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 遇見他,風似乎又吹起了
- 結怨
- 1983字
- 2025-07-09 11:14:33
沈清辭睡著后,病房里終于安靜下來。
蘇碩替她蓋好被子,起身時才真正看向門口的兩人,眼神里沒了對沈清辭的溫和,只剩慣常的疏離:“有事?”
陸十月被這直白的語氣噎了下,撓撓頭:“就……過來看看情況。顧家那老頭沒為難你吧?”他說著,目光又忍不住往她領口瞟——那道疤痕剛才看得不真切,這會兒倒被襯衫遮嚴實了,只剩點模糊的輪廓。
蘇碩沒回答,轉身拿起桌上的布袋,拉鏈聲在安靜的病房里格外清晰。她將瓷瓶收進去時,傅斯年忽然開口:“飛針走穴,能與死神搶人——F州那位‘針仙’,是你。”
不是疑問句,是肯定句。
蘇碩的動作頓了半秒,隨即拉上拉鏈,轉身看他:“傅先生查得挺細。”
“只是巧合見過記載。”傅斯年盯著她,“那位針仙的醫術,據說能讓植物人蘇醒,卻從不出診,只接‘有緣人’。沈清辭,是你的有緣人?”
“她是我想護的人。”蘇碩語氣平淡,卻帶著不容置喙的堅定,“和傅先生無關。”
“青林鎮的案子,和顧家有關。”傅斯年沒退讓,步步緊逼,“你學醫術,攢勢力,甚至不惜隱藏身份……都是為了報仇。”
蘇碩抬眼,眼底終于有了波瀾,像結了冰的湖面被投進石子:“傅先生到底想干什么?”
“我想知道真相。”傅斯年聲音低沉,“青林鎮當年被掩蓋的案子,蘇良的死因,還有你身上的疤——”他頓了頓,目光落在她領口,“是怎么來的。”
提到疤痕,蘇碩的指尖猛地攥緊了布袋,指節泛白。她忽然笑了笑,那笑意卻沒到眼底:“真相?傅先生覺得這世上的真相,是能隨便查的嗎?”
她往前走了兩步,站到傅斯年面前,兩人之間的距離瞬間拉近。紅白格子襯衫的領口微敞,那道疤痕又露出一小截,在蒼白的皮膚上格外刺眼。
“這疤是怎么來的?”她歪了歪頭,語氣帶著點自嘲,“是六年前在青林鎮的火里,被掉下來的房梁劃的。那時候我十三歲,抱著良哥的尸體躲在柴房,火舌舔著皮膚的時候,我以為自己死定了。”
陸十月在旁邊聽得心驚肉跳,張了張嘴沒敢插話。
“但我沒死。”蘇碩的聲音很輕,卻像淬了冰,“有人把我從火里拖出來,扔到了F州的碼頭。我從死人堆里爬出來,學怎么活下去,學怎么讓自己變強,學怎么用針把人從鬼門關拉回來——因為我知道,想報仇,得先活著。”
她的目光掃過傅斯年,又落回病房里沈清辭的床上:“顧家欠我們的,不止幾條人命。傅先生要是閑得慌,不如去查點別的,別摻和進來。”
“我查案,從不管該不該,只看值不值。”傅斯年迎上她的目光,“青林鎮的案子,牽連甚廣,絕非你一人能扛。”
“扛不扛得動,是我的事。”蘇碩后退一步,拉開距離,“傅先生要是真想幫忙,不如想想怎么讓顧家別再盯著沈清辭。她剛想通,我不想她再被嚇倒。”
說完,她走到病房門口,拉開門:“二位請回吧,這里不需要外人。”
陸十月還想說什么,被傅斯年拉住了。
“我們走。”傅斯年看了蘇碩一眼,轉身往外走。經過她身邊時,他聞到了布袋里飄出的草藥香,清苦中帶著點回甘,像她的人——看著冷硬,內里卻藏著韌勁。
兩人走出病房,陸十月才忍不住問:“老大,就這么走了?她明顯知道不少事啊!”
傅斯年沒回頭,目光落在走廊盡頭的窗戶上:“她會說的。”
“啊?”
“她需要幫手。”傅斯年淡淡道,“顧家在京城勢力盤根錯節,她護不住所有人。剛才她那句話,已經是在求助了。”
陸十月愣了愣,才反應過來:“你是說……讓我們對付顧家?”
“顧家能把青林鎮的案子壓下去,背后肯定有更大的勢力。”傅斯年腳步不停,“蘇碩想報仇,我們想查真相,目標一致。”
他頓了頓,想起剛才蘇碩提起疤痕時的眼神,那里面藏著的恨意和痛苦,絕非一句“報仇”能概括。
“而且,”他補充道,“那個女人,比我們想象的更聰明。她知道什么時候該借力。”
***病房里,蘇碩關上門,背靠著門板站了很久。
傅斯年的話還在耳邊回響——他想知道真相。
真相?那真相沾著多少人的血,埋在青林鎮的焦土里,連陽光都照不進去。
她走到床邊,看著沈清辭沉睡的臉。剛才喂的藥丸里加了安神的藥材,能讓她睡個安穩覺。這幾年學中醫,最初只是為了保命,后來卻成了護著這些“幸存者”的底氣。
手機震動起來,是F州那邊發來的消息:“顧家在F州的產業最近動作頻繁,好像在轉移資金。”
蘇碩皺眉。顧家這是想兩頭設防?
她回復:“盯緊點,別讓他們把根基抽走。”
放下手機,她掀開沈清辭的手腕,指尖搭上去。脈搏雖然還弱,但比之前穩了不少。她從布袋里拿出銀針,消毒后輕輕刺入幾個穴位,動作快得幾乎看不清軌跡。
飛針走穴,救人也能殺人。
當年教她醫術的老先生說:“醫者仁心,但對惡人,不必手軟。”
她收回手,看著沈清辭的臉色漸漸紅潤,眼底的猩紅又淡了些。
傅斯年和陸十月……或許真的可以成為暫時的盟友。
至少,在把顧家徹底掀翻之前,多一分力量,就多一分勝算。
她低頭看著自己的手,這雙手既能捻針救人,也能握刀殺人。六年來,從青林鎮爬出來的每一步,都踩著刀尖。
現在,是時候讓那些藏在暗處的人,嘗嘗刀尖扎進肉里的滋味了。
窗外的月光透進來,落在她緊握的拳頭上,映出指縫間一閃而過的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