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錘站在博物館會議室里,看著投影幕布上自家公司設計的“數字兵馬俑”模型,冷汗順著領帶往下淌。模型里的絡腮胡士兵舉著青銅劍,劍穗卻飄得像根跳繩;瘦高個的盔甲上居然有二維碼,標注著“掃碼聽秦兵日?!?。老板在旁邊唾沫橫飛:“我們要讓兵馬俑活起來!實現古今聯動!”
“活起來”這三個字剛出口,王大錘就聽見展廳方向傳來“哐當”一聲。他借口去洗手間溜出去,果然看見絡腮胡正舉著塊陶土磚,對著墻上的電子屏猛砸:“這玩意兒天天放你舉劍的傻樣,還說我喝酒的姿勢不標準!”
電子屏里循環播放著3D建模的秦兵動畫,瘦高個蹲在旁邊嘆氣:“昨天有個小孩掃碼,結果聽見的是你教我們唱的《孤勇者》,現在整個博物館都在傳‘兵馬俑深夜K歌’。”王大錘這才發現,自己手機里的歌單不知何時同步到了展廳音響,早上保潔阿姨還跟他說:“你們公司弄的音效真新潮,兵馬俑都唱流行歌了?!?
麻煩在下午的簽約儀式上爆發。當老板請出“數字復原的始皇帝”全息投影時,那投影突然掙脫程序控制,對著臺下喊:“王大錘!你答應給朕的手機呢?李斯說現在的方塊盒子能看長城直播!”
全場嘉賓目瞪口呆。技術總監滿頭大汗地調試設備:“奇怪,程序里沒這段臺詞?。 蓖醮箦N卻心里有數——昨晚他偷偷給全息投影植入了絡腮胡提供的“秦腔版語音包”,沒想到始皇帝的魂靈直接接管了系統。
更要命的是,投影里的始皇帝突然指著老板的金表:“你這鐲兒比朕的玉佩還亮,給朕摘下來!”嚇得老板差點把簽約筆吞下去。王大錘趕緊按下暫停鍵,低聲對投影說:“陛下,這是現代的朝珠,得等簽完約才能給您整一套?!?
簽約儀式結束后,他被館長拽到辦公室。老館長指著監控錄像里絡腮胡砸電子屏的畫面:“小王啊,你們公司的技術是不是有問題?這尊俑的姿勢每天都在變,昨天還舉著劍,今天居然改成叉腰了。”王大錘盯著屏幕里絡腮胡偷偷比出的“耶”,硬著頭皮解釋:“可能是熱脹冷縮,陶土會輕微變形……”
深夜的俑坑比往常更熱鬧。文官俑們圍著臺平板電腦,正用龜甲在屏幕上劃拉——王大錘教他們玩起了消消樂,結果這幫老古董玩到天亮,連給始皇帝寫的“斗地主必勝策”都改成了“今日消消樂通關三次,懇請陛下賜充電寶一枚”。
瘦高個舉著從電子屏上拆下來的零件,試圖組裝成“千里傳音器”:“昨天聽見隔壁博物館的唐三彩駱駝說,他們那兒來了個會跳廣場舞的現代俑,咱們也得跟上潮流啊?!苯j腮胡立刻響應:“我覺得可以排個‘青銅劍健身操’,第一節就叫‘劈砍開發商’!”
王大錘突然想起老板要做“兵馬俑互動體驗”,游客可以穿仿制盔甲和數字俑對打。他趕緊阻止:“千萬別!上次有個游客穿盔甲跟數字俑你對打,結果你把人家的頭盔都打掉了,還喊‘敢跟我搶陶土酒壺?’”
話音未落,坑外傳來腳步聲。鴨舌帽帶著個穿中山裝的老頭溜了進來,正是他爺爺——白天是紋絲不動的陶俑,晚上能活動三小時。老頭掏出個U盤:“這是我孫子給的‘現代知識大全’,里面有教怎么用微波爐熱陶土飯,咱們試試?”
眾人圍著從展廳借的微波爐研究,絡腮胡把陶土餅塞進去,按了個“烤肉模式”。三分鐘后,微波爐“砰”地炸開,陶土餅變成了黑炭,嚇得巡邏保安用對講機喊:“三號坑有不明爆炸,請求支援!”
混亂中,王大錘的手機掉進了微波爐殘骸。等他撿起來時,屏幕上正播放著公司的新項目宣傳片:“本公司將用AI技術復活兵馬俑,實現與游客實時對話!”始皇帝的投影突然出現在屏幕里,對著鏡頭說:“那朕要跟現代的皇帝對話,就是你們說的……總統?”
第二天,王大錘在會議室里對著AI程序發呆。老板拍著他的肩膀:“這個AI語音包就交給你了,要讓兵馬俑說點接地氣的話,比如‘歡迎來到秦始皇的地盤’之類的。”他剛輸入“絡腮胡愛喝陶土酒”,程序突然自己跳出一行字:“再加一句‘記得帶下酒菜’?!?
中午去展廳送飯時(他每天都給老俑帶壓縮餅干),王大錘發現所有數字屏都在播放同一畫面:始皇帝的全息投影舉著手機,正在跟白宮的虛擬形象視頻:“我說拜登啊,你們那的長城咋沒咱家的長?”旁邊的李斯舉著竹簡翻譯:“陛下說,想跟你聯機打斗地主?!?
整個博物館炸開了鍋。游客們舉著手機狂拍,新聞直升機在頭頂盤旋,老板在直播間里激動地喊:“這就是我們的技術突破!實現了跨時空對話!”只有王大錘知道,始皇帝的手機是他塞的二手安卓機,信號全靠老俑偷偷架的微型基站。
麻煩在第三天升級。文物局的人帶著專家來檢查,說數字投影里的始皇帝“表情過于生動,不符合歷史嚴謹性”。專家圍著王大錘扮演的陶俑研究:“這尊俑的關節活動度異常,我們要帶回實驗室做CT掃描?!?
“不能帶他走!”老俑突然“活”了過來,一把將王大錘拽到身后。游客們嚇得尖叫,專家們卻眼睛發亮:“快看!這才是真正的文物復活!”絡腮胡和瘦高個趁機“咔吧”轉頭,整個俑坑的陶俑都動了起來,有的揮劍,有的揮手,還有的舉著陶土爆米花向游客示意。
始皇帝的投影在坑中央大笑:“朕的軍隊,就該是活的!”他突然指向王大錘:“你不是想回去嗎?玉佩感應到你的心愿了——”
王大錘看見自己胸口的玉佩正在發光,和手機屏幕的光芒融為一體。老俑把U盤塞給他:“這是我們錄的《兵馬俑夜生活》,回去給后人看看?!苯j腮胡拋來個陶土酒壺:“帶回去當紀念,記得灌滿現代的酒!”
強光閃過,他發現自己正站在公司樓下,懷里抱著個陶土酒壺,手機里存著段視頻:兵馬俑們圍著微波爐跳廣場舞,始皇帝的投影舉著麥克風唱《好漢歌》,字幕是李斯用秦隸寫的“大河向東流啊,天上的星星參北斗啊”。
手機突然收到條推送:“震驚!兵馬俑坑現集體‘復活’奇觀,專家稱系新型AR技術”。點開評論區,第一條是鴨舌帽發的:“爺爺說今晚三缺一,問王哥有空沒?”
王大錘抬頭看向博物館的方向,陽光正好照在俑坑的位置,仿佛有青銅劍的反光在閃爍。他摸出陶土酒壺晃了晃,里面傳來“咕咚”聲——絡腮胡居然真的給灌了酒。
這時老板的電話打了過來:“王大錘!趕緊來公司!秦始皇陵管理局要跟我們合作,搞個‘兵馬俑夜游派對’,讓你當總策劃!”
他笑著按下接聽鍵,聽見手機里傳來熟悉的大嗓門,像是從兩千多年前飄來的:“新來的!記得帶兩箱啤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