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老銀幣留下的彩蛋
- 異世界不信魔法,信Python
- 暮秋muqu
- 4834字
- 2025-07-13 16:43:56
接下來的半個月,林天成了魔法學院里一道奇特的風景線。
他不去上那些在他看來如同幼兒編程啟蒙的魔法課,也不去工坊里鼓搗那些簡陋的硬件。他每天起得比雞早,睡得比狗晚,像個準備考研的瘋子一樣,一頭扎進了學院那座最古老、最宏偉的中央圖書館里。
他不是去看那些公開借閱的普通書籍,而是通過葛德的關系,申請了一個位于圖書館三樓、專門存放孤本與殘卷的獨立閱覽室的長期使用權限。
葛德對外宣稱,他的天才弟子正在研究一門極其深奧的上古魔法,需要絕對的安靜和海量的古籍資料來印證。
于是,在所有學徒和導師的眼中,林天成了一個為了追求真理而廢寢忘食的學究怪人。他們時常能看到那個清瘦的身影,抱著一堆沒人看得懂的、用古赫梯語或楔形文字寫成的卷軸,走進那個小小的閱覽室,一待就是一整天。
他們敬佩他,但無法理解他。
他們當然不會知道,林天對那些卷軸的內容屁興趣沒有。他需要的,只是這個閱覽室提供的、完美的物理隔絕環境,以及一個能讓他長時間冥想而不被打擾的絕佳借口。
他的全部心神,都沉浸在那臺刀片服務器里,與那個5G的加密壓縮包進行著一場艱苦卓絕的戰爭。
root@localhost:~/crack_workspace#
“不行,AES和Twofish的混合加密……再加上一層自定義的哈希校驗……索倫這個逼,真是把被害妄想癥發揮到了極致。”
林天已經嘗試了所有常規的破解手段,結果都是石沉大海。這臺刀片服務器的算力雖然強悍,但面對這種變態級別的加密,純粹的暴力破解也需要耗費數年甚至數十年的時間。
他必須找到鑰匙。
他開始轉變思路,不再攻擊加密算法本身,而是試圖去理解加密者的思維。他一遍又一遍地翻看著索倫留下的那些零碎的腳本和日志,試圖從中找到那個失敗的黑客前輩的生活習慣和思維方式。
他發現,索倫的腳本寫得極其嚴謹,但總會在一些無關緊要的地方,留下一些吐槽式的注釋。
# This part of code is a mess, but it works. Don't touch it.
#這里的代碼一團糟,但能跑就行。別碰它。
# Why the hell do I need to deal with mana fluctuations? F**k magic.
#我他媽為啥要處理魔力波動?操蛋的魔法。
這是一個充滿了程序員怨念的、孤獨而驕傲的靈魂。
林天的心中,逐漸勾勒出了一個模糊的畫像。而在研究了上百個文件后,他終于在索倫一個用來自動清理臨時文件的腳本角落里,找到了一句最關鍵的獨白。
# Goddamn world, full of bugs. My final password is my final complaint.
#這操蛋的世界,全是BUG。我最后的密碼就是我最后的抱怨。
最后的抱怨……
林天坐在閱覽室的椅子上,意識從服務器中抽離。他看著窗外那些騎著掃帚飛來飛去的魔法學徒,看著遠處那座懸浮在空中的元素高塔,再回想起自己這段時間的經歷……
一個充滿了血與淚的、刻在每一個程序員DNA里的短語,浮現在他的腦海。
他再次沉入服務器,深吸一口氣,在密碼提示符后,緩緩地敲下了那句話。
Enter password:
TODO: fix this shit
他按下了回車。
屏幕上,沒有出現“密碼錯誤”的提示。
一行新的信息跳了出來。
Password correct. Decompressing research_data.tar.gz.enc...
...
Decompression successful.
Executing embedded script: welcome_gift.sh
成功了!
林天的心中涌起一陣狂喜。但還沒等他來得及查看解壓出來的內容,最后那行“正在執行嵌入式腳本”的提示,讓他心中警鈴大作。
不好!有詐!
他立刻試圖切斷連接,但已經晚了。
一股他完全無法理解的、不屬于網絡協議、不屬于任何已知后門技術的詭異指令,順著他與服務器之間的連接,以一種規則的姿態,野蠻地沖進了他的精神世界。
這是一種只在這個“代碼即現實”的世界里才會存在的、獨一無二的漏洞。
下一秒,林天的身體猛地一僵。
他感覺自己變成了自己身體的訪客。他能看,能聽,能思考,但他媽的,就是無法控制自己的手和腳!他的身體,被一個來自過去的幽靈,徹底接管了!
與此同時,一段節奏感極強、充滿了8-bit游戲風格的、堪稱精神污染的BGM,在他的腦海里,強制循環播放。
然后,在中央圖書館三樓,那個最需要肅靜的獨立閱覽室里,林天——動了。
他緩緩地站起身,臉上浮現出一種神圣而空洞的微笑。他推開閱覽室的門,在走廊上數十名學徒驚訝的目光中,一步一步地,走到了中央閱覽室那巨大的、環形的平臺之上。
這里是整個圖書館的中心,從下往上,每一層都能清晰地看到平臺上的景象。
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工作,不解地看著這個行為怪異的天才。葛德也正好在一樓,正跟幾個老朋友吹噓著自己徒弟的勤奮,他驕傲地指了指三樓的林天。
就在這萬眾矚目之下。
林天,動了。
他雙手合十,對著天花板上那華麗的水晶吊燈,開始瘋狂地、有節奏地搖擺、點頭,標準的電音拜佛姿勢,充滿了后現代主義的荒誕感。
“那……那是什么祈禱儀式?”一樓有人小聲問道。
葛德的笑容,僵在了臉上。
平臺之上,林天的舞蹈畫風一轉。他邁開了絲滑的科目三步伐,身體扭動得像一條發情的泥鰍,眼神迷離,魅惑眾生。
“天吶!是上古的迷魂之舞!大家穩住心神!”一個導師驚呼出聲,場面開始出現了一絲騷亂。
葛德的臉,開始發綠。
就在所有人以為這就是高潮時,林天毫無征兆地一個標準的劈叉下蹲,雙腿如同風車般交替踢出。
然后,他對著整個圖書館,發自肺腑地,用一種穿透靈魂的嗓音,爆喝出聲:
“烏拉——!!!”
這一聲戰吼,如同在寂靜的音樂廳里引爆了一顆炸雷。所有人都被震得大腦一片空白。
葛德兩眼一翻,差點當場去世。他用魔法書死死地擋住了自己的臉,從指縫里,絕望地看著自己那個已經徹底瘋掉的天才徒弟。
而林天,在喊完那聲“烏拉”之后,還保持著下蹲的姿勢,雙手在胸前比了一個標準的愛心,然后同雕像般一動不動了。
腦海中,那個幽靈的聲音,帶著一絲解脫和惡作劇得逞的笑意,緩緩浮現。
[Ghost@localhost ~]$嘿,哥們。如果你能看到這個,說明我大概已經掛了,而且你比我想的要聰明。別往心里去,就是一個孤獨的前輩送你的歡迎小禮物。數據歸你了。盡量別像我一樣,把自己給玩死。閃人。
整整十分鐘。
林天就像一尊行為藝術雕像,在圖書館的中心,接受著所有人的注目洗禮。
十分鐘后,BGM停歇,身體的控制權,終于回到了他的手中。
他緩緩地,緩緩地抬起頭,感受著來自四面八方那混合了震驚、鄙夷、同情、幸災樂禍的目光,感受著一樓那個已經縮成一團、假裝自己是塊蘑菇的便宜師傅……
他現在只有一個念頭。
他想死。
不,他想先找到索倫那個逼的墳頭,然后把他挫骨揚灰,再不解氣地當場sudo rm -rf /,與這個操蛋的世界同歸于盡。
地獄。
林天覺得,自己現在身處的地方,比十八層地獄還要可怕。
地獄里的惡鬼,最多只是想撕碎你的肉體。而現在,他能清晰地感覺到,數百道目光,像無數根燒紅的、沾滿了鹽水的鋼針,一針一針地,反復穿刺著他那已經破碎成渣的自尊心。
他的大腦一片空白,只有一個念頭在瘋狂地咆哮:殺了索倫!殺了索倫!殺了那個死了都要拉墊背的狗娘養的混蛋!
但理智像一根被拉到極限的蛛絲,頑強地維系著他最后的體面。
他不能跑。
現在跑,就是畏罪潛逃,坐實了自己是個瘋子。
他必須,像一個無事發生的王者,從容地,走下這個該死的舞臺。
在所有人呆若木雞的注視下,林天,那個剛剛表演了劈叉戰吼的男人,緩緩地,收回了那個比心的手勢。他站起身,拍了拍膝蓋上不存在的灰塵,整理了一下因為動作幅度過大而有些凌亂的衣袍。
他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沒有羞愧,沒有憤怒,甚至沒有一絲尷尬。他的眼神平靜得像一潭死水,仿佛剛才那個在公共場合發癲的人,根本不是他。
他用一種審視的、甚至帶著一絲挑剔的目光,環視了一圈整個圖書館。然后,在所有人不解的眼神中,他輕輕地,搖了搖頭,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查的、仿佛帶著一絲憐憫和失望的弧度。
他什么都沒說。
他轉身,一步一步地,走下了平臺,走回了三樓那個屬于他的獨立閱覽室,然后在所有人面前,“砰”的一聲,關上了門。
整個圖書館,死寂了三秒鐘。
然后,如同在滾油里倒進了一瓢水,瞬間炸開了鍋!
“他……他剛才是在干什么?一種行為藝術嗎?”
“那絕對是某種古老的儀式!你們沒看到他最后的眼神嗎?那是神明對凡人的蔑視!”
“放屁!他就是瘋了!被禁書里的知識詛咒給逼瘋了!”
而在一樓的角落里,葛德終于敢把擋著臉的魔法書拿了下來。他聽著周圍的議論,看著三樓那扇緊閉的門,渾濁的老眼里,閃過一絲只有他自己才懂的、劫后余生般的慶幸和……狂喜?
別人看不懂,他怎么可能看不懂!
雖然他不知道那個該死的舞蹈是什么名堂,但他能清晰地感覺到,在林天發瘋的那十分鐘里,整個圖書館的魔力流,都發生了一種極其細微但極其穩定的共振!
那不是瘋了!那是一種他無法理解的、與整個世界底層規則進行交互的、更高維度的施法!
那個天才,他的弟子,一定是在研究中,有了什么驚天動地的發現!剛才那看似羞恥的一切,只是施法過程中的前搖和余波!
對!一定是這樣!
葛德瞬間就給自己,也給林天,找到了一個完美的、無懈可擊的理由。他挺直了腰桿,清了清嗓子,用一種帶著訓誡和自豪的復雜語氣,對身邊幾個還在發愣的老伙計說道:
“大驚小怪!沒見識的東西!這是一種極其古老的通神儀式!通過模仿天地初開時最原始的律動,來窺探真理的一角!你們以為真理是隨隨便便就能看到的嗎?那需要付出代價!林天他,是在用自己的名譽,來換取知識!這才是真正的求道者精神!”
說完,他拂袖而去,留下身后一群將信將疑,但又覺得“好像很有道理”的圍觀群眾。
而在三樓的閱覽室里。
林天背靠著門,緩緩地滑坐在地上。
他將臉深深地埋進膝蓋里,雙肩不受控制地劇烈顫抖著。
他沒有哭。
他在笑。
一種壓抑到極致的、瀕臨崩潰的、無聲的狂笑。
“索倫……你他媽的……真是個人才……”
他笑了足足有五分鐘,直到笑得眼淚都流了出來,才慢慢平復下來。
他知道,自己現在必須做點什么,來挽回這場史詩級的災難。他不能指望那個便宜師傅能把謊給圓回來。
他需要一次“技術性”的危機公關。
他的意識,再次沉入了那臺刀片服務器。這一次,他沒有絲毫的猶豫,直奔那個解壓出來的research_data的文件夾。
文件夾里,內容包羅萬象,像一個巨大的、沒有整理過的硬盤。有索倫對這個世界植物、礦物、生物的分析報告,有它對各種魔法元素API的調用測試日志,還有它對整個學院網絡拓撲的掃描圖。
但林天的目標不是這些。
他直接在文件夾里搜索關鍵詞:“儀式”;“舞蹈”;“音樂”。
很快,他找到了一個被索倫命名為ancient_ritual_simulation.log的日志文件。
打開文件,里面記錄了索倫對這個世界上各種宗教儀式的研究。索倫發現,很多看似無意義的儀式,比如圍著篝火跳舞、吟唱特定的歌謠,確實能對現實世界產生微弱的、可觀測的影響。
索倫的結論是:這些儀式,本質上是一種“分布式計算”。通過大量的人(計算單元)進行重復的、有規律的動作和聲音(特定算法),可以在不消耗個人魔力(CPU核時)的情況下,撬動“世界服務器”的底層資源,引發小范圍的共鳴。這是一種極其低效,但確實可行的云計算雛形。
而索倫在日志的最后,留下了一段自己的推演。
……基于以上模型,理論上可以設計一種新儀式。通過使用特定的、高頻的身體動作和聲波(比如地球上那些該死的、洗腦的流行歌曲),可以創造一個指向性的共振場,引發小范圍的、局部的運氣波動。比如說,讓十米范圍內的每個人都平地摔一跤。那肯定很有趣。可惜我沒有身體來測試。也許我該把它放進歡迎大禮包里。
看到這里,林天整個人都愣住了。
他終于明白了。
剛才那段尬舞,不僅僅是一個玩笑。
它他媽的,是一個貨真價實的、由索倫這個天才黑客設計出來的、基于分布式計算原理的……群體性Debuff光環類魔法!
它的效果是——運氣波動!
林天猛地抬起頭,沖出了閱覽室。
他站在三樓的走廊上,向下看去。
然后,他看到了畢生難忘的一幕。
圖書館里,此起彼伏地響起了各種驚呼聲和倒地聲。一個學生走著走著,左腳絆右腳,一頭栽進了書架里。一個導師剛拿起一杯水,手一滑,整杯水全扣在了自己那本珍貴的古籍上。就連圖書館那個最穩重的管理員,都在下樓梯時,踩空了一階,像個球一樣滾了下去。
整個一樓大廳,在短短幾十秒內,人仰馬翻,一片狼藉。
而始作俑者,林天,正站在三樓,像個剛按下了核彈發射按鈕的魔王,俯瞰著自己一手造成的混亂。
他的嘴角,終于,不受控制地,緩緩地,翹了起來。
“索倫……”
“你他媽的,真是個天才。”
他知道,他的危機公關,來了。
他清了清嗓子,用一種不大不小,但足以讓所有人聽清的、帶著一絲悲天憫人和疲憊的聲音,緩緩開口。
“看來,儀式成功了。”
“我以我一半名譽為代價,暫時擾亂了此地的因果律。接下來七十二小時,此地將成為厄運之地。”
“諸位,自求多福吧。”
(中二之魂熊熊燃燒.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