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突來的奧數比賽
- 梧桐葉落時見
- 終將歸故里
- 3626字
- 2025-07-14 16:45:40
周一的陽光總是帶著點懶散的意味,斜斜地穿過窗戶,在課桌上投下格子狀的光斑。數學老師“滅絕師太”抱著一摞試卷走進教室時,高跟鞋敲擊地面的聲音格外清晰,像一把小錘子敲碎了課間的喧鬧。
教室里瞬間安靜下來,連最調皮的男生都下意識地坐直了身子。滅絕師太把試卷往講臺上一放,鏡片后的眼睛掃過全班,慢悠悠地開口:“下周開始,學校奧數比賽要啟動了。今年規則改了,團隊賽,每個班出四個人。”
底下響起一陣細碎的議論聲,有人興奮地搓手,有人趕緊低下頭假裝看課本——誰都知道,被滅絕師太點名參加奧數比賽,意味著接下來的日子里,課間十分鐘和晚自習都會被無窮無盡的習題填滿。
“安靜。”滅絕師太敲了敲講臺,“我們班的參賽名單我已經定了。陳宇,張舒白,蘇瑤,劉若沚。”
這四個名字像四顆石子投進平靜的湖面,激起不同的漣漪。陳宇愣了一下,手里轉著的筆“啪嗒”掉在桌上——他數學好是公認的,但從沒想過要代表班級參加比賽;張舒白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抹的笑,似乎覺得這事有點意思;劉若沚依舊是那副淡淡的樣子,只是握著筆的手指緊了緊;而蘇瑤,幾乎是瞬間垮下了臉,眼睛瞪得圓圓的,像是聽到了什么天方夜譚。
“好了,名單就這么定了。”滅絕師太完全沒在意底下各異的表情,翻開試卷開始講課,“把昨天的卷子拿出來,我們先講最后一道附加題……”
整節課,蘇瑤都像坐立難安的小貓,鉛筆在草稿紙上無意識地畫著圈,心思早就飛到了九霄云外。她數學成績只能算中等,上次月考甚至還錯了道簡單的應用題,滅絕師太怎么會突然選她?難道是因為上次主動幫老師搬了作業本?還是……她偷偷瞥了眼旁邊的陳宇,他正專注地看著黑板,側臉在陽光下顯得格外清晰,睫毛很長,像兩把小扇子。
下課鈴一響,滅絕師太夾著教案走了,教室里立刻炸開了鍋。幾個同學圍過來,拍著陳宇的肩膀說“恭喜啊”,也有人湊到張舒白旁邊打趣:“班長,你這放蕩不羈的性子,居然要去啃奧數題?”
蘇瑤趴在桌子上,把臉埋進臂彎里,聲音悶悶的,帶著點委屈:“為什么是我啊……我連三元一次方程組都要算兩遍才能對,去參加奧數比賽,不是給班級拖后腿嗎?”她的馬尾辮垂在背上,隨著說話的動作輕輕晃動,像只泄了氣的小兔子。
“沒事。”旁邊傳來陳宇的聲音,很輕,卻帶著讓人安心的力量。蘇瑤抬起頭,看見他正看著自己,眼神很認真,“奧數題看著難,其實都是有套路的。你哪里不懂,我可以教你。”
陽光恰好落在陳宇的臉上,給他的輪廓鍍了層金邊。蘇瑤愣了愣,臉頰突然有點發燙,她趕緊別過臉,又轉回來瞪著他,像只炸毛的小刺猬:“真的?你可不許反悔!到時候我問你題,你要是說‘這么簡單都不會’,我就……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陳宇被她這模樣逗笑了,嘴角彎起一個淺淺的弧度:“不反悔。而且你不笨,只是沒找到方法而已。”
他的話音剛落,“篤篤”兩聲,有人輕輕敲了敲陳宇的課桌。
蘇瑤抬頭,看見張舒白站在旁邊。他今天穿了件白色的連帽衫,帽子沒戴,校服拉鏈也沒拉,一頭利落的短碎發被風吹得有點亂,高顴骨襯得下巴線條格外清晰。最顯眼的是他那雙眼睛,狹長,眼尾微微上挑,總帶著點漫不經心的痞氣,此刻正似笑非笑地看著陳宇。
而張舒白身邊,站著劉若沚。
她像突然從水墨畫里走出來的人。淺灰色的校服穿在她身上,干凈得沒有一點褶皺,頭發松松地挽在腦后,幾縷碎發垂在臉頰邊,隨著呼吸輕輕晃動。她站在那里,安靜得像雨后初晴時,荷葉上那滴遲遲不肯滾落的水珠,連陽光落在她身上,都好像變得溫柔了些。
“喲,都在呢。”張舒白率先開口,聲音里帶著點玩世不恭的調子,他往陳宇的課桌邊靠了靠,胳膊隨意地搭在桌沿,“剛在走廊聽見滅絕師太點名,合著咱們四個要組隊并肩作戰了?”
劉若沚也輕輕點了點頭,聲音很輕,像羽毛落在心上:“嗯,以后要麻煩大家了。”
陳宇趕緊站起來,有點不好意思地撓撓頭:“談不上麻煩,互相學習嘛。”他平時在班里不算特別活躍,突然被這兩個“風云人物”圍住,還有點不自在——張舒白是班長,籃球打得好,人緣極佳;劉若沚是學習委員,各科成績都拔尖,尤其擅長物理,是老師眼里的“免檢選手”。
蘇瑤也跟著站起來,偷偷打量著他們三個。她突然覺得,這個看起來有點可怕的奧數小組,好像也沒那么糟糕。
“對了,”張舒白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從書包里掏出一本奧數習題冊,往陳宇面前一遞,封面上印著“全國奧數競賽真題集”幾個燙金的字,“我昨晚看這道題,卡了快半小時,你給瞧瞧?”
他說著,翻開習題冊,指著其中一道幾何題。題目旁邊已經畫了幾條輔助線,看得出來他費了不少心思,但都沒找到突破口。
劉若沚也從自己的筆記本里撕下一張紙,遞過來。紙上用鉛筆寫著一道數列題,字跡清秀,像春天剛抽芽的柳條,旁邊標注著幾個疑惑的小問號:“我這道題,遞推公式總找不對,也想請教一下。”
陳宇看著面前的兩道題,又看看眼前這兩位平時很少請教別人的同學,突然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他連忙擺手:“別叫‘請教’啊,太客氣了,叫我陳宇就行。咱們一起討論。”
張舒白挑了挑眉,也不矯情:“行,陳宇。那這道題,你給分析分析?”
陳宇深吸一口氣,接過張舒白的習題冊。他的手指在紙上輕輕點了點,目光落在那個復雜的幾何圖形上——一個不規則的六邊形,里面嵌套著兩個三角形,題目要求求其中一個三角形的面積。
“你看這里,”陳宇拿起筆,在圖形旁邊畫了條輔助線,“這個六邊形,其實可以分成三個菱形。你把這條對角線連起來,再做一條垂線,是不是就能看出對稱關系了?”
張舒白湊過去,盯著那條輔助線看了幾秒,手指無意識地敲著桌沿。他的眉頭先是皺著,像擰成了一個結,幾秒后突然松開,眼尾的痞氣散去不少,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豁然開朗的明亮:“哦?這么一來,這兩個三角形其實是全等的?”
“對。”陳宇點點頭,筆尖在紙上繼續滑動,“而且菱形的對角線互相垂直平分,你算出其中一條對角線的長度,面積就能推出來了。”
蘇瑤也湊過來看,她的腦袋差點撞到陳宇的胳膊。她盯著圖形看了半天,還是有點迷糊,忍不住小聲問:“那……菱形的邊長怎么求啊?題目里只給了六邊形的周長。”
陳宇轉頭看向她,耐心地解釋:“你看這幾個角,都是六十度或者一百二十度,這是特殊角,說明菱形的邊長和對角線之間有固定的比例關系。比如六十度的菱形,短對角線等于邊長,長對角線是邊長的√3倍……”
他一邊說,一邊在草稿紙上寫下公式,字跡工整得像打印出來的。陽光透過窗戶,落在他握著筆的手上,他的手指很長,骨節分明,寫字的時候,指尖會微微用力,手背上能看到淺淺的青筋。
劉若沚一直沒說話,只是安靜地聽著,眼睛盯著陳宇寫的公式,偶爾在自己的筆記本上記兩筆。她的睫毛很長,垂下來的時候,在眼瞼下方投下一小片陰影,像蝴蝶停在那里。
等陳宇講完幾何題,張舒白已經完全明白了,他拍了拍陳宇的肩膀,力道不輕不重:“可以啊你,這思路夠野的,我剛才繞了半天遠路。”他拿起筆,三兩下就把答案算了出來,寫完還得意地沖蘇瑤揚了揚下巴,“學著點,小蘇同學。”
蘇瑤哼了一聲,轉過頭去看劉若沚的題:“別得意,劉若沚的題你會嗎?”
劉若沚的題是一道數列題:已知a?=1,a(n+1)=2a?+ 3?,求a?的通項公式。
陳宇接過那張紙,看了一眼就明白了:“這是遞推數列里的‘非齊次線性’類型,需要用待定系數法構造等比數列。”他拿起筆,在紙頁空白處寫下步驟,“你看,等式兩邊都除以3?,試試?”
劉若沚眼睛亮了亮,她握著筆的手指動了動:“除以3??那左邊就是a(n+1)/3?= 2a?/3?+ 1……”
“對,”陳宇點頭,“然后設b?= a?/3??1,這樣就能把原式轉化成b(n+1)=(2/3)b?+ 3,這就是一個標準的可以構造等比數列的形式了。”
劉若沚低下頭,筆尖在紙上飛快地演算著,幾秒鐘后,她抬起頭,臉上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像冰雪初融:“算出來了,a?= 3?- 2?。”
張舒白湊過去看了一眼,吹了聲口哨:“學霸就是學霸,一點就通。不像某些人,剛才還在糾結菱形邊長。”
“你說誰呢!”蘇瑤伸手去打他,張舒白笑著躲開,兩個人鬧作一團。
陳宇和劉若沚對視了一眼,都忍不住笑了。陽光穿過窗戶,落在攤開的習題冊上,落在打鬧的兩人身上,落在他們四個圍起來的小小空間里,溫暖得讓人心里發漲。
“對了,”劉若沚突然開口,聲音依舊很輕,卻讓打鬧的兩人都停了下來,“既然要組隊參加比賽,我們是不是該定個時間一起刷題?比如每天放學后,在圖書館?”
張舒白立刻舉手:“我沒問題,反正我回家也是打游戲。”
蘇瑤也點頭:“我也可以,正好有好多題要問陳宇。
陳宇也跟著點頭:“我沒問題,圖書館參考書多,有不會的題還能隨時查。”
“那太好了。”劉若沚拿出手機,“我們建個群吧,方便發題目和通知時間。”
張舒白搶先報出自己的微信號:“我微信號就是手機號,搜‘張舒白’就行,頭像是我打籃球的照片。”
蘇瑤趕緊掏出手機:“我加你們!我微信名叫‘蘇小瑤’,頭像是只貓。”
陳宇的微信很簡單,就叫“陳宇”,頭像是系統默認的灰色背景。(陳宇的智能機是過年的時候蘇瑤媽媽給的舊手機,當時忘了寫)
劉若沚的微信名是“若沚”,頭像是一張自己拍的照片——雨后的荷葉上頂著一滴水珠,和她的人一樣,安靜又干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