陸修遠看著那碗粥,如同看著一碗裹著糖霜的毒藥。他知道,吃下它,意味著新一輪的吞噬與失控的風險。但不吃,虛弱的身體和枯竭的精神,將無法支撐他進行任何有效的控制。
他伸出微微顫抖的手(左臂尺骨的異變感讓動作有些僵硬),端起那碗粥。溫熱的觸感透過粗糙的竹碗傳來。他閉上眼睛,如同進行某種儀式,將粥大口大口地吞咽下去。
精純溫和的谷物靈氣涌入腹中,迅速被饑渴的癌細胞分解吸收。一股暖流散向四肢百骸,枯竭的體力得到了一絲補充。但同時,背后骨盾的蠕動感明顯加劇,噬骨指內部的改造感也蠢蠢欲動!
陸修遠立刻放下碗,強打精神,再次投入到與體內“熵增”的殘酷搏斗中!引導、壓制、修復…循環往復。
李慕瑤靜靜地看著他,看著他因痛苦而扭曲的臉龐,看著他背后那面如同活物般微微搏動的骨盾,看著他手指上那非人的異變。她的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腰間那枚溫潤的玉佩,清冷的眸光深處,思緒翻涌。
“對精純靈氣的吞噬效率遠超常人數十倍…異變速度呈指數級增長…臟腑深度損傷卻在靈氣滋養下緩慢修復…混亂與秩序在他體內達成了某種危險的、短暫的、脆弱的共生平衡?”她在心中飛速分析著,玉簡上無形的記錄又增添了幾筆。
“還有那玉佩的微弱共鳴…”她目光微凝,“師父曾言,能引動‘青玨’感應的,唯有…與‘天律’同源或相克之力。他身上的混亂吞噬,難道真的觸及了‘天律’的逆面?是‘天道’的暗瘡?還是…某種‘逆律’的萌芽?”
這個想法讓她自己都感到一絲心悸。如果猜測為真,那這個被斥為“黑瘟魔”的雜役,其存在本身,就是顛覆宗門乃至整個修真界認知的…禁忌之種!
就在這時,一名隨從弟子匆匆走進竹舍,對著李慕瑤恭敬行禮,低聲道:“師姐,玄丹峰的吳長老聽聞此事,對那斷臂上殘留的‘異力’很感興趣,派人前來,想取一些樣本回去研究…說是或許對化解某些‘丹毒’有益。”
李慕瑤眉頭微蹙。玄丹峰?吳長老?那個癡迷于研究各種奇毒怪力的老家伙?消息傳得倒是快!
她看了一眼仍在與體內異變痛苦抗爭的陸修遠,眼神冰冷。戒律堂的威脅未除,玄丹峰又聞風而動。這個“樣本”,比她預想的還要搶手。
“告訴來人,”李慕瑤的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冷意,“此案由我玉劍峰暫管,戒律堂三日后提審。在真相未明前,任何異力殘留皆屬重要證物,不得外流。請吳長老見諒。”
“是。”隨從弟子應聲退下。
李慕瑤的目光重新落回陸修遠身上,看著他因強行壓制異變而劇烈顫抖的身體,看著他背后骨盾上緩緩滲出的黑色粘液,嘴角勾起一絲冰冷的弧度。
“聽到了嗎?覬覦你的人,可不止戒律堂。”她的聲音如同寒泉,清晰地傳入陸修遠耳中,“玄丹峰的老毒物,對你的‘毒’也很感興趣呢。你體內的混亂,是劇毒,也是養分。你猜,若他們知道你的血、你的肉、你這些異化的骨頭里,都蘊含著這種力量,會如何對你?”
陸修遠身體猛地一僵,體內正在艱難維持的平衡差點崩潰!一股冰冷的寒意,比李慕瑤的話語更甚,瞬間席卷全身。
玉竹小筑,清雅寧靜,靈氣盎然。但對他而言,這精致的竹舍,分明是一個由精純靈氣鑄就的囚籠!一個加速他體內“熵變”、吸引著無數貪婪目光的…活體實驗室!而三日的倒計時,如同懸在頭頂、滴答作響的喪鐘,催促著他走向未知的畸變深淵,或者…毀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