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相思難解意彷徨

暮色裹挾著硝煙漫過城頭，林小夏攥著城垛的手指泛白。幽冥殿的黑幡如毒蛇盤踞城外，三日來敵方攻勢雖緩，城中糧草卻已見底。她望著炊煙寥寥的街巷，耳邊不時傳來孩童啼哭，心頭泛起陣陣鈍痛——此刻城中老弱婦孺的安危，皆系于這場對峙。

“小姐，該用膳了。“丫鬟素心捧著陶碗踉蹌跑來，粗瓷碗沿還沾著幾星粥漬，“秋月公子臨走前特意交代，說就算只剩最后一把米，也要先給您煮...“話音未落，林小夏已接過碗。溫熱的粥水順著喉嚨滑下，卻沖不散舌尖的苦澀。她記得上官秋月離開那日，晨光為他玄色衣袍鍍上金邊，他將玉佩塞進她掌心時，指腹的薄繭輕輕擦過她的手腕：“等我。“那聲音低沉得像是要鉆進骨頭縫里，可如今三日過去，城外接應的號角始終未曾響起。

更漏聲聲，林小夏倚著窗欞數著更點。忽有笛聲破空而來，熟悉的調子讓她猛然起身。那是他們初遇時，上官秋月在月下所奏的《鳳求凰》，尾音還帶著他獨有的慵懶腔調。她跌撞著推開窗，冷風卷著幾片枯葉撲在臉上，空蕩的庭院里，唯有月影在青石板上搖晃。指尖撫過腰間玉笛，冰涼的觸感讓她眼眶發燙，恍惚間又回到那年雪夜，少年將笛子系在她腰間，笑著說：“以后想聽，就自己吹。“

突然，西南角傳來刺耳的金屬碰撞聲。林小夏提起裙擺沖出門，發簪在奔跑中散落，長發如墨潑在身后。火光將城門照得通紅，箭矢如蝗掠過頭頂。她在血霧中看見那道熟悉的身影——上官秋月單膝跪地，懷中護著的少年染滿血污，胸口的舊傷處還在汩汩滲血。更令人心驚的是，少年蒼白的面容上，那雙丹鳳眼與上官秋月如出一轍。

“這是...“林小夏的聲音被喊殺聲撕碎。上官秋月艱難抬頭，眼尾猩紅未褪，嘴角還沾著血沫：“阿昭...被幽冥殿折磨了整整八年。“他的聲音沙啞得像是砂紙磨過城墻，懷中少年的指尖突然微微顫動，露出半截刻著“月“字的銀鎖。林小夏正要伸手觸碰，上官秋月卻踉蹌著將人托付給趕來的醫官，轉身將她死死按在懷里。他身上濃烈的血腥味混著硝煙涌進鼻腔，劇烈的顫抖從交疊的身軀傳來：“小春花，他們說要拿你煉藥...我拼了命...“話音戛然而止，溫熱的液體滴在她頸間，分不清是血還是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