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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開壇!童子尿鎮邪

“鬼拍門”的陰影還沒散干凈,我眉心那顆血痣就跟抽風似的,顏色一天比一天深,紅得發亮,紅得發燙,摸上去還隱隱有點灼手。更要命的是,我晚上睡覺越來越不踏實了。

不是餓的,也不是尿的。就是睡到半夜,毫無征兆地,小身子猛地一抽,然后就跟被按了開關似的,“哇”一聲爆發出能把房頂掀翻的哭嚎。那哭聲又尖又利,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驚恐,小臉憋得發紫,小拳頭攥得死緊,任憑我媽怎么哄、怎么拍、怎么喂奶,都停不下來。非得哭到嗓子嘶啞、筋疲力盡,才能抽抽搭搭地重新睡過去。

一晚上能折騰個三四回。

幾天下來,我媽熬得眼窩深陷,走路都打飄,抱著我直掉眼淚:“我的兒啊,你這是要把媽熬死啊…”

我爸頂著兩個碩大的黑眼圈,蹲在門檻上悶頭抽煙,愁得直薅頭發。

連向來雷厲風行的奶奶,眉頭也皺成了疙瘩。她那雙鷹隼似的眼睛,時不時就盯在我眉心的血痣上,眼神沉得能擰出水來。

“不對勁,”這天晚飯時,奶奶把筷子“啪”地拍在桌上,震得咸菜碟子一跳,“這血痣燙手,娃兒夜啼不止,眼白里都泛青了!這是外頭那些東西,隔著封印在‘勾魂’呢!再這么下去,娃兒這點精氣神非得被它們磨干抽凈不可!”

“那…那咋辦啊媽?”我媽一聽“勾魂”,臉都嚇白了。

“咋辦?”奶奶“霍”地站起身,眼神銳利如刀,“開壇!做法!把這封印給我釘死!讓那些饞瘋了的玩意兒徹底死心!”

說干就干!奶奶立刻開始指揮:

“老大(我爸),去!把院門給我閂死!再去村東頭老槐樹下,給我刮一盆最向陽那面的樹皮灰回來!要快!”

“老二家的(我媽),把炕桌給我搬到堂屋正中間!擦干凈!再去燒一大鍋開水,越滾越好!”

“小兔崽子(我),”奶奶的手指頭差點戳到我鼻子上,“給我憋著!待會兒有你的‘大用場’!敢提前尿了,看我不抽你屁股!”

我被奶奶那兇神惡煞的樣子嚇得一哆嗦,下意識地夾緊了小短腿。

一時間,家里雞飛狗跳。爹頂著寒風沖出院門。媽手忙腳亂地擦桌子燒水。我被裹得像個粽子放在炕梢,驚恐地看著奶奶像個即將出征的大將軍,從她那寶貝“百寶匣”里,一件一件往外掏家伙什兒。

銅錢劍、桃木劍、朱砂粉、特制符筆、那疊姜黃色的符紙、黑狗牙掛墜、小羅盤、紅布法藥囊…還有那個神秘兮兮的深棕色小玻璃瓶!每一樣都被奶奶鄭重其事地擺放在擦得锃亮的炕桌上(其實就是我們家吃飯的矮桌)。

很快,爹氣喘吁吁地端回來一個破瓦盆,里面裝著大半盆灰白色的、帶著樹木清香的粉末——槐樹皮灰。媽也把一大銅壺滾開的沸水提了進來,熱氣蒸騰。

奶奶親自把槐樹皮灰倒進一個干凈的粗陶大碗里,又小心翼翼地打開那包金貴的朱砂粉,捻了一小撮,混進灰里。紅白相間,煞是醒目。接著,她提起銅壺,將滾燙的開水緩緩注入碗中!

“滋啦——”

一股混合著槐木清香、朱砂礦物氣息和滾水蒸汽的奇特味道瞬間彌漫開來。奶奶拿起一根干凈的搟面杖(臨時征用的),用力攪拌著碗里的混合物。那混合物很快變成了一種粘稠的、暗紅色的糊狀物,散發著溫熱和一種難以言喻的…肅殺之氣。

“成了!”奶奶抹了把汗,把這碗暗紅色的“漿糊”放在桌子中央。她又拿起那疊符紙和特制符筆,蘸飽了朱砂墨(朱砂粉加少量水調的),凝神靜氣,筆走龍蛇!

刷刷刷!

筆鋒在柔韌的符紙上飛快游走,留下一個個復雜扭曲、仿佛蘊含著某種神秘力量的紅色符文。奶奶畫符時,整個人的氣質都變了。平時那個罵罵咧咧的老太太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專注、肅穆,甚至帶著一絲凜然不可侵犯的威嚴。昏暗的燈光下,她溝壑縱橫的側臉被符紙的紅色映照著,竟有幾分神像般的莊嚴。

我縮在炕梢,大氣都不敢出,只覺得屋子里那股說不清道不明的壓力越來越重??諝夥路鹉塘耍B窗外呼嘯的風聲都似乎小了下去,只剩下毛筆劃過符紙的“沙沙”聲,還有我自己擂鼓般的心跳。

畫好七張符箓,奶奶將它們按北斗七星的方位,用口水(沒錯,又是口水?。┱礉窳?,一一貼在堂屋的墻壁和門框上。符紙一貼上墻,那鮮紅的符文似乎微微一亮,隨即又黯淡下去,但整個屋子里的溫度,仿佛又降低了幾分。

接著,奶奶拿起那把銅錢劍,橫放在那碗暗紅色的“朱砂槐灰漿”旁邊。又把桃木劍豎著靠在桌沿。最后,她小心翼翼地拿起那個深棕色的小玻璃瓶,拔掉軟木塞。

一股極其刺鼻、帶著濃烈腥甜和腐爛草藥混合的怪味猛地沖了出來!那味道霸道無比,瞬間蓋過了朱砂和槐灰的味道,熏得我爹媽直捂鼻子皺眉,連我都忍不住打了個噴嚏,小臉皺成一團。

奶奶卻面不改色,將瓶子里粘稠的、近乎黑色的液體,小心翼翼地倒了幾滴進那碗暗紅色的漿糊里。

“滋…”

幾滴黑液落入漿糊,竟然沒有立刻融合,反而像活物般在表面滾動了幾下,才緩緩滲入。那碗暗紅色的漿糊顏色瞬間變得更加深沉,近乎黑紫,表面甚至泛起一層極其微弱的、帶著不祥氣息的油光,散發出的味道也更加復雜詭異,仿佛混合了血腥、泥土腐敗和某種古老藥材的氣息。

“百草灰加黑狗心頭血,混了點‘鎮魂草’的汁子,壓箱底的好東西!”奶奶低聲解釋了一句,重新塞好瓶蓋,把瓶子放回匣子深處。

做完這一切,奶奶深吸一口氣,神情凝重地走到桌子正前方。她先是拿起那串黑狗牙掛墜,掛在自己脖子上。然后,她雙手捧起那碗變得黑紫、散發著不祥氣息的粘稠漿糊,高高舉過頭頂!

“天地玄宗,萬炁本根!弟子陳張氏,今借槐木之正,朱砂之陽,百草之精,黑煞之血!開壇設禁,鎮壓邪祟!護我孫兒陳平安,一十八載清寧!諸邪退避!急急如律令!”

奶奶的聲音不高,卻字字鏗鏘,帶著一種奇異的穿透力和韻律,在寂靜的堂屋里嗡嗡回蕩!她念咒時,脖子上的黑狗牙掛墜似乎微微顫動了一下。

隨著最后一個“令”字落下,奶奶猛地將高舉過頭頂的碗,朝著地面,狠狠摜了下去!

“啪嚓——!”

粗陶大碗應聲而碎!里面粘稠黑紫的漿糊四濺飛散!

但詭異的是,那些飛濺的漿糊并沒有隨意流淌,而是在落地的瞬間,如同被一只無形的大手操控著,迅速沿著某種特定的軌跡蔓延開來!它們在地面上飛快地勾勒、連接,眨眼之間,竟形成了一個直徑約莫三尺、線條扭曲復雜、散發著微暗紅光的巨大符文!那符文的核心,正對著我所在的炕梢方向!

就在這巨大地符成型的剎那——

“嗚——!”

“嗷——!”

“嗬嗬嗬…”

無數種凄厲、怨毒、貪婪、瘋狂的嘶吼、尖嘯和嗚咽聲,仿佛被強行從虛空中擠壓出來,驟然在屋外炸響!那聲音層層疊疊,如同海嘯般沖擊著脆弱的門窗!糊著舊報紙的窗戶紙瘋狂震動,發出“噗噗噗”的悶響,仿佛有無數張臉正死死地貼在上面,向內窺視擠壓!門板更是被撞得“砰砰”作響,整個門框都在呻吟顫抖!

屋里的溫度瞬間跌至冰點!煤油燈的火苗“噗”地一下縮成了針尖大小,顏色綠得滲人!墻壁上那些剛貼上去的符箓,無風自動,劇烈地抖動起來,上面的朱砂符文竟隱隱透出抵抗的紅光!

“壓不住了!外頭的玩意兒急眼了!”奶奶臉色一變,厲聲喝道,“老大!老二家的!護住娃兒!別讓他掉下炕!”

爹媽早已嚇得面無人色,聞言連滾帶爬地撲到炕邊,死死護住被巨大聲響和恐怖壓力嚇得又開始咧嘴要哭的我。

奶奶眼中厲色一閃,一把抄起桌上那把沾過我童子尿的銅錢劍!她咬破自己左手食指,將涌出的鮮血飛快地抹在銅錢劍的劍身上!暗紅的血珠滲入古舊的銅錢縫隙。

“以血為引,敕令諸神!助我斬邪!”奶奶一聲暴喝,舉起銅錢劍,對著那扇搖搖欲墜的大門方向,作勢欲劈!

然而,就在這千鈞一發的關頭——

被爹媽死死護在中間、承受著巨大陰氣沖擊和恐怖噪音的我,小肚子猛地一陣劇烈抽搐!一股強烈的、無法抑制的尿意,如同開閘的洪水,洶涌澎湃地沖垮了奶奶“憋著”的禁令!

“嘩啦啦——??!”

一道清澈的、帶著童子體溫和獨特氣息的溫熱水流,從我裹得嚴嚴實實的襁褓底部,如同噴泉般激射而出!精準無比地澆在了炕沿下方——那巨大、復雜、正散發著微暗紅光的地面符文的核心位置!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固了。

屋外那海嘯般的鬼哭狼嚎,猛地一滯!

屋內瘋狂抖動的符箓,瞬間安靜!

即將劈下的銅錢劍,僵在了半空!

奶奶、爹、媽,三個人,六只眼睛,齊刷刷地、目瞪口呆地,看向那灘迅速在冰冷地面洇開、還冒著絲絲熱氣的…童子尿。

只見我那新鮮熱乎的童子尿,如同滾燙的巖漿流入了冰湖,與那黑紫粘稠、散發著不祥氣息的符文漿糊甫一接觸——

“嗤——?。?!”

一陣比燒紅的烙鐵按進冰水里還要劇烈十倍、百倍的恐怖聲響,猛地爆發出來!伴隨著一股濃烈到極致的白氣蒸騰而起!

那地面上由朱砂槐灰漿、百草灰、黑狗血、鎮魂草汁混合勾勒出的巨大暗紅符文,在接觸到童子尿的瞬間,如同被點燃的導火索,猛地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刺目欲盲的金紅色光芒!那光芒如同實質的火焰,沿著符文的所有線條瘋狂蔓延、燃燒!

“嗡——!!!”

一股難以形容的、至陽至剛、磅礴浩瀚的無形力量,以那燃燒的符文為核心,如同爆炸的沖擊波,轟然向四面八方擴散開來!

“啊啊啊——?。?!”

屋外,那短暫的死寂被更加凄厲、更加絕望、仿佛被投入煉獄火海的慘嚎取代!無數重疊的鬼影在窗戶紙上瘋狂扭曲、掙扎、消散!撞擊大門的狂暴力量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貼在墻壁上的七張符箓,同時爆發出耀眼的紅光,隨即又緩緩黯淡下去,變得無比穩固。

屋內那刺骨的陰冷和沉重的壓力,如同陽光下的積雪,瞬間消融得干干凈凈!煤油燈那針尖大的綠色火苗,“噗”地一下恢復了正常的昏黃,甚至還跳動得歡快了些。

奶奶保持著舉劍欲劈的姿勢,僵在原地,嘴巴微微張著,看著地上那灘還在冒著熱氣、與符文殘余漿糊混合在一起、散發著難以言喻復雜氣味的“童子尿杰作”,又看了看自己手里那把還沒來得及發威、沾著自己血的銅錢劍,臉上的表情精彩極了——震驚、錯愕、茫然,還有一絲…哭笑不得?

“呃…”她喉頭滾動了一下,似乎想說什么,又不知道該說什么。

“哇——!”我倒是毫無心理負擔,解決了生理問題,又被剛才那巨大的聲響和光芒嚇著了,扯開嗓子又哭了起來,這次是純粹被嚇的。

我媽如夢初醒,手忙腳亂地檢查我的襁褓,臉上又是后怕又是尷尬:“平安!你…你這孩子!怎么偏偏這時候…”

爹則是一臉呆滯,看看地上那灘混合液體,又看看奶奶,再看看哭得撕心裂肺的我,撓了撓頭,憋出一句:“媽…這…這算成了嗎?”

奶奶終于放下了舉酸了的胳膊,把那把沾血的銅錢劍“哐當”一聲丟回炕桌上。她長長地、長長地吁出一口氣,那口氣里帶著如釋重負,也帶著濃濃的疲憊和一種“這算什么事兒”的荒謬感。

她走到地上那灘“杰作”旁邊,蹲下身,伸出粗糙的手指,沾了一點混合著童子尿和符文殘渣的液體,放在鼻子下聞了聞。那味道…難以形容的復雜。

“成了…”奶奶的聲音帶著一種奇異的沙啞,她抬頭,看向被我媽抱在懷里哄著、哭得小臉通紅的我,眼神復雜到了極點,最終化作一聲哭笑不得的嘆息:

“童子尿…童子尿…好家伙!小兔崽子,你這泡‘及時雨’,比你奶奶我折騰半天的‘黑狗血鎮魂漿’還管用!這封印…算是讓你自個兒的‘精華’,給釘得死死的了!”

她站起身,拍了拍手,對著還在發愣的兒子兒媳一揮手:“還愣著干啥?收拾收拾!把這…‘神水’鏟出去,埋院墻根兒底下!埋深點!”

說完,奶奶走到炕邊,伸出那根還沾著點混合液體和朱砂的手指,不輕不重地又點了一下我眉心的血痣。

這一次,那血痣摸上去,不再是灼熱的燙手,而是一種溫潤的、內斂的暖意。仿佛一顆被妥善封印的種子。

“行了,小祖宗,別嚎了?!蹦棠炭粗铱藁ǖ男∧?,嘴角抽了抽,最終沒忍住,露出一絲極其無奈又帶著點釋然的笑,“你這‘閻羅人生體驗卡’的開局大招…算你蒙對了!十八年…這十八年的太平,是你自己‘尿’出來的!以后…省著點用!”

窗外的風聲,似乎也帶上了點哭笑不得的意味,輕輕拂過窗欞。地上那灘混合著神秘漿糊和童子尿的液體,正被爹一臉嫌棄地用破瓦片小心翼翼地鏟起來。

我的“開壇鎮邪”大典,以一種極其荒誕又無比有效的方式,落下了帷幕。童子尿,一戰封神。

作者努力碼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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