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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爹娘到來的風波與布兜里的底氣

天還沒亮透,林晚秋就被凍醒了。

不是被王桂香的罵聲吵醒的,是小團子翻了個身,小手蹬到了她的臉上。孩子睡得不安穩,眉頭皺著,嘴里嘟囔著“奶奶別打媽媽”——大概是又夢到王桂香撒潑的樣子了。

林晚秋把兒子往懷里緊了緊,借著窗縫透進來的微光,看著他枯黃的頭發。昨晚趕工做了條帶小口袋的褲子,用的是趙嬸給的藍布邊角料,褲腳縫了圈灰色的邊,配著那件兜帽褂子正好成套。她把褲子疊得整整齊齊,塞進床底的木箱,上面壓著件舊棉襖——得藏好了,王桂香要是看見,準得說她“不務正業”。

“死懶貨!日上三竿了還不起來做飯,想餓死我和建斌嗎?”王桂香的嗓門像破鑼,震得房梁上的灰塵簌簌往下掉,“你爹媽今天就來了,讓他們看看你是怎么伺候我們老沈家的!要是敢說半句壞話,我就扒了你的皮!”

林晚秋揉了揉酸澀的眼睛,起身披衣。她知道王桂香這話是說給她聽的——怕她在爹媽面前告狀。

灶房里,王桂香正對著鏡子描眉,用的是供銷社買的最便宜的眉粉,見林晚秋進來,撇著嘴說:“今天給你爹媽做點好的,殺只雞——不過你可別想多吃,那是給你爹媽補身子的,你一個婦道人家,吃了也是浪費。”

林晚秋添柴的手頓了頓。太陽打西邊出來了?王桂香舍得殺雞?

果然,王桂香又說:“雞錢從你媽給的補貼里扣。你爹媽養你這么大,也該給我們老沈家做點貢獻了。”

林晚秋心里冷笑。她就知道王桂香沒安好心,算盤打得比誰都精。原主媽偷偷塞給她的那五塊錢,藏在鞋底的夾層里,王桂香竟然也知道了。

“我沒錢。”她低頭燒火,聲音平得像鏡面。

“你敢說沒錢?”王桂香把眉粉往桌上一拍,“建斌都跟我說了,你媽上個月給你送雞蛋時,偷偷塞了你五塊錢!別以為藏在鞋底我就不知道!”

林晚秋沒接話。跟王桂香爭辯沒用,她的精力得留著應付更要緊的事——比如待會兒爹媽來了,該怎么跟他們說離婚的事。

小團子醒了,揉著眼睛喊“媽媽”,林晚秋趕緊把他抱到灶房,從懷里摸出塊紅薯干(昨晚藏的),塞到他手里:“快吃,吃完跟媽媽去菜園摘點青菜,給外公外婆做午飯。”

小團子小口啃著紅薯干,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她,像是在說“媽媽別擔心”。

林晚秋的心軟了軟,在他額頭親了口:“我們小團子最乖了。”

去菜園的路上,碰見趙嬸挎著籃子往鎮上走,見了林晚秋,壓低聲音說:“你爹媽早上就動身了,估計這會兒快到了。你婆婆昨天去你家,把你罵得一文不值,你爹媽氣得夠嗆,你可得有個準備。”

林晚秋摘青菜的手頓了頓,指尖掐進菜葉子里:“謝謝您,趙嬸。”

“謝啥,都是街坊。”趙嬸拍了拍她的手,“對了,你做的那件兜帽褂子,李嫂說賣了五毛五!還說讓你再做兩件,她等著要呢!”

五毛五!

林晚秋的心跳漏了一拍,眼眶有點發熱。這是她來到這個年代后,靠自己的手藝掙到的第一筆錢,像寒冬里的一縷陽光,暖得她心里發顫。

“真……真的?”她的聲音有點抖。

“那還有假?”趙嬸笑著從籃子里拿出個油紙包,“這是李嫂給的錢,你拿著。”

油紙包里躺著五毛五分錢,一分不少,還夾著顆水果糖——是給小團子的。

林晚秋攥著錢,指尖都在發抖。這點錢在現代人眼里不算什么,但在這個年代,夠買兩尺布料,或者給小團子買半斤奶粉了。

“謝謝您,趙嬸,改天我給您做雙鞋墊。”

“跟我客氣啥。”趙嬸擺擺手,“你爹媽來了要是為難你,就喊我一聲,我去給你說句公道話。”

送走趙嬸,林晚秋的腳步輕快了不少。她攥著那五毛五分錢,像是攥著全世界的底氣。

回到家時,爹媽已經坐在堂屋里了。爹林老實蹲在門檻上抽旱煙,眉頭皺得像個疙瘩;媽張翠花坐在長凳上,眼圈紅紅的,見了林晚秋,眼淚就掉了下來:“晚秋啊,你咋能跟你婆婆吵架呢?還敢提離婚?你這是要氣死我和你爹啊!”

林晚秋把小團子往身后藏了藏,低聲說:“爹,媽,你們聽我解釋……”

“解釋啥?”林老實把煙鍋往鞋底上磕了磕,聲音悶得像打雷,“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你既然嫁到了老沈家,就得守老沈家的規矩!離婚?你讓我們老林家的臉往哪兒擱!”

王桂香在一旁煽風點火:“親家公,親家母,你們可算來了!這晚秋自從生了小團子,就越來越不像話,天天好吃懶做,還敢跟建斌提離婚,我這當婆婆的,真是管不了了……”

“不是這樣的!”林晚秋急了,“媽,我沒有好吃懶做,家里的活都是我干的,王桂香頓頓給我吃剩飯,沈建斌還打我……”

“你胡說!”王桂香跳起來,“我啥時候給你吃剩飯了?建斌啥時候打你了?你這是惡人先告狀!”

“我沒有!”林晚秋的聲音也高了,“小團子都三歲了,你們誰管過他?他長這么大,除了我,誰抱過他一次?誰給他買過一顆糖?”

張翠花看著瘦得像小貓似的外孫,心里也不是滋味,拉著林晚秋的手說:“晚秋啊,媽知道你受委屈了,可哪個女人不受點委屈?忍忍就過去了。建斌在供銷社上班,多體面的工作,你離了婚,帶著個孩子,往后可咋過啊?”

“我能過!”林晚秋抬起頭,眼睛亮得像星,“我會做衣服,我可以擺攤賣衣服,我能養活我自己和小團子!”

“做衣服?擺攤?”林老實把煙鍋往地上一摔,“那是投機倒把!是讓人戳脊梁骨的營生!我林家丟不起這個人!”

“現在政策不一樣了,允許個體戶做生意了!”林晚秋據理力爭,“靠自己的雙手掙錢,不丟人!”

“你……你這是要氣死我啊!”林老實氣得渾身發抖,揚手就要打過來。

“爹!”林晚秋沒躲,直直地看著他,“您要是打我,我就更要離了!這樣的日子,我一天也過不下去了!”

林老實的手僵在半空,看著女兒眼里的倔強,突然覺得陌生——這還是那個以前說一句就臉紅的女兒嗎?

就在這時,院門口傳來腳步聲,是沈建斌回來了。他大概是聽說岳父岳母來了,特意從供銷社回來的,手里還提著兩包桃酥——算是給岳父岳母的見面禮。

“爹,媽,你們來了。”沈建斌臉上堆著笑,“晚秋不懂事,讓你們操心了,我替她給你們賠罪。”

王桂香見兒子回來了,氣焰更盛:“建斌你可回來了!你聽聽你媳婦說的啥話,說要跟你離婚,還要去擺攤做投機倒把的營生,真是反了天了!”

沈建斌皺了皺眉,看向林晚秋:“晚秋,我知道你最近受了點委屈,是我不好,我以后多疼你點,你別跟我媽置氣,也別再說離婚的事了,好不好?”

又是這套說辭。

林晚秋的心徹底冷了,搖了搖頭:“沈建斌,我不是跟你置氣,我是真的想離婚。”

“你……”沈建斌的臉色也沉了下來,“我看你是真的瘋了!”

院子里頓時亂成一團,林老實罵女兒,王桂香罵兒媳,張翠花在一旁抹眼淚,沈建斌臉色鐵青,小團子嚇得往林晚秋懷里鉆,小聲哭了起來。

“別哭,小團子別哭。”林晚秋緊緊抱著兒子,心里像被刀割一樣疼。她知道,想讓爹媽支持她離婚是不可能了,但她不會放棄。

這場鬧劇最終以林老實氣得摔門而去告終——他說要是林晚秋敢離婚,就沒她這個女兒。張翠花哭著勸了半天,見女兒態度堅決,也沒辦法,只能塞給她兩塊錢,讓她“好好照顧自己和小團子”,跟著林老實走了。

送走爹媽,林晚秋累得像攤泥,坐在門檻上,抱著小團子,眼淚終于忍不住掉了下來。

小團子伸出小手,用袖子給她擦眼淚:“媽媽……不哭……團子……疼。”

林晚秋把兒子緊緊摟進懷里,哽咽著說:“媽媽不哭,媽媽有小團子就夠了。”

沈建斌和王桂香在堂屋里罵罵咧咧,說她“不知好歹”“白眼狼”,她都沒聽見。

她的心里只有一個念頭:必須盡快攢夠錢,盡快離開這里。

傍晚時分,趙嬸從鎮上回來,特意繞到沈家,塞給林晚秋一個油紙包:“李嫂把那件兜帽褂子賣了,五毛五,這是給你的錢。她說這褲子做得也好看,讓你再做兩件,她下周趕集還要。”

油紙包里躺著五毛五分錢,還有一張紙條,是李嫂寫的:“樣式新穎,做工精細,下次做件帶圖案的,價可再高些。”

林晚秋攥著錢和紙條,眼淚又掉了下來,這次是熱的。

她不是孤軍奮戰。

她有趙嬸的幫襯,有李嫂的認可,有自己的手藝,還有懷里這個懂事的孩子。

這些,就是她的底氣。

晚上,等所有人都睡熟了,林晚秋悄悄點亮煤油燈,拿出那五毛五分錢,小心翼翼地放進一個小布包里——這是她的第一筆收入,是她走向獨立的第一步。

她踩著縫紉機,繼續做衣服,“咔噠咔噠”的聲音在寂靜的夜里格外清晰,像一首無聲的戰歌。

窗外的月亮升得很高,照亮了屋里那件漸漸成型的小衣服,也照亮了林晚秋眼里的光。

不管前路有多難,她都要走下去。

為了自己,更為了懷里這個熟睡的孩子。

她的戰斗,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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