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援朝的二大娘是武援疆的母親，也是那天被方曉卉氣暈的大娘。

“你二大娘怎么了？”牛嬸一邊問，一邊就要去看。

武援朝把人攔住，“牛嬸，我是來借自行車的，老陳叔說得盡快把人送醫院去，他看不了。”

牛嬸：“自行車你叔騎走了，要下午才回呢。”

武援朝急了：“這怎么辦，老陳叔說要是慢了可能要出人命的。”

老陳叔是村里的赤腳大夫，看個頭疼腦熱沒問題，生了大病還是得送醫院去。

牛嬸問：“你二大娘到底怎么了？”

武援朝：“我也不知道咋回事，方知青去我家找人，說二大娘出事了，我娘我們一起去看的，去的時候就看到二大娘倒在地上，話也說不清楚，手還一抽一抽的。”

身后的何穗穗聽著，有些懷疑，武大娘年紀大了，突然倒了，不會是中風吧？

要真是這樣，可得快點送醫院才行。

“我有自行車，我送你們去。”她突然出聲。

牛嬸恍然：“對對對，小何知青昨天剛買的自行車，你快去背你二大娘，先去醫院再說。”

何穗穗：“我去騎自行車，咱們村口集合。”

武援朝：“好好，謝謝何知青。”

少年年紀不大，突然遇上這么大的事，不可避免的紅了眼眶。

片刻后，幾人在村口集合。

何穗穗還帶了根繩子，把人捆在她腰上，防止中途顛簸掉下去。

“小何知青，拜托你了，我們在后面來，不會落后你太久的。”武援朝的娘不住的謝她。

何穗穗：“不用大娘，您別急，我先把人送到掛號看病，你們在后面慢點，別太著急，當心身體。”

武大媳婦不住的點頭。

何穗穗腳下一蹬，自行車“咻”得竄出去，馬上就看不見身影了。

“援朝，快，去給你二大娘收拾東西，再讓你弟去通知你爹他們。”武大媳婦有條有理的安排著，一邊憤憤道，“看方曉卉那個心虛的樣，這事跟她脫不了關系，等你二大娘好了，一定要收拾她。”

林白楊三人圍觀了全程，也有些替武家大娘擔心，同時也擔心何穗穗。

后座帶一個成年人可不容易。

何穗穗蹬的確實很辛苦，武大娘暈倒了，控制不住身體，自行車過彎的時候常常控制不住的傾斜。

“快到了，堅持住！”

又一次轉過彎道，何穗穗擦了擦臉上的汗水，正要繼續前進，就聽見一陣刺耳的喇叭聲從身后傳來。

她甚至還來不及回頭，一輛解放牌卡車已經擦著她的自行車呼嘯而過，濺起的泥水潑了她一身。

“啊！”何穗穗驚呼一聲，自行車控制不住平衡，連人帶著就要倒下。

想到后面的武大娘，她忙扭轉方向，盡量墊在下面，不讓她再受傷。

身體落到地上的同時，她聽到“咔”的一身脆響，右手傳來一陣錐心的痛。

再往下一看，手臂被地上尖銳的石頭劃開一道口子，鮮血正汩汩流出。

“吱——”前方的大卡車猛地剎車。

駕駛位上的李泉快嚇死了：“姜哥，我剛剛是不是撞到人了？”

他聲音顫抖，滿是恐懼。

昨晚開了一夜大車的姜海生放下剛才幫他挪了一下方向盤的手，揉了把布滿紅血絲的眼睛，“剛才我幫你錯開了點位置，應該沒撞到，但人肯定是受傷了，下車看看去。”

兩人下車，三步并作兩步來到何穗穗面前。

“同志，你怎么樣？還好嗎？”李泉想攙扶她，又不知從何下手。

“不太好。”何穗穗艱難的吐出幾個字，“我手骨折了。”

“啊？”李泉只覺得天都快塌了，“完了完了，怎么辦？”

姜海生看不下去了，上前幫何穗穗把腰間的布解開，先把老人扶起來，“把老人家先背到車上去。”

李泉趕緊接過人。

姜海生又去攙扶何穗穗，何穗穗疼的“嘶”了一聲，“不行，手動不了了。”

手撐不住地面，姜海生一動就疼。

姜海生二話不說，雙臂穿過她的膝下以及后背，把人打橫抱起來。

“冒犯了，我們先送你去醫院。”

何穗穗慘白著臉點頭。

太疼了，她這輩子加上輩子都沒吃過這種苦頭。

“我的自行車......”

“我給你放后面了。”

“謝謝。”

“是我們開車不小心，你先別說話，馬上就到了。”

這次，開車的是姜海生。

李泉被嚇得一直在抖，剎車都踩不穩了。

何穗穗注意到男人專注的側臉，還有那雙緊盯著前方道路的眼睛。

很眼熟......

“我叫姜海生，是縣運輸隊的司機，剛才是我徒弟開車，他年紀小，技術還不嫻熟，實在是對不起。”

李泉也趕忙道歉：“對不起對不起，剛才轉彎我沒看見你們，實在是抱歉，你放心，你的醫藥費我來出。”

何穗穗艱難的笑笑：“你們剛才沒撞到我，是我被嚇到沒保持好平衡，才摔下去的。不過還是要辛苦你們送我和大娘去醫院，她暈倒在家里，剛才我就是急著送她去醫院才蹬的那么快。”

“對了，我叫何穗穗，是紅旗公社的插隊知青。”

貨車的速度比自行車快上許多，不一會兒他們就到了縣醫院門口。姜海生索性把車開到急診室門口了，他跳下車就大喊：“醫生，有傷員。”

幾個穿著白大褂的醫生聞聲跑出來，七手八腳的把何穗穗和武大娘一起抬上擔架。

墻面上用紅色油漆寫的“救死扶傷，實行革命的人道主義”的紅色標語是何穗穗最后的記憶。

——

再次醒來，眼前就是一片白。

“小何知青你醒了！”武援朝大步朝外走去，“娘，小何知青醒了！”

何穗穗動了動手，動不了。

一看，左手一整只手都被包起來了。

右手手心被劃破的地方現在也包上了紗布。

武家大媳婦匆匆走進來，見到她要動，趕忙走過去把她扶起來。

“小何知青，你的手骨折了，醫生給你包扎好了，劃傷的地方也上了藥，這幾天你就安心養病，我在醫院照顧你們。”

“武大娘呢？”何穗穗張口，聲音沙啞。

武大媳婦給她喂了口水。

“她還沒醒，醫生已經給她做了手術，說是幸好送來的及時，不然就要一輩子癱在床上了。”

“何知青，這次真的是多虧了你，不然援疆回來我都不知道怎么和她交代的，以后你就是我們武家的救命恩人了。”

“吱嘎——”老舊的門被打開。

兩人看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