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罵醒暴君,死里逃生
- 死遁十年穿回來,深陷父子修羅場
- 芝士豆餅
- 2100字
- 2025-07-14 00:12:51
姬檀風的聲音低沉緩慢,字字如冰。
他的話明明在說恨,卻讓黎月聽到了他十年來,掩埋在內心最深處的痛苦與折磨。
她的死,是縈繞在他心頭,永不消散的陰霾。
自她走后,他的世界,再無晴日。
那深紫色的眼眸里翻涌著濃稠到化不開的黑暗。
黎月匍匐在地,冰冷與痛楚彌漫全身。
姬檀風最恨她……可這恨,恰恰是她此刻唯一的浮木。
不管了,富貴險中求,今天說什么她也得留下。
她猛地抬起頭,盡管整個人狼狽不堪,但那雙眼睛卻格外明亮。
“陛下恨她?”
黎月的嗓音嘶啞,直視著姬檀風。
“那陛下為何還要留著與皇后娘娘有關的一切?為何還要留著這江山,這萬里河山,哪一寸土地,沒有她的影子?!”
這話簡直石破天驚!
王德全在一旁聽得魂飛魄散,差點就要撲上去捂住黎月的嘴。
這賤婢瘋了!竟敢說出如此誅心之言。
姬檀風周身的氣壓瞬間降至冰點。
他垂在身側的手猛地攥緊,手背上青筋暴起,如同盤踞的毒蛇。
那雙眼睛里的風暴幾乎要化為實質,將眼前這個膽大包天的螻蟻撕碎。
“你說什么?”
他的聲音平靜得可怕,卻比雷霆怒吼更讓人膽寒。
黎月豁出去了。
她看到了他緊握的拳頭,看到他眼中掀起的驚濤駭浪。
有反應就好,有反應就說明,月娘從未真正從他心底消失。
“奴婢說錯了嗎?”
黎月的聲音帶著孤注一擲,甚至還挺直了腰板,就和剛剛的姬珩一模一樣。
“陛下恨她拋夫棄子,恨她狠心離去,可陛下您看看這御書房,看看您案頭那支舊筆,看看您腰間從不離身的玉佩,甚至……看看太子殿下那張臉!”
“太子殿下他是誰的孩子?他身上流著誰的血?陛下您恨她,卻將她的血脈立為儲君,六宮空置,不曾立后,您恨她,卻將她用命換來的孩子養在身邊。”
“您恨她入骨,可您做的每一件事,留的每一件東西,看的每一個人……都在提醒您,她的存在!這難道不是最大的諷刺嗎?”
黎月握緊手,此時說的每一句話,都像是在將姬檀風封閉的心狠狠刨開。
他字字句句都言明的恨意,不過是一場可笑的掩飾。
而黎月此時已經淚流滿面,她在說的,何曾不是自己。
可是好奇怪,明明她感受不到的情感,為何會讓她的心如此窒息。
“陛下,您不是在恨她,您是在恨您自己,恨您自己忘不了她,恨您自己……還在愛著她留下的影子!”
“放肆!”
姬檀風徹底被激怒了。
所有的理智都被赤裸裸的,能戳破他心底最隱秘傷疤的言語焚燒殆盡。
他猛地俯身,如一頭被徹底激怒的兇獸,直接扼住黎月纖細脆弱的脖頸。
黎月瞬間窒息,眼前發黑,雙手本能地去抓撓扼住她脖頸的手。
姬檀風的臉近在咫尺,扭曲著駭人的殺意,還有近乎瘋狂的痛苦。
他看著她因窒息而漲紅的臉,那雙眼睛因為缺氧而開始渙散……
就在這一刻,黎月拉住了他腰間的玉佩。
“陛……下……您答應過……皇后娘娘,說,不殺她……”
她話還沒說完,姬檀風的力道松了一寸。
當年,姬檀風答應過黎月,不會動她身邊的人。
盡管十年過去,黎月身邊伺候的人,大多數都不在了,姬檀風也記得這句話。
黎月說過的每一句話,他都記得,在每個午夜夢回時,一字一句的翻涌。
只是讓他松了力道的,卻不是這句話。
而是,黎月的這雙眼睛。
這雙瀕死時痛苦掙扎的眼睛,像極了當年他們在幽州時,感染疫病的模樣。
那時候,他染上疫病高燒不退,以為自己要死了,月娘守在他身邊,哭得肝腸寸斷。
露出盛滿恐懼的眼睛,說他若死,她必殉情。
他不信這世間有死而復生,可他信他的月娘,能夠轉世而生。
扼住咽喉的手,在漸漸滑落。
黎月抓住轉瞬即逝的生機,用盡最后的力氣,說了一句。
“身邊故人已經盡數不在,奴婢今日所言,也是不想陛下終日困于怨恨,這也是娘娘的心愿。”
“奴婢的話說完了,陛下……要殺要剮,隨意。”
姬檀風闔眸,扼住黎月脖頸的手,徹底松開了。
黎月像被抽掉了所有骨頭,軟軟地癱倒在地,劇烈地咳嗽著,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他沒有殺她,那就代表著,他不會再對她動手了。
御書房內死一般的寂靜,只剩下黎月粗重艱難的喘息聲。
姬檀風直起身,高大的身影籠罩在陰影里,背對著黎月,讓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他垂在身側的手,指節依舊泛白,微微顫抖著。
過了許久,久到黎月幾乎以為自己剛才的冒險還是失敗了,姬檀風的聲音才再次響起。
“王德全。”
“奴才在!”
王德全立刻躬身,心有余悸。
“把她……”
姬檀風的聲音頓了頓,似乎在極力壓抑著什么。
“拖出去……杖二十,以下犯上,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這個懲罰,比起剛才在殿外要杖斃她,已經輕了太多太多。
黎月的心猛地一沉,二十杖……還行還行,能活。
她趕忙叩首:“奴婢多謝陛下不殺之恩。”
王德全趕緊拉著她走了,生怕晚了,她這張嘴再說出什么驚濤駭浪的話來。
御書房內重歸寂靜,姬檀風雙手撐在桌案上,赤紅的雙眼,卻露出了幾分迷茫。
黎月的那番話,雖大逆不道,可字字句句,卻都是他十年來,不愿提起的事實。
阿月啊阿月,你真是養了一條伶牙俐齒的好狗。
和你如此相像,敢對朕說出這樣的話來。
那一瞬間,姬檀風險些要以為,她就是她了。
可她不是,小梨是小梨,月娘是月娘。
哪怕再像,他也不會把她當做他的月娘。
外面響起打板子的聲音,王德全放輕腳步走進來問了句:“陛下,這宮女打完了,如何處置啊?”
聽到問話,姬檀風沉默了下,好半晌后才緩緩吐出一句話來。
“就做個,御前灑掃宮女吧。”
正如她所言,留著她,就是留著月娘的舊物。
就代表著,月娘從未離開過他。
“是,奴才這就去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