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壓低聲音,湊近裴子瑜耳邊:“聽說她們發間藏著毒針,傷了人不會立刻發作,只等三日后方才毒發,發作時渾身如被萬蟻啃噬,偏生解藥只有宮主手里才有,狠得很呢!”
小翠也擠了過來,看著那些白衣女子腰間懸著的銀鈴,忍不住咋舌:“乖乖,看著跟畫里的仙子似的,穿得又素凈,沒想到這么厲害。這要是在街上不小心碰一下,豈不是要掉半條命?”
“仙子?”清風在一旁嗤笑,撓了撓頭,“我以前聽閣里的師兄說,百花宮的人最記仇。有次一個鏢師趕車,不小心撞了她們的弟子,沒來得及道歉就走了,結果沒走出三里地,就倒在路邊抽搐,口吐白沫的。最后還是鏢行老板帶著厚禮,在百花宮門口跪著求了三天,才求來解藥呢!”
沈初見聽得眼睛發亮,掰著手指補充:“不止呢,我還看到書上寫,她們雖用毒狠辣,卻極護短。若是你對她們宮中人有恩,哪怕只是救了只宮門口的流浪貓,她們也能傾全宮之力報償。而且啊,她們還精通易容術,說不定街上哪個挑著花擔的老婆婆,或是賣胭脂的小丫頭,就是百花宮的高手呢!”
清風一臉佩服地看著她:“沈姑娘,你連這個都知道?這可是江湖上的秘聞了,我聽師兄們那里聽來的,也是他們喝多了才跟我念叨兩句!”
“那是自然。”沈初見得意地揚了揚下巴,拍了拍腰間的布包,“出門在外,這些江湖大勢力的底細我還是要了解了解的,不然被人賣了都不知道。我特意把那本《江湖秘錄》帶在身上呢!”
“小姐就是厲害!”小翠湊過來,笑得一臉驕傲,往沈初見身后躲了躲,“這么久了,還記得書上寫的那么清楚。換作是我,早就忘到九霄云外了。”
沈初見笑著擺擺手,目光又落回那隊白衣女子身上,眉頭微蹙:“不過她們怎么會出現在這里?這鎮子看著平平無奇的,既不是什么交通要道,也沒聽說有什么寶藏,不像有什么大事值得她們大張旗鼓地出面啊。”
裴子瑜的臉色從剛才起就不太好看,此刻聽她這么問,冷哼一聲,語氣冰冷:“能讓百花宮傾巢而出,怕是有什么事,不得不讓她們親自出面了。”
他的目光掃過為首女子腰間的銀鈴,那銀鈴上刻著一朵含苞待放的雪蓮,“連宮主都來了,這事恐怕小不了。”
沈初見看著他凝重的神色,心里也咯噔一下:“難道……跟我們有關?我們在霧靈山惹的麻煩?”
裴子瑜沒說話,只是拉著她往客棧里退:“別盯著看了,她們耳目多,被盯上就麻煩了。收拾東西,我們從后門走。”
“哦。”沈初見乖乖跟著他往回走,心里卻犯起了嘀咕,被清風拽了拽袖子,小聲問:“清風大哥,你家公子以前跟百花宮打過交道?”
清風縮了縮脖子,壓低聲音:“何止打過交道……三年前還搶過她們的藥材呢,聽說鬧得挺僵。”
兩人正說著,剛拐進客棧后門的小路,沈初見就被裴子瑜拽得一個踉蹌,忍不住嘟囔:“哎,你慢點!我們沒必要跑這么快吧?她們又沒發現我們,再說了,就算發現了,也不一定是沖我們來的啊。”
裴子瑜頭也不回,腳步更快了:“百花宮的人最是敏感,被她們盯上沒好事。”
沈初見甩開他的手,喘著氣停下:“我們又沒得罪她們,跑什么?你倒是說清楚,是不是藏著什么事?”
“閉嘴,快走!”裴子瑜的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強硬,伸手想再拉她,卻被沈初見躲開。
“我不走!”沈初見叉著腰,“你得說清楚,到底為什么這么怕她們?是不是你以前跟她們結過仇?”
小翠也幫腔:“是啊裴公子,咱們跑也得知道為啥跑啊!萬一真是誤會呢?”
兩人正僵持著,身后突然傳來一陣清脆的銀鈴聲,由遠及近,快得驚人。
裴子瑜臉色驟變:“糟了,被發現了!”
另一邊,百花宮的隊伍剛走到街角,為首的宮主突然抬手,銀鈴輕響,所有弟子瞬間停下腳步,動作整齊劃一,連馬蹄聲都戛然而止。
“宮主,有何指教?”身旁的女弟子低聲問道,眼神警惕地掃視四周。這弟子身著月白勁裝,腰間懸著一柄短匕,顯然是宮主的心腹。
宮主微微側頭,鼻尖輕嗅,目光落在客棧后門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這附近,好像有天機閣的人。”
她頓了頓,指尖輕撫腰間的銀鈴,語氣篤定,“這氣息,倒是熟悉,像是天機閣的裴執事。”
那女弟子眼神一凜,壓低聲音:“裴子瑜?那個以冷面寡言著稱的裴執事?”見宮主點頭,她做了個抹脖子的手勢,“那要不要……屬下現在就去處理了他?三年前他搶我們藥材的賬,正好一起算!”
天機閣與百花宮雖無深仇,卻也素來不和,尤其是這裴子瑜,三年前曾壞過她們宮一次大事。
“不必。”宮主抬手阻止,銀鈴輕響,“我們向來恩怨分明,他沒惹我們,何必主動生事。”她轉身,對那女弟子道,“不過,是去請他。我有事,想問問這位裴執事。”
女弟子雖有些不解,卻還是恭敬地應道:“是,宮主。”
此時的小路上,沈初見正被裴子瑜拽著往前跑,耳邊的銀鈴聲越來越近,她忍不住問:“她們真追來了?到底想干嘛啊?總不能是為了三年前那點藥材吧?”
“不知道。”裴子瑜的聲音緊繃,“但絕不是好事。”
話音剛落,前方的路口突然出現兩個白衣女子,手持長劍,攔住了去路。緊接著,身后也傳來腳步聲,退路被堵死了。
“裴執事,別來無恙啊。”為首的女弟子緩步走出,看著裴子瑜,語氣帶著幾分嘲諷,“三年不見,跑起來還是這么快,跟當年搶了我們藥材時一模一樣。”
裴子瑜將沈初見和小翠護在身后,手握劍柄,冷冷道:“百花宮攔我去路,意欲何為?”
“我家宮主有請。”女弟子側身,做了個“請”的手勢,“宮主說,有些事想跟裴執事聊聊,關于霧靈山的。”
“我沒空。”裴子瑜毫不猶豫地拒絕。
“裴執事這是不給面子?”女弟子的臉色冷了下來,目光掃過裴子瑜身后的沈初見和小翠,“還是說,你身后藏了什么寶貝,怕我們看見?這兩位姑娘看著面生得很啊。”
小翠往沈初見身后縮了縮,小聲道:“小姐,她們看我們呢……”
沈初見心里一緊,拉了拉裴子瑜的衣袖:“要不……去見見?說不定她們真有什么事。我們現在也跑不掉,硬拼的話,她們人多,我們討不到好。”
裴子瑜皺眉:“她們的話不能信,毒術陰得很。”
“可我和小翠,都沒學過功夫……”沈初見指了指嚇得臉色發白的小翠,“萬一打起來,怎么辦?”
清風也跟著點頭:“公子,沈姑娘說得對。百花宮的毒太邪門了,真動起手來,我們護不住兩位姑娘。不如先去看看她們的來意?”
裴子瑜沉默了片刻,看著圍上來的白衣女子,最終咬牙道:“好。但你們若敢耍花樣……”
“放心,我家宮主說話算話。”女弟子笑了笑,“請吧。”
被白衣弟子引著往回走時,沈初見偷偷拽了拽裴子瑜的衣袖,小聲問:“三年前你到底搶了她們什么藥材?聽著像是天大的事。”
裴子瑜側臉繃得緊緊的,聲音壓得極低:“少打聽。”
“我這不是擔心嘛。”沈初見撇撇嘴,“萬一她們翻舊賬,再給我們下點毒,我們幾個加起來也不夠打的啊。”
小翠也跟著點頭:“是啊裴公子,剛才清風大哥說她們的毒會讓人抽搐,聽著就嚇人……”
清風在一旁補充:“不止呢,聽說還有讓人笑個不停的,哭個不停的,總之沒一個好下場。”
裴子瑜沒接話,只是腳步沉穩地往前走,眼神警惕地掃視著四周。
那些白衣弟子看似隨意地跟在兩側,實則把他們圍得密不透風,連只蒼蠅都別想飛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