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訪大姨
- 九世重生:寒門孤女
- 箬萱緋云
- 1767字
- 2025-07-08 12:30:00
下午,秦雪兒練習天山折梅手,直到氣息微促、筋骨發酸才停下。
她收勢屏息,坐在院里的老梅樹下。
合上眼,心神沉靜,感受天地間游離的駁雜元氣。
那些元氣如煙似霧,難以捉摸,卻在她的識海中被吸聚、凝結。
化作星星點點、各有靈光的光球:紅的像火,綠的像木,藍的像水,黃的沉穩,金氣則隱約閃爍。
它們在神識里沉浮,微弱卻真實存在。
她知道自己在這方面天賦有限,就算用盡一生,恐怕也難攀高峰。
但練與不練,心境大不相同。
她凝神內視,看著那些色彩漸鮮的光球,又抬眼瞥見廊檐下的仙人掌。
那原本蔫蔫的仙人掌,竟顯得油潤挺拔,葉刺頂端還開了兩朵米粒大的淡粉色花苞。
秦雪兒唇邊泛起一絲淺笑。
這種蘊養之力,雖對搏殺斗法用處不大,對養花種草、調養身體卻很有用。
心緒平靜,也不必苛求太多。
在這太平世道,秦雪兒只求安身立命。
她打定主意,每天花一兩個時辰引氣聚神,不荒廢就好。
若不是遇上頂尖武道高手,憑她現在的小無相功內息、凌波微步和天山折梅手,應付尋常壞人甚至一些江湖好手,已經足夠了。
秦初這幾日更忙了。
他雖只在書院高等部肄業,課業卻很重:卯初就得起身去上晨課;
午間只有不到兩個時辰休息,匆匆回家吃點東西,茶水沒涼就得趕去書院;
晚飯在書院對付,直到亥初才放學回家。
等他洗漱好,已近亥正,秦雪兒房里早就熄燈睡了。
所以兄妹倆見面很少,只有午間那倉促一面。
可每次這時,秦初看秦雪兒的眼神都越來越怪,復雜難辨,像在探究,又像困惑,還藏著些說不出的東西。
秦雪兒被他看得發怵,又不知怎么搭話,只好低頭避開。
這短短一餐,兩人往往相對無言,氣氛沉悶。
這天恰逢書院旬休。
林云茹早跟繡莊掌事說好,調休一天。
她打算帶兩個孩子去城里大姐林云秀家拜訪,感謝她一家之前在秦雪兒昏迷時的照料,也感謝大姐收留秦初多日。
天剛蒙蒙亮,秦初、秦雪兒就起身收拾好了。
秦雪兒戴上自己織的彩條護耳絨帽,剛好遮住頭頂青茬和那塊還貼著膏藥的紗布。
她向來不在乎別人的目光,仰慕或厭惡都像過眼云煙。
但頂著光禿禿的腦袋上街,引來的異樣打量終究不同……還是戴上穩妥。
宅院門前,林云茹已備好兩匹腳力穩健的青驄馬。
秦初和秦雪兒共乘一匹;林云茹獨乘另一匹,馬鞍兩側各掛著一個沉甸甸的青布包裹。
里面是早市買的兩只肥嫩活雞、兩條鮮魚,還有油紙包的一條上等風干臘豬腿。
這是登門謝禮,不敢怠慢。
北地初冬寒氣很重,朔風凜冽,大概二三度的樣子。
秦初年輕火力壯,單袍外罩件薄棉褂子就覺得夠了。
秦雪兒卻被林云茹裹得像粽子——棉襖、棉褲、棉坎肩層層包裹,外面還罩著厚實的夾棉斗篷。
她臃腫得騎不了馬,只好讓秦初先跨上馬鞍,再費力把她拉上馬背。
青驄馬被兩人突然加上的重量壓得微微一沉,秦初控住韁繩穩住,也覺得吃力。
秦雪兒暗自皺眉,悄悄在指尖捏了個輕盈法印,馬兒頓時覺得一輕,輕快地邁開了步子。
秦家住在西城破敗的瓦子巷,大姨林云秀家租在城南坊市。
但這次要去的是大表哥周明俊的新宅,在北門外靠近運河碼頭的關廂之地。
兩地南北相反,相距足有十幾里。
林云秀是個勤勉持家的婦人。
姨夫周國成在運河碼頭上管著一片供商船雇傭苦力的役所。
夫婦倆有一兒一女:長子周明俊,次女周明美。
大表哥周明俊在北城碼頭附近,靠近車馬行的地方,和人合伙盤下兩間門面,開了家修理馬車、駝具的鋪子。
林云秀閑來無事,常去兒子新宅小住,照料不到三歲的孫兒,幫兒媳做些家務。
大表嫂柳氏很伶俐,在城里最大的“瑞錦祥”綢緞莊做二管事,精明能干。
她性子好強,雖有些計較的小性子,心里看不起林家這窮親戚,面上卻做得很足,人情往來有一套,從沒當面讓人難堪。
至于私下里抱怨婆婆總貼補窮妹妹家的事,外人就不知道了。
說起表哥修理馬車的營生,還和秦雪兒已故的生父有關。
那時秦家老爺子還在,秦雪兒父母剛結婚。
周明俊年少想學手藝,卻苦于沒門路——不是熟人引薦,很難找到肯教真本事的師傅。
秦老爺子早年走南闖北,人脈廣,托人情把周明俊薦給了城里一位手藝頂尖的老匠人。
因此,周明俊對母親常貼補姨媽家,心里也沒意見。
從他那精明的妻子雖背地里偶爾抱怨,當面卻始終和氣就能看出,這位表哥是正經說過她的。
這些底細,前身那個沉默的秦雪兒記在心里。
或許是看她年紀小又木訥,大表嫂幾次對賬算計、數落婆婆不公時,沒太提防。
甚至有一回,她在內院角門向周明俊抱怨,聲音大了些,沒發現不遠處墻根陰影里,抱著膝蓋發呆的秦雪兒把那些刻薄話全聽到了,卻只悶在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