選自:《禹雨之期》
作者:霖筆?康喬烈夫
時間:二零二五年七月十二日清晨
地點:貴州盤州市仙谷
晨光漫過窗欞時,我總想起那句“想去陶淵明種豆的南山“。案頭攤開的《紅樓夢》還停在黛玉葬花那一頁,紙頁間仿佛飄來桃花瓣的輕響,混著遠處菜市場的喧囂——這大概就是紅塵最尋常的模樣:理想與煙火,總在晨光里糾纏。
一、南山種豆時
陶淵明的南山該是青灰色的。想象他荷鋤走過田埂,豆苗在風中搖出細碎的綠,草葉上的露水打濕布鞋。兩千年前的理想很簡單,不過是“晨興理荒穢,帶月荷鋤歸“,可這簡單里藏著最執拗的驕傲:不為五斗米折腰的人,偏要在泥土里種出尊嚴。
我曾在皖南見過類似的山。春末的雨剛停,梯田里的水映著云影,老農彎腰插秧的姿勢,和陶潛的剪影重疊。他們都不說話,只是把希望插進土里。后來才懂,所謂理想,從來不是掛在嘴邊的豪言,是彎腰時脊梁骨撐著的那股勁。
歌詞里說“種下理想和期盼“,其實種下去的還有別的。是都市白領周末去城郊租地種菜時,指甲縫里嵌著的泥;是創業者在深夜計劃書上畫的圈,墨跡暈開像片小小的田;是學生把志愿填到西部時,筆尖劃過紙面的輕顫。這些都算不得驚天動地,卻在某個瞬間讓人心頭發燙——原來我們都在找自己的南山,哪怕它只是陽臺角落里的一盆薄荷。
路過桃花源的人,多半是累了。武陵人順著溪水走,撞見落英繽紛時,定是先松了肩上的擔子?,F代人的桃花源藏得深些:可能是午休時耳機里的白噪音,可能是加班后路邊攤的一碗熱湯,可能是孩子睡熟后臺燈下翻開的半本書。我們總在奔忙里偷個空,把滿身疲倦卸在某個無人問津的角落,像把淋濕的外套晾在屋檐下。
可天上的星河從不停轉。小時候在鄉下,夏夜躺在竹床上數星星,奶奶說“星星走得慢,人心跑得急“。如今在城市看不見多少星,卻更懂這句話的意思。地鐵里低頭刷手機的人,寫字樓亮到深夜的燈,十字路口急著闖紅燈的外賣車——我們都在被時間推著走,哪怕心里還念著桃花源的閑。
“我也該醒過來為了生活再往前“,這句歌詞像聲輕嘆。不是妥協,是看清了:理想從不是逃避的借口,是帶著煙火氣往前走的勇氣。就像陶淵明種豆,也會嘆“草盛豆苗稀“,卻依然在晨光里扛起鋤頭——真正的南山,原是在清醒的堅持里。
二、紅樓夢里的周公
周公大概沒讀過《紅樓夢》。這位制禮作樂的先賢,解夢解的是商周的夢,夢里是社稷興衰,是吉兇禍福。可曹雪芹筆下的夢太碎了:寶玉夢游太虛幻境,秦可卿的葬禮托夢,黛玉夢見被父親接回家......這些夢哪里是吉兇,分明是人心的褶皺,是命運的伏筆,連最會解夢的周公來了,怕是也要撓頭。
我曾在舊書攤淘到本民國版《紅樓夢》,書頁泛黃如秋葉,某頁空白處有前人批注:“癡兒不解紅樓夢,醒后還尋夢里人“。想來這位讀者也和歌詞里說的一樣,困在夢與醒的縫隙里。其實誰不是呢?我們讀黛玉葬花會哭,看寶釵撲蝶會笑,分明知道是別人的故事,卻總在字里行間看見自己的影子——這大概就是紅樓的魔力,它讓每個讀者都成了說夢人,也成了夢中人。
唐朝的取經僧,世人真的懂嗎?玄奘西行走了十七年,途經八百里流沙時,曾五天四夜沒水喝,靠念《心經》撐著。我們只記得《西游記》里的神通廣大,卻忘了真實的取經路,是一步一叩首的虔誠,是九死一生的堅持。就像現在那些為了理想奔波的人:科研人員在實驗室重復千百次失敗,支教老師在山區熬過一個個寒冬,消防員沖進火場時沒想過能不能回來——他們的執著,在旁人看來或許是“傻“,可那份“傻“里,藏著最動人的光。
過來人的話,總帶著歲月的繭。祖父曾跟我講他年輕時的苦,說“日子是熬出來的“,那時只當耳旁風。直到自己在職場碰壁,在深夜痛哭,才忽然想起那句話??啥擞衷鯓樱柯愤€是要自己走,苦還是要自己嘗。就像唐僧聽了無數勸誡,終究要親自踏過火焰山——有些道理,非得刻進骨頭里,才算真的懂了。
扁鵲的醫術再高,怕也治不好人間的痛。他能割除病灶,卻割不斷離別的苦;能疏通經絡,卻疏不開心里的結。就像醫院里的白大褂,能救死扶傷,卻攔不住產房外家屬的眼淚,攔不住手術同意書上顫抖的簽名,攔不住ICU玻璃窗后的守望。人間疾苦從來不止于身體,更多是心上的窟窿,得靠自己一針一線去縫補。
三、腳下的路
去年冬天在大理,遇見個騎行者。他從哈爾濱出發,打算用一年時間騎到東南亞,車把上掛著褪色的地圖,車后座捆著帳篷。我問他怕不怕路上的坎,他指了指膝蓋上的疤:“每道疤都是路標?!?
歌詞里問“往后還會有多少的磕磕碰碰“,其實誰也答不上。就像出門時看了天氣預報,依然可能被突如其來的雨淋透;就像精心準備了考試,結果還是差了幾分;就像信誓旦旦要相守的人,走著走著就散了。生活從不是按劇本演的,那些意料之外的顛簸,才是最真實的路況。
可路總得走下去。老家有句俗話:“車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橋頭自然直“,說的不是僥幸,是走下去的勇氣。就像取經路上的八十一難,看著嚇人,真走過去,不過是九九八十一朵浪花,過后還是要揚帆。我們這輩子,大概也是如此:摔了跤,拍拍土;迷了路,問問人;哭夠了,接著走。
至于“腳下的路該何去何從“,或許根本沒標準答案。有人在寫字樓里找到價值,有人在鄉野間活出滋味;有人守著一家小店過一生,有人背著包把世界走成相冊。就像紅樓夢里的人,黛玉葬花是路,寶釵持家是路,探春遠嫁是路,劉姥姥逛大觀園也是路——路的意義,從來不在終點,在走的過程里。
暮色降臨時,我常站在陽臺上看街景。路燈一盞盞亮起來,像串在人間的珠子。下班的人步履匆匆,放學的孩子追著氣球跑,賣烤紅薯的推車冒出白汽。他們都在走自己的路,或許迷茫,或許堅定,卻都在往前挪。這場景總讓我想起那句反復吟唱的歌詞:周公難解那紅樓的夢,可做夢的人,終究要醒過來,接著走。
或許活好紅塵這一生,不過是:既能在南山種豆時低頭看土,也能在風雨兼程時抬頭看星;既能聽懂過來人的勸,也敢走自己選的路;既能在傷疤上開出花,也能在岔路口笑著說“我選這條“。
畢竟,最難解的夢,要在清醒的人間,慢慢做。最難走的路,要踩著自己的腳印,一步步量。
四、桃花源里的疲倦
地鐵換乘站的風總是很涼,裹著各色人等的氣息——早餐攤的油條香、剛拆封的香水味、球鞋踩過水洼的潮意。我常在這里看見抱著公文包打盹的男人,睫毛上還沾著熬夜的紅血絲;看見背畫板的姑娘對著玻璃反光補口紅,眼影蹭到了眼下也沒察覺;看見白發老人攥著病歷單,在指示牌前轉來轉去,像迷路的孩子。
他們大概都和歌詞里寫的一樣,想去那片“詩里的桃花源“。
桃花源究竟是什么模樣?課本里說“土地平曠,屋舍儼然,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屬“,可現代人心里的桃花源,早不是具象的村落了。是連續加班兩周后,能在周末睡個自然醒的床;是輔導完孩子作業,能在陽臺抽支煙的十分鐘;是跟客戶吵完架,躲在樓梯間給媽媽打個電話的瞬間。這些細碎的縫隙里,藏著我們對“放下疲倦“的全部向往。
我認識個開咖啡館的姑娘,店名就叫“桃花源“。她說開店前在互聯網公司做運營,最忙時連續三個月住在公司,某天凌晨改方案時,突然盯著電腦屏保上的桃花發呆——那是她老家院子里的樹,每年三月就把天空染成粉的?!爱敃r就想,我要找個地方,讓自己喘口氣,也讓跟我一樣的人喘口氣。“
現在她的咖啡館里,總有人抱著電腦工作,卻沒人催進度;有人對著窗外出神,沒人問在想什么;有人點杯美式坐一下午,像把這里當成了臨時的岸。姑娘說,她其實沒找到真正的桃花源,只是造了個“可以假裝在桃花源“的角落??蛇@就夠了,就像歌詞里“路過那片詩里的桃花源“,路過本身,已是慰藉。
只是路過之后,終究要回到紅塵。就像武陵人離開桃花源時,“處處志之“,再去找時卻“遂迷,不復得路“。不是桃花源消失了,是生活不允許我們一直停在那里。有次在咖啡館聽見兩個程序員聊天,一個說“真想辭職去山里隱居“,另一個笑“你隱居了,房貸誰還?“兩人都笑了,笑聲里有無奈,也有清醒。
望著天上星河不停的轉——其實星河從未停,是我們總在低頭趕路,忘了抬頭。小時候夏夜乘涼,能數出北斗七星的形狀;現在加班到深夜,抬頭只看見寫字樓玻璃映出的光。可星河還在那里,就像理想還在心里,只是被日常的塵埃蓋了層灰。偶爾擦一擦,依然亮。
“我也該醒過來為了生活再往前“,這句歌詞里的“醒“,不是對理想的背叛,是成年人的溫柔:知道桃花源美,也知道柴米油鹽真;懂得向往遠方,也懂得扛起當下。就像陶淵明,既寫得出“采菊東籬下“的閑,也寫得出“饑來驅我去“的實,他的偉大,正在于把兩者都活成了詩。
五、紅樓未完,取經不止
《紅樓夢》其實是部未完成的書。曹雪芹寫了前八十回,像幅沒畫完的山水,留白處藏著無數可能。高鶚的續本讀起來總像隔著層紗,大概是因為他沒懂,有些夢本就不該有結局——就像人生,哪有什么標準答案?
周公解不了紅樓的夢,或許正因如此。那些金陵十二釵的命運,不是簡單的吉兇禍福,是每個人在時代里的掙扎與綻放。黛玉的敏感,寶釵的周全,探春的剛烈,妙玉的孤高,哪一個是“對“或“錯“?不過是各自活成了自己的模樣。
就像現在的我們,有人為了穩定選了不喜歡的工作,有人為了熱愛辭掉鐵飯碗,有人在婚姻里求安穩,有人在獨行中找自由。旁人看來或許費解,就像“世人也不懂唐朝取經的僧“——玄奘當年西行,皇帝不許,僧人勸阻,百姓嘲笑,可他還是走了,不是因為知道一定能取回真經,是因為“不取真經,誓不東歸“。
我爺爺是老木匠,一輩子沒離開過縣城。他總說自己不懂那些“城里人的活法“,卻會在我辭職考研時,悄悄往我包里塞錢:“路是你自己的,走累了就回家?!昂髞聿琶靼?,所謂“過來人的話聽不懂“,不是話不對,是路不同。就像唐僧聽不懂豬八戒想回高老莊的念頭,可這不妨礙他們一起走了十萬八千里——每個人的經,都得自己取。
扁鵲醫不好的痛,藏在生活的褶皺里。是產房里母親咬著牙的汗,是病床前兒女握著老人枯手的抖,是葬禮后收拾遺物時,摸到舊相冊里泛黃的全家福。這些痛,醫生治不了,神仙也救不了,只能自己熬。熬著熬著,傷口結了痂,成了身體的一部分,再提起時,語氣輕了,卻多了份沉甸甸的溫柔。
小區里有位獨居的奶奶,兒子十年前車禍走了。她總在傍晚坐在樓下擇菜,有人跟她聊天,她會說“日子總要過“,說的時候手里的豆角擇得飛快,陽光落在她花白的頭發上,像鍍了層金。我想,這大概就是人間最堅韌的模樣:痛還在,卻學會了帶著痛往前走。
六、磕磕碰碰的路
去年秋天去爬泰山,遇見個背著吉他的男孩。他說要一路彈唱到XZ,已經走了三個月。我問他路上最難的是什么,他指了指吉他包上的破洞:“不是沒錢,不是生病,是某天在小鎮上唱歌,沒人停,連狗都懶得看我。“
說著他笑了,眼里卻有光?!翱傻诙煨褋?,還是想彈。“
這大概就是紅塵路上的真相:磕磕碰碰從不是驚天動地的大事,是那些細碎的、磨人的瞬間。是面試被拒時,攥皺的簡歷;是創業失敗后,躲在車庫里抽的煙;是跟愛人吵架后,摔門而去卻不知道去哪。這些時刻,沒人懂你的委屈,連自己都想罵一句“何必呢“。
可還是要走。就像歌詞里問“往后還會有多少的磕磕碰碰“,其實答案不重要。重要的是,每次摔了跤,都還想爬起來;每次迷了路,都還想找方向。
朋友阿琳離婚那年,32歲,帶著個五歲的女兒。她賣掉婚房還了債,租了間一居室,白天在超市理貨,晚上去夜市擺攤賣襪子。有次我去找她,看見她蹲在地上給女兒洗襪子,水龍頭滴滴答答漏水,女兒趴在小桌上畫畫,畫里的媽媽長著翅膀。阿琳抬頭看見我,趕緊抹了把臉:“你看我,活得像只陀螺?!?
可現在她的襪子攤變成了網店,女兒上了小學,成績很好。她說最難的時候,常想起《西游記》里的唐僧,“他也沒本事,就知道'阿彌陀佛',可就是能走到西天?!?
原來所謂取經,從來不是靠神通廣大,是靠“往前走“這三個字。
至于“腳下的路該何去何從“,或許根本不用問。就像春天的草,不用教就知道往高處長;就像河里的魚,不用想就知道往上游游。人也一樣,走著走著,就知道該往哪去了。
單位樓下有個修鞋攤,師傅修了二十年鞋。他的工具箱里,釘子、膠水、線團擺得整整齊齊,像個微型博物館。有次我去修鞋跟,他邊敲釘子邊說:“鞋跟磨歪了,敲敲就正了;路走偏了,回頭就對了。“
話很簡單,卻讓人心里一動。是啊,路哪有不偏的?重要的是知道偏了,能調回來。就像開車,方向盤總得時不時轉一轉,才能走在正道上。
七、尾聲
傍晚散步時,常聽見小區廣場有人放《周公難解紅樓夢》。旋律慢悠悠的,像條河,淌過廣場舞的鼓點,淌過孩子的嬉鬧,淌過老人聊天的碎語,淌進每個人的心里。
站在人群外聽,忽然懂了這歌詞的魔力。它沒給答案,卻說出了每個人的心事:想逃,又想留;想懂,又怕懂;想停下來,又忍不住往前走。
其實周公解不解得開紅樓的夢,不重要;世人懂不懂取經的僧,也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都在自己的紅樓里做夢,在自己的取經路上跋涉。那些理想,那些疲倦,那些痛,那些磕磕碰碰,都是紅塵給的禮物——因為活著,本就是一場又一場的遇見與經歷。
回家時路過便利店,買了瓶冰汽水。拉環“?!暗囊宦曧?,像給這紅塵俗世,又添了個輕快的注腳。
天上的星河還在轉,地上的人還在走。
挺好。
八、星河流轉里的醒與夢
夏夜的天臺總帶著風的涼意。我曾見過年輕人鋪塊布坐在那里,酒瓶倒了一排,話題從工作聊到理想,最后落在“明天該交的報表還沒寫“;也見過老兩口搬著小馬扎,扇著蒲扇數星星,說“當年談戀愛時,你就帶我來看過這樣的天“。他們都在星河下醒著,也都在星河下做著夢。
歌詞里“望著天上星河不停的轉“,轉的哪里是星?是日子,是心事,是昨天還在哭的人今天笑了,是上個月還執著的事這個月淡了。星河是最公平的觀眾,看過得意時的張揚,也看過失意時的蜷縮,卻從不說一句評判的話,只是靜靜轉著,像在說“別急,慢慢來“。
有個朋友做了十年記者,去年突然辭職去開民宿。她說某次采訪時,在山里遇見位守林人,老人住的木屋沒電沒網,卻能叫出每棵樹的名字。“他說星星就是他的鐘,月亮就是他的燈,我突然覺得,自己這些年追的熱點、搶的頭條,像握在手里的沙,漏得比誰都快?!?
她的民宿開在半山腰,沒有電視,晚上客人就圍坐在院子里看星星。有次我去住,聽見個姑娘對著星空哭,說自己剛跟談了七年的男友分了手。朋友遞過去杯熱茶,沒說安慰的話,只指著銀河說:“你看那星星,離得那么遠,卻亮了億萬年,人這點坎兒,算什么?“
姑娘后來在留言本上寫:“原來有些醒,要在夢里才能完成?!?
這大概就是“我也該醒過來為了生活再往前“的深意。醒不是與夢決裂,是帶著夢的溫度往前走。就像守林人記得每棵樹的名字,也記得下山趕集的路;就像開民宿的朋友懷念采訪時的熱血,也珍惜現在遞熱茶的安穩。夢是翅膀,醒是腳下的路,缺一不可。
我曾在舊書市場淘到本泛黃的《周公解夢》,里面夾著張褪色的便簽,字跡娟秀:“夢見掉牙,母親說會有親人離世,可現在她走了三年,我還好好活著?!跋雭韺懴逻@句話的人,終究是醒了——有些解不開的夢,會在時間里自己長出答案。
九、醫不好的痛與拆不散的暖
社區醫院的走廊總飄著消毒水的味,卻也藏著最實在的人間。我見過孕婦扶著墻慢慢走,丈夫在旁邊笨手笨腳地扇扇子;見過老人被兒女簇擁著做檢查,病歷本在手里傳了一圈又一圈;見過穿校服的姑娘給發燒的同學買粥,塑料袋提手勒紅了手指。
這些畫面總讓我想起“扁鵲醫不好人間疾苦的痛“。是啊,神醫能治頭痛腦熱,卻治不了等待的焦灼,離別的酸楚,求而不得的悵然??赏吹目p隙里,總有些東西在生長。
樓下的張嬸前年查出糖尿病,每天要打胰島素。起初她總躲在屋里哭,說“好日子剛開頭就到頭了“。后來社區組織病友互助會,她認識了不少“糖友“,現在每天早上帶著大家跳廣場舞,口袋里揣著血糖儀,跳累了就坐下來互相測血糖,笑聲比音樂還響。
她說:“痛是拿不掉的,但笑能蓋過它。“
這大概就是人間的韌性。扁鵲醫不好的痛,我們用彼此的溫度去焐;解不開的結,我們用時間的手去拆。就像《紅樓夢》里,黛玉葬花時的淚是真的,可姐妹們一起做風箏時的笑也是真的;取經路上,白骨精的險是真的,可師徒四人圍坐分吃一個饅頭的暖也是真的。
我曾在雨天的公交站,看見陌生人共撐一把傘;在深夜的便利店,看見店員給流浪漢遞熱包子;在加班的辦公室,看見同事悄悄給自己的杯子續滿熱水。這些細碎的暖,像冬天窗臺上的陽光,不熾烈,卻能一點點焐熱心里的冰。
朋友父親去世那年,她在朋友圈寫:“原來最深的痛,是再也聽不到他罵我'懶丫頭'。“后來整理遺物時,發現父親的筆記本里夾著張她小學的獎狀,邊角都磨破了,還寫著“我家丫頭真棒“。她說那一刻突然懂了,有些痛里裹著糖,要慢慢嚼才嘗得出味。
十、路在腳下,也在心里
深秋的胡同總落滿葉子,踩上去沙沙響。有次路過,看見位老人在掃落葉,掃帚揚起的弧線很溫柔。我問他“掃了又落,何必呢“,他指了指墻角的花:“你看那月季,落了葉明年才開得艷。路也一樣,掃干凈點,走的人舒服?!?
這大概就是“腳下的路該何去何從“的答案——路不在遠方的地圖上,在當下的掃帚尖上,在手里的方向盤上,在邁出的每一步里。
表姐當年放棄保研去支教,家里人都罵她“傻“。她在西北的山村里待了五年,教過的孩子有的考上了大學,有的成了村里的赤腳醫生。去年她回城結婚,婚禮上有個皮膚黝黑的姑娘抱著錦旗來,說“沒有李老師,我現在還在山里放羊“。表姐哭了,說那五年走的土路,比任何紅毯都亮。
路從來沒有“對“與“錯“,只有“值“與“不值“。就像有人覺得朝九晚五是安穩,有人覺得浪跡天涯是自由;有人在灶臺邊找到幸福,有人在實驗室里看見星光。重要的是走的時候,心里是亮的。
我曾在凌晨的火車站,看見背著行囊的年輕人,眼里的光比站臺燈還亮;在清晨的菜市場,看見小販笑著給顧客多添把蔥,嗓門大得像唱歌;在傍晚的操場,看見老人推著輪椅上的老伴散步,影子被夕陽拉得很長。
他們都在走自己的路,或許平凡,或許普通,卻都在紅塵里活出了自己的模樣。就像歌詞里反復唱的“磕磕碰碰“,其實每道坎都是臺階,走過去了,就站得高一點。
十一、紅塵未了,歌聲不停
巷口的理發店總放著老歌,老板是個五十多歲的大叔,剪頭發時會跟著哼。有次他給我剪頭發,正好放起《周公難解紅樓夢》,他說:“這歌寫得實在,誰不是一邊想躲,一邊往前沖?“
鏡子里的他,鬢角有了白霜,可眼里的光很亮。他說自己年輕時想當歌手,后來為了給母親治病,學了理發,一剪就是三十年?!艾F在也挺好,客人的頭發是我的樂譜,剪刀是我的麥克風。“
原來每個人心里都有座紅樓,藏著沒實現的夢;每個人腳下都有條取經路,走著沒說出口的堅持。周公解不解得開,世人懂不懂,都沒關系。重要的是我們還在做夢,還在走路,還在紅塵里認真地活。
傍晚的菜市場漸漸安靜,小販們收攤時的吆喝帶著倦意,卻也藏著期待——明天太陽升起時,這里又會擺滿新鮮的菜,迎來新的人。就像我們的生活,今天的磕磕碰碰落了幕,明天的路還在等著。
耳機里的歌還在唱:“周公難解那紅樓的夢,扁鵲醫不好人間疾苦的痛......“我踩著落葉往前走,影子被路燈拉得很長。忽然覺得,這紅塵很好,有夢可做,有路可走,有痛可嘗,有暖可依。
至于腳下的路該何去何從?
往前走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