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的植物園格外熱鬧,陽光透過層層疊疊的樹葉灑下來,在地上織成一張晃動的光斑網。江念像只脫韁的小鹿,一會兒跑到前面去拍開得正艷的郁金香,一會兒又折回來拉著林溪看水里游弋的錦鯉,精力旺盛得驚人。
江譯跟在兩人身后,手里拎著個帆布包,里面裝著水和零食,目光時不時落在林溪身上。她今天穿了件淺藍色的連衣裙,頭發松松地扎在腦后,幾縷碎發被風吹到臉頰邊,和周圍的綠意相映,顯得格外清爽。
“學姐你看!那只松鼠!”江念突然指著樹枝大喊。
林溪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一只毛茸茸的松鼠正抱著松果,警惕地看著樹下的人,圓溜溜的眼睛轉來轉去,格外可愛。她剛拿出手機想拍照,松鼠“嗖”地一下就躥沒影了。
“跑太快了。”林溪有點可惜地收起手機。
“沒事,前面還有很多呢。”江譯走到她身邊,遞過來一瓶水,“渴了吧?”
“謝謝。”林溪接過水,擰開喝了一口,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像有微弱的電流竄過,兩人都頓了下,又很快移開。
江念在前面看得真切,偷偷沖江譯擠了擠眼睛,故意放慢腳步,讓兩人能并肩走。
植物園很大,三人走走停停,從郁金香園逛到玫瑰園,又去了熱帶植物館。館里濕熱的空氣裹著草木的清香撲面而來,巨大的旅人蕉舒展著葉片,仙人球在角落里探出圓圓的腦袋。
江念被一棵巨大的榕樹吸引,跑過去看介紹牌,江譯和林溪則在旁邊的長椅上坐下休息。
“你妹妹好像很喜歡這里。”林溪看著江念蹦蹦跳跳的背影,笑著說。
“嗯,她從小就喜歡花草,”江譯看著她,“你呢?喜歡這些嗎?”
“挺喜歡的,”林溪點頭,“看著這些綠色的植物,感覺心情會變好。”
“那以后有空常來。”江譯的語氣很自然,像是在說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
林溪的心跳慢了半拍,沒接話,只是低頭看著自己交握的手指。其實她心里一直在等,等江譯再說點什么,比如……把上次沒說完的話補全,或者,再認真地問一次她的答案。
可他沒有。
他只是安靜地坐在她身邊,偶爾說幾句關于植物的話,或者看著妹妹的方向笑一笑,眼神溫和,卻絕口不提那天在籃球場的告白,也不提兩人之間那層心照不宣的薄紗。
林溪心里有點小小的失落,像被風吹起的蒲公英,輕輕懸著,落不下來。她甚至有點后悔,是不是自己上次的態度太模糊,讓他誤會了?
“學姐!哥!快來看這個!”江念的聲音從前面傳來,打斷了林溪的思緒。
兩人走過去,只見江念正指著一株開著白色小花的植物,介紹牌上寫著“茉莉”。
“這是茉莉啊,好香!”江念湊過去聞了聞,“哥,你不是說最喜歡茉莉花嗎?”
江譯愣了下,隨即點頭:“嗯,挺香的。”
林溪看著那簇潔白的小花,花瓣薄得像紙,香氣清淡卻悠長。她想起自己宿舍窗臺上也放著一盆茉莉,是開學時隨手買的,沒想到他也喜歡。
“學姐,你喜歡什么花?”江念轉頭問她。
“我……”林溪想了想,“都還行,沒有特別喜歡的。”
“那你覺得茉莉花怎么樣?”江譯突然開口,視線落在她臉上,眼神里帶著點她看不懂的情緒。
林溪的心跳漏了一拍,迎上他的目光:“挺好的,很香。”
江譯彎了彎唇角,沒再說什么,只是伸手輕輕摘了片茉莉的葉子,放在指尖捻了捻。
逛到下午,三人都有些累了,坐在植物園門口的草坪上休息。江念靠在江譯肩上玩手機,林溪則看著遠處放風箏的小孩發呆。
“學姐,”江念突然抬起頭,“我哥是不是很悶?跟他出來玩是不是很無聊?”
“沒有,”林溪笑了笑,“挺好的。”
“那你到底什么時候答應做我嫂子啊?”江念的聲音不大,卻足夠讓旁邊的江譯聽見。
江譯的身體僵了下,伸手敲了敲妹妹的腦袋:“別亂說。”
“我沒亂說!”江念不服氣地揉了揉頭,“我看你們倆,一個不說,一個不答,急死我了!”
林溪的臉頰瞬間紅了,下意識地看向江譯。他正低著頭,耳根紅得厲害,手指無意識地摳著草坪上的草,像是有些不知所措。
氣氛一時有些尷尬,只有風吹過樹葉的沙沙聲。
“時間不早了,該送你回去了。”江譯率先打破沉默,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草。
江念撇了撇嘴,沒再說話,顯然對哥哥的“不爭氣”很不滿。
送江念到地鐵站,看著她進了閘機口,兩人轉身往學校走。夕陽把天空染成了橘紅色,影子被拉得很長,一前一后地走著,誰都沒說話。
快到學校時,林溪終于忍不住,停下腳步:“江譯。”
“嗯?”他轉過身,看著她。
“你……”林溪咬了咬唇,想問他為什么今天什么都沒說,可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她終究還是拉不下臉,只能換了個話題,“你妹妹……挺可愛的。”
江譯愣了下,隨即笑了:“是啊,就是話太多。”
“挺好的。”林溪低下頭,聲音有點悶。
“那我先送你回宿舍。”江譯的語氣很溫和,聽不出什么情緒。
到了宿舍樓下,林溪拿出鑰匙準備開門,江譯突然開口:“林溪。”
她回過頭看他。
夕陽的光落在他臉上,勾勒出清晰的輪廓,他的眼神很認真,帶著點猶豫,又帶著點篤定:“茉莉花的花語,是……”
他頓了頓,像是在斟酌詞句,最終卻只是笑了笑:“沒什么。早點休息,晚安。”
“晚安。”林溪看著他轉身離開的背影,心里那點失落又涌了上來。
她知道茉莉花的花語。
是“忠貞、尊敬、清純”,還有……“你是我的”。
他明明都要說出口了,為什么又停住了?
林溪靠在宿舍門上,摸了摸發燙的臉頰,心里像被貓爪撓過一樣,又癢又有點委屈。
這個江譯,到底在想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