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奇怪的守林員老頭
- 靈氣復蘇:全球開始異獸化
- 周先生寫書
- 4010字
- 2025-07-13 16:38:30
天剛擦亮,工棚鐵皮頂結滿露水,摸著冰涼。
寒氣順著床板縫往上冒,凍得他膝蓋又酸又麻。
他猛地坐起身,后脖頸的頭發黏糊糊貼在皮膚上,摸起來潮得像沾了層冷水。
外頭的風呼呼地吹,刮得彩鋼板吱呀作響,聽著就像有人在偷偷哭鼻子。
“嘶——”
王胖子的呻吟從對面傳來,他揉著脖子坐起身,黑眼圈重得像被人打了一拳,“這破床板要硌死我了……欸,你咋了?臉色這么差。”
他伸手想拍周明的肩膀,卻在半空頓住了——周明的后衣領上沾著幾根灰黑色的細毛,像某種野獸脫落的絨毛,摸上去硬得扎手。
周明沒說話,低頭看向自己的手心。
昨晚攥著吉他書的地方泛著淡淡的青白色,指腹上還留著那道抓痕的觸感,涼絲絲的。
他掀開被子下床,腳剛沾地就打了個哆嗦——水泥地上凝著層薄薄的白霜,踩上去咯吱作響。
更奇怪的是,地面上除了他們倆的腳印,還有一串細小的痕跡,像是拖著什么東西走過,末端在墻角匯成一小灘透明的黏液,已經半干了,像塊凝固的膠水。
“邪門了,”王胖子也看見了地上的霜,撓著后腦勺嘟囔,“七月天結霜?這破地方怕不是有啥問題。”
他踢了踢墻角的黏液,硬殼裂開細紋,里面滲出點暗紅色的東西,“你看這啥玩意兒,跟血似的。”
周明走到門口,剛拉開一條縫,一股腥甜的氣味就鉆了進來,混著鐵銹味直沖鼻腔。
他皺著眉往外看,料場的空地上散落著些奇怪的東西——像是被撕碎的麻袋,又像是某種動物的皮毛,上面沾著的灰綠色粉末在晨光里泛著詭異的光。
不遠處的攪拌機旁,不知誰扔了件工裝外套,袖口垂在地上,被什么東西啃得破破爛爛,露出的棉絮里裹著幾塊黑色的碎骨,小得像鳥爪。
“那老頭又在發瘋。”
王胖子湊到門口,壓低聲音說。
周明順著他的目光望去,守林員老頭正蹲在廢鋼筋堆旁,手里的鐵皮盒敞著口,他正用根樹枝挑著什么往里面放。
周明瞇起眼仔細看,那東西白白的、軟軟的,像團被踩扁的棉花,可邊緣卻帶著暗紅的血絲。
老李突然抬起頭,隔著幾十米的距離,渾濁的眼睛精準地對上周明的視線,嘴角咧開個僵硬的弧度,像是在笑,又像是被什么東西扯著嘴角。
“走了走了,去打早飯。”
王胖子拍了拍他的肩膀,把他拽回工棚,“看那老頭干啥,晦氣。”
他的手心里全是汗,拽著周明胳膊的力道大得嚇人,“我昨晚夢見被啥東西追,跑不動,腿跟灌了鉛似的。”
去食堂的路上,周明總覺得有人在盯著自己。
他回頭看了好幾次,除了幾個睡眼惺忪的工友,就只有那片泛著白霜的空地。
可那道目光卻像針一樣,扎在背上甩不掉。
路邊的排水溝里漂著些奇怪的東西,像是魚肚子里的內臟,又像是某種植物的根莖,上面密密麻麻地爬著白色的小蟲,一被陽光照到就縮成個球。
“你看老周,”王胖子突然指著前面,“他走路咋一瘸一拐的?”
周明抬頭,看見工友老張正拖著右腿往前走,褲腿卷到膝蓋,小腿上纏著圈臟兮兮的繃帶,滲出血跡的地方沾著些灰綠色的粉末,和料場空地上的一模一樣。
老張的臉色白得像紙,嘴唇卻紅得發紫,看見他們時咧了咧嘴,露出的牙齒上沾著點暗紅的碎屑。
“昨天夜里起夜,”老張的聲音啞得厲害,像嗓子里卡著沙子,“被料場的鋼筋絆倒了,刮了道口子。”
他低頭看了眼自己的腿,繃帶下的肌肉突然抽搐了一下,像有東西在皮膚下游動,“奇怪得很,傷口老發癢,還發燙。”
周明的目光落在老張的腳踝上——那里有個圓形的印記,邊緣整整齊齊的,像是被什么東西咬過。他剛想開口問,卻被王胖子拽了一把,“快走吧,早飯要沒了。”
食堂的粥鍋里漂著層油花,喝起來有股怪味,像是摻了點金屬碎屑。
周明沒喝幾口就放下了碗,他瞥見角落里的老頭正小口小口地啃著個硬邦邦的饅頭,眼神直勾勾地盯著窗外,嘴里還在嚼著什么,腮幫子一動一動的。
陽光透過窗戶照在老頭的手背上,周明突然發現他的指甲縫里全是黑泥,指尖泛著青紫色,指關節處纏著圈黑色的布條,滲著黏糊糊的東西。
“你看,”王胖子用胳膊肘碰了碰他,“我說他不正常吧,饅頭都能啃得這么香。”
他往嘴里塞了個肉包,突然“呸”地吐了出來,“這肉餡咋一股酸味?”
周明沒應聲,他的目光落在老頭腳邊的鐵皮盒上。
盒子的縫隙里露出點東西,像是根黑色的羽毛,又像是根細細的鐵絲,末端沾著的透明黏液在晨光里亮晶晶的。
老李似乎察覺到他的視線,突然抬起頭,喉嚨里發出嗬嗬的聲響,像被痰堵住了。
他慢慢舉起手里的樹枝,指向食堂外的樹林,又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最后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周明的后背瞬間爬滿冷汗!”
他猛地低下頭,假裝喝粥,耳朵卻嗡嗡作響,老李那嘶啞的喘息聲像貼在耳邊,混著食堂里的嘈雜聲,織成一張密不透風的網。
吃完早飯去上工,路過起重機底座時,周明特意停了下來。
昨天老李劃符號的地方,白霜結得更厚了,那些奇怪的符號被凍在里面,像嵌在冰里的符咒。
他伸手摸了摸,指尖剛碰到金屬就被燙了一下。
——明明結著霜,卻燙得嚇人,像摸到了燒紅的烙鐵。
底座旁的草地上,幾株野草長得歪歪扭扭,葉片卷成筒狀,里面灌滿了透明的黏液,陽光照過時,能看見里面漂浮著細小的黑色顆粒,像縮小的蟲卵。
“發什么呆呢!”
工頭的吼聲把他嚇了一跳。
“趕緊干活去!”
工頭的眼睛里布滿血絲,下巴上冒出層青黑色的胡茬,說話時往地上吐了口痰,痰里裹著點白色的絮狀物,落地時還在微微蠕動。
周明應了一聲,轉身扛起鋼筋。
鐵管壓在肩上,涼意順著布料滲進皮膚,卻奇異地壓下了心里的恐慌。
他跟著王胖子往三號樓走,路過堆放水泥的倉庫時,聽見里面傳來奇怪的響動,像是有人在用指甲刮水泥袋。
沙沙、沙沙~~
和昨晚工棚外的聲音一模一樣。
“里面有人?”
王胖子探頭往倉庫里看,門虛掩著,黑黢黢的看不清里面的情形。
周明把鋼筋往地上一放,剛想說話,卻看見倉庫門縫里滾出來個東西。
——是半只工裝鞋,鞋幫上沾著暗紅的血跡,鞋帶還系得整整齊齊。
他的心臟猛地一縮,想起早上沒看見工友老李,平時這個點,老李總在倉庫附近打掃衛生。
“走、走吧。”
王胖子的聲音發顫,拽著周明就往前走,“管他呢,也許是誰扔的垃圾。”
周明被他拽著走,眼睛卻還盯著那半只鞋。
倉庫里的刮擦聲停了,取而代之的是低沉的嗚咽,像受傷的野獸在呻吟。
他突然想起守林員老頭的鐵皮盒,想起老張腿上的傷口,想起地上那些奇怪的痕跡——這些碎片在腦子里飛速旋轉,漸漸拼出個模糊的輪廓,讓他胃里一陣翻江倒海。
扛到第三趟鋼筋時,周明看見工頭正站在起重機旁打電話,臉色鐵青。
“……什么?封路了?”
工頭的聲音拔高了八度,“為啥封路?我不管什么原因,我們的材料今天必須送過來!”
他對著手機吼了幾句,猛地掛斷,狠狠一腳踹在起重機的支架上,“媽的,這破地方!”
周明放下鋼筋,靠在墻上喘氣。
風里的腥甜味越來越濃,混著水泥和鐵銹的氣味,形成一種讓人頭暈的味道。
他看見守林員老頭背著鐵皮盒往樹林那邊走,步伐蹣跚卻異常堅定,走到樹林邊緣時,老頭回頭看了一眼工地,對著周明的方向揮了揮手,像是在告別,又像是在警告。
“明兒,發啥愣呢?”
王胖子遞過來一瓶水,“快喝口,看你臉都白了。”
周明接過水,擰開瓶蓋時手在發抖。
他喝了兩口,突然發現水瓶壁上凝著些細小的水珠,順著瓶身往下流,在地上匯成小小的水洼。
水洼里映出他的臉,臉色蒼白,眼下有淡淡的青黑,更奇怪的是,他的瞳孔邊緣泛著圈極淡的紅色,像充血了一樣。
“你看那邊!”
有工友突然喊了一聲。
周明抬頭,看見東邊的天空泛著種詭異的暗紫色,像被墨水泡過的抹布,云層里時不時閃過幾道細小的電光,卻沒有雷聲。
遠處的公路上,隱約能看見幾道刺眼的車燈,卻一動不動,像被釘在了路上。
“那是……咋了?”
王胖子的聲音帶著顫音。
周明沒說話,他的目光落在三號樓的腳手架上。
剛才還在上面干活的兩個工友不見了,只剩下空蕩蕩的架子,風一吹,掛在上面的安全網發出嘩啦的聲響,像面破旗。
腳手架下的地面上,散落著幾件工具,還有一灘正在擴大的血跡,邊緣沾著些灰綠色的粉末。
他突然明白了守林員老頭早上的動作。
——樹林,眼睛,抹脖子。
那不是瘋話,是警告。
胃里的惡心感越來越強烈,周明彎下腰干嘔起來。
他吐不出什么東西,只有些酸水,帶著股金屬的味道。
王胖子拍著他的背,嘴里念念有詞:
“沒事的,沒事的,肯定是我想多了……”
可周明知道,不是他想多了。
遠處傳來幾聲凄厲的尖叫,劃破了工地的嘈雜。
周明猛地直起身,看見老張正從食堂那邊跑過來,腿上的繃帶已經散開,露出的傷口里,有什么東西在蠕動,皮膚被撐得鼓鼓囊囊。
老張的眼睛翻白,嘴角流著涎水,直勾勾地朝著最近的工友撲過去,嘴里發出嗬嗬的怪響。
“老張!你干啥!”
那名工友還沒反應過來,就被老張死死咬住了胳膊。
慘叫聲瞬間響徹工地,血珠濺在水泥地上,迅速暈開。
混亂開始了。
有人尖叫著逃跑,有人抄起身邊的工具想拉開老張,卻被他反手抓住,咬在脖子上。
周明看見王胖子嚇得癱在地上,臉色慘白,嘴唇哆嗦著說不出話。
他自己的腿也像灌了鉛,動彈不得,只能眼睜睜看著眼前的一切
——熟悉的工友變成了瘋狂的野獸,曾經喧鬧的工地變成了血腥的獵場。
風里的腥甜味濃得化不開,周明的心臟在胸腔里瘋狂跳動,撞擊著肋骨,發出咚咚的聲響。
他突然想起自己的吉他書還在工棚里,想起那些沒彈完的曲子,想起高考失利的那個夏天
——那些曾經讓他煩惱、迷茫、不甘的事情,此刻都變得無比遙遠。
“跑!”
不知是誰喊了一聲,像道驚雷劈開了周明的僵硬。
他猛地回過神,一把拽起地上的王胖子。
“快跑!去樹林!”
守林員老頭往樹林去了,那里或許是安全的。
王胖子被他拽得踉蹌了幾步,反應過來后,拼了命地跟著他跑。
他們身后,慘叫聲、嘶吼聲、骨頭碎裂的聲音混在一起,織成一張恐怖的網,緊緊追在后面。
跑過起重機時,周明回頭看了一眼。
起重機的陰影里,有什么東西動了一下,細長的影子在地上扭曲著,像條伺機而動的蛇。
而那個結著白霜的底座,此刻正冒著絲絲縷縷的黑煙,那些凍在里面的符號,像是活了過來,在煙霧中扭曲、翻滾。
周明不再回頭,他拽著王胖子,拼盡全力往樹林的方向跑。
腳下的地面越來越燙,空氣中的腥甜味越來越濃,遠處的天空,暗紫色的云層正一點點壓下來,像要把整個世界都吞進肚子里。
“他不知道樹林里有什么,也不知道能不能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