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龍城城頭如舊燈火如織，將城上照得明亮輝煌。

執火的士兵筆直地站在城墻上，時不時地小聲交談兩句，討論著窯子里的某某姑娘誰的屁股最雪白。

即使江善已經率大軍兵臨城下了。

但他們依舊沒有太大的危機感。

畢竟雖然北霜軍這一路下來都是勢如破竹。

但說到底，他們畢竟還沒有真正和軍隊交戰的戰績，以至于多少讓他們有些放松警惕了，覺得對方不敢正面攻城。

然而下一刻。

原本晴朗的夜空之中，驟然有一道黑影一閃而過。

緊跟著，清涼的液體滴落在了他們的臉上。

“什么東西？”

沒等兩人反應過來。

物體攜狂風而來的呼嘯之聲，已充盈了他們的耳道。

啪！

宛如水球炸裂般的聲音響起。

那未知物體所攜帶的沉重勢頭，在瞬間就將兩人給砸的稀爛。

啪啪！

緊隨而來的，是數百顆巨型水球爆裂開來的聲音。

“敵襲！”

號角在瞬間就被吹響，回蕩在城內。

“什么？！敵襲了？”

當主將匆匆趕來之時，所看見的，是滿地的血污以及，毫無動靜的大軍營帳。

“怎么回事？敵人在哪？”

他極目眺望，卻始終都沒有看見敵軍聚集的影子，不如有些惱怒。

“是哪個混蛋吹的號角？”

“大人！”

守衛長匆匆趕來，將方才的情況盡數說給了他聽。

“什么意思？用尸體充當投石？”

臉上還染著胭脂的方有為抹了把臉，仍然有些不明白對方此舉的用意是什么。

‘難道說，是朝廷安插在里面的細作被找出來了？這是在向我們示威？’

“也許不是，這些尸體只有少數是被丟在了城頭，大多數被投入了城中，屬下懷疑可能是有什么陰謀也說不定！”

主將絞眉細思了片刻，本想就此離去，但冥冥之中，似乎有股無形的靈感加持在了他的身上，讓他停在了這里。

但，過了數個時辰，直到天蒙蒙亮時，他仍是有些不懂，搖了搖頭，揮手道：“能有什么陰謀？無非就是想嚇一嚇我們，虛驚一場！他們沒那個膽子攻上來的，就真想攻城，以他們的大軍規模，動員起來也是需要相當數量的時間的，讓人去把那些尸體清理干凈后，再加強戒備就是了。”

“將軍！”

那守夜的士兵還想說些什么，但很顯然，主將只想去府邸里溫存，不想再聽他逼逼賴賴。

他低頭凝望下方火炬沖天，幾乎將夜色染成白晝的大軍營帳，不知為何，突然有種不祥的預感。

“希望……明天不會有事吧？”

守衛嘆了口氣，剛想說讓人去將城頭上的這些血污給清除了。

下一刻，重物呼嘯襲來的聲音在耳膜中逐漸放大。

轟！

轟！！

轟！！！

“殺！”

云梯，攻城車。

數具攻城器械從寬大的營帳中后面悍然被人推動沖出！

“敵襲！！！”

這一次，是遠比上次更為強烈的號角聲。

原本已撤退到一半，有不少甚至已經脫掉鎧甲，和衣正準備入睡的士兵，又猛地驚醒過來。

“又是騙人的嗎？”

有了上一次被騙的經驗，很顯然，這一次，他們的集合與穿衣速度，比起前面，要慢少了不少。

但下一刻，從城門傳來的轟然震動，讓所有人明白，這不是又一次佯攻，而是……真正的攻城。

然而，真的是真正的攻城嗎？

嗚嗚嗚！

士兵們頂著不斷落下的弓箭，試圖將云梯和攻城木推至城門前。

大戰，開始了。

“將軍，已經按照您的吩咐，將可能已經染上疾病但還未發作的士兵，都編入了先鋒營內。”

江善策馬，來至營帳前方，看著不斷向前的士兵們，緩緩地點了點頭。

“沒被其他人發覺吧？”

“沒有。”

左顧跟在他的身后，面容漲紅，神情激動萬分。

在散會之后，江善派人找到了他與副大將陳天奇，各自交給了兩人一個任務。

他的任務是，將那些可能染病的士兵，編入前鋒營內，而陳天奇，則是組織這場深夜進攻的推手。

“將軍，恕我直言，在不想驚動敵方的情況下發起突然進攻，攻克城池，至少我們需要能在他們沒反應過來之前一瞬間出動七萬人的兵力才有可能做得到，但就目前而言，這是不可能的事情。”

陳天奇來到他的身邊，猶豫片刻后，還是沉聲說道。

“就我看來，這場戰斗，完全就是一場沒有必要的……犧牲。”

出乎意料的是，陳天奇本以為他會反駁，但沒想到，江善只是緩緩地點了點頭，微笑說道。

“我知道。”

知道？

知道你還這么做？

不止是陳天奇愣住了，就連外面的觀眾都有些不太明白他的意圖是什么。

“等等！莫非說……”

陳天奇忽然明白了。

“將軍是在拖延時間？”

“沒錯，打起戰來，他們也就暫時無瑕去顧忌那些尸體了。”

【原來如此，連他們可能會懷疑有問題的可能性都考慮進去了嗎？哈基江你這家伙，未免也太無情了吧？】

【嘶！這就是男頻的思考方式？太冷血了吧！純純把人當棋子看啊！】

【但如果讓他知道，對方完全想不到這一點的話，不知道他會是一個什么樣的表情。】

【那確實很好笑了。】

不出意外的，江善這一波完全不把人命當做一回事，只為完成目標的舉止確實是又命中了一些人的爽點。

讓他又收割了十來萬點的情緒值。

但同樣的，也有人看他不爽。

【簡直無情，這家伙，把人命看成什么了啊！】

【是啊，如果真讓這種人當上了皇帝，那才是真正的天下大亂吧？】

【沒錯，女頻雖然喜歡談戀愛，但至少沒那么變態暴力吧？】

【笑死，和毒梟談戀愛也正常嗎？】

【怎么就不正常了？毒梟怎么你了？】

對于外界因他而起的這些爭吵，江善完全不知情。

他只是在原地又停留了片刻，等到對方的人已經完全動員起來，上了城樓準備大量的投石之時，眼見那些可能染病的士兵都差不多倒下了，他這才揮手，下令鳴金收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