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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失蹤跡云山路遠

數日后,繁華喧囂的青州城一處雜耍攤子前,周濟泉輕輕分開熙熙攘攘的人群,將身后的張梨雨連拉帶扯地拖到一旁。眼見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他也不好意思在大庭廣眾之下再緊緊抓著一個女子的手,遂松開手朝她低聲呵斥道:“別鬧了!”

張梨雨揉了揉自己那雙被捏得有些發紅的柔荑,也不管四周人異樣的目光,高聲沖著周濟泉怒道:“你腦子是不是有病?本姑娘手可是用來懸壺濟世救人性命的,被捏壞了你賠得起嗎?”

周濟泉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你別再鬧了行不行?”他陰沉著臉,極力控制著自己的情緒道,“這一路走來,你給我惹了多少亂子出來?就算你平日里不曾見識過繁華的城鎮,也不該看到什么新奇的東西都要不顧一切地湊上去吧?”

張梨雨聽著周濟泉說教的口氣也是一肚子火,伸手狠狠地推了他一把。后者的身形絲毫沒動,她頓時感到更氣了,索性耍賴道:“你要是受不了姑奶奶的脾氣,那就別管我呀,就讓那個什么達摩教來……”

話未說完,她的嘴便被周濟泉急速地捂住了,同時聽到他小聲道:“行了行了姑奶奶,我真怕了你了。隨便你怎樣,只要你別再瞎鬧騰就好。”

見周濟泉服軟,張梨雨也沒了繼續爭吵的欲望,只是板著臉冷哼一聲。

周濟泉深吸了一口氣,穩定情緒后道:“月兒此刻正在這青州城的君悅客棧中,我們待會兒就能見到她了。”

張梨雨冷聲道:“那就走吧,還杵在這兒等天黑嗎?”

周濟泉瞥了她一眼,見她臉色不太好,猶豫片刻后方道:“等會到了客棧,你先在外面等著,然后我會介紹你們認識的。”

張梨雨如何不知道他的意思,只是即使率性如她,心下依然有些顧慮,卻道:“放心吧,如果見到她,我一定會控制好自己的脾氣。”

周濟泉無奈地苦笑道:“你們肯定很投緣,因為你和過去的她有很多相似的地方。”

張梨雨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便跟在周濟泉身后往君悅客棧去了。

“小二,你可還記得我?”君悅客棧中,周濟泉攔下了正端著菜的伙計,繼續道,“一個月前在下曾在此投宿,并且留下了和我同行的女子在此長住。”

伙計困惑地打量著他,片刻后恍然大悟道:“記得記得。”

不過他的臉色隨即一變,湊到近前低聲道:“客官不好了,那位姑娘已在數日前被人帶走了!”

正在客棧外觀望等待的張梨雨,原本還在心里反復盤算著待會見到那位月兒姑娘時該如何介紹自己,卻忽然瞧見客棧中的周濟泉臉色大變,提起小二的領口怒吼了起來,接著又風風火火地竄上了客棧二樓。

她急忙跑進客棧,一時間也不知該如何稱呼小二,情急之下只得口不擇言道:“小哥,剛才那人怎么了?”

小二被張梨雨如此稱呼頓時有些尷尬,目光在她清秀的臉龐上停留了一陣方道:“是這樣的,一個月前那位客官曾帶著一位非常漂亮的女子寄宿在我們客棧,之后他便離開了。可十日前,那女子卻被一位粉衣公子給帶走了,臨走時那公子交待如有人問起,就回答他已將那位姑娘帶去琉山的孔雀門了。”

張梨雨聞言心念電轉道:“那姑娘怎肯讓人帶走?”

小二回憶道:“當時那姑娘頭戴斗笠沉默不言,小的看不清面容。不過看她將身體完全倚靠在那粉衣公子的身上,應當是沒有什么力氣。”

張梨雨皺眉思忖片刻,又問道:“請問那姑娘除了身體虛軟,還有什么異常嗎?”

“要說異常……那女子的整個手掌都和常人不一樣,呈一種淡淡的青色。至于其他的地方,小的實在說不上來了。”

小二這般一說,張梨雨立刻心中有數了。在謝過小二后,她迅速奔上客棧二樓,在過道盡頭的房間里發現了周濟泉的身影。

此刻的周濟泉完全沒有了平日的冷靜從容,他失魂落魄地坐倒在門旁,目光呆滯地凝視著對面開著的木窗。即使張梨雨來到身邊,他也根本沒有發覺。

這般黯然的神情落在眼中,讓她的心不禁微微有些發痛。幸而張梨雨還能保持鎮靜,目光認真地掃過屋中的每個角落,突然被角落里的一樣物品吸引住了注意力。

張梨雨朝著那物品走去,待走近時才看清那是一個瓷瓶,瓶口處沾著點點淡綠色粉末,細嗅之下散發著微微刺鼻的氣味。

她一見此物,又想起小二方才的話語,頓時猜到了一些事情的眉目,便道:“我說你別在那傻坐著了,過來看看這東西吧。”

可周濟泉卻充耳不聞,只癡癡地盯著窗口的方向沒有任何回應。

她嘆息一聲,撿起瓷瓶送到他的眼前道:“你仔細瞧瞧,這是不是她身上的東西。”

周濟泉的目光緩緩落在那瓷瓶上,忽然眼神一凝,急道:“這確實是月兒的東西,我曾經見她帶在身上,說是以備不時之需。”

張梨雨聞言秀眉頓時蹙起,有些奇怪道:“此物名為孔雀膽,乃天下最難解的十毒之一。聽樓下那位小哥方才所說,月兒姑娘臨走時雙手呈淡青色,想必是中了此毒。可孔雀膽是劇毒之物,只需半柱香時間便能攻入心脈奪人性命,那月兒姑娘和粉衣男子離去時顯然還活著,到底是用何法壓制住了毒性呢?”

聽張梨雨這番分析后,周濟泉也覺得事有蹊蹺,漸漸拋開哀傷的情緒,自言自語道:“一枝梅乃是正人君子,素有盜俠的美譽,斷然不會對月兒做出無恥之事。他將月兒帶往琉山,一定是想向孔雀門求取解藥,又怕我們找不到人,這才特意吩咐小二告知我們去向。那我們只需盡快趕往琉山,就一定能找到他們。”

張梨雨見他言之鑿鑿,自然深信不疑,便接口道:“那我們接下來只要把目標定在孔雀門,就不怕找不到他們了。可你怎么知道那位粉衣男子叫做一枝梅呢?”

周濟泉將手中一件梅花狀的物品送到她的眼前,解釋道:“此物名為梅花鏢,是一枝梅的獨門暗器。方才剛見到此物堂而皇之地放在桌上,我還猜不透緣由,現在自然明白是一枝梅故意為之。”

張梨雨見梅花鏢通體狹長碧光瑩瑩,正要接過細看,周濟泉卻臉色大變猛然一把將她推開。

下一刻,一枝羽箭已帶著銀芒深深刺入了二人身前的地板,發出一聲嗡嗡的悶響。

周濟泉細細端詳著那枝羽箭的形狀,臉上卻浮現出笑意,顯然認識這枝羽箭的主人:“看來這家伙也到青州城來了,不過他每次打招呼都用這種很奇特的方式。”

說著他將張梨雨攔腰抱起,也不顧后者的掙扎直接從窗口處跳了出去,接著穩穩地落在了人潮涌動的大街上,同時叮囑道:“待會此人定會和我動手,不過他不是敵人,你不必驚慌。”

忽見一男一女從天而降,四周人群頓時大驚而散。此時數枝羽箭再度襲來,被周濟泉險之又險地閃身避開后,深深地刺入了堅硬的巖石地面,可見持弓之人的功力的確非比尋常。

“野兄,有膽子就跟我來。”周濟泉放下張梨雨,接著在后者嫌棄的目光中拉緊她的手,施展輕功絕塵而去,眨眼間就將如潮人群拋在身后。

而遠處那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一個灰色的人影從隱藏中漸漸現出身來,目光牢牢地鎖定了周濟泉的背影,直到后者逃出他的視線之外,他才怪笑著邁開大步緊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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