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沙沙……沙沙……”

那粘膩、褻瀆、如同億萬細小節肢在干燥紙張上瘋狂爬行的聲音，如同冰冷的毒液，從書房深處的黑暗中源源不斷地注射進葉修的耳膜。每一次“沙沙”的摩擦，都精準地搔刮著他最敏感的神經末梢，與他指尖那暗紅污穢印記傳來的灼痛感形成邪惡的共鳴！心臟在胸腔里狂跳，幾乎要撞碎肋骨！

“它追來了！”葉修的聲音嘶啞變形，帶著瀕死的恐懼。那只灰白色、布滿扭曲紋路的“低語者”海螺，如同夢魘般的影像，瞬間占據了他被恐懼填滿的大腦。

蘇蔓如同凝固的雕像，黑刃橫在身前，刀鋒直指那片蠕動著褻瀆聲響的黑暗。她深潭般的眼眸里沒有恐懼，只有一種近乎非人的、冰冷的專注和銳利。她沒有回答葉修，但緊繃的身體和刀身上急促流轉的符文微光，已說明一切。

就在葉修以為那聲音會如同潮水般涌出黑暗、將他們徹底淹沒時，蘇蔓的目光卻像捕食的鷹隼，猛地釘死在書房門口、那堆傾倒書架下散落的書籍和紙張邊緣！

一張被揉皺的、邊緣沾染著同樣暗紅污漬的便簽紙，半露在灰塵中。

蘇蔓動了！

她的動作快如鬼魅，毫無預兆！身體以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猛地前傾，握著黑刃的右手紋絲不動，如同最穩定的支架，左手卻閃電般探出，精準地捻住了那張便簽紙的一角！整個過程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快得葉修只看到一道模糊的殘影！

“沙沙沙沙——！”

就在她指尖觸碰到便簽紙的瞬間，書房深處那粘膩的爬行聲陡然變得尖銳、狂暴！仿佛被激怒的毒蛇！一股濃烈到令人窒息的腥風猛地從黑暗深處噴涌而出，帶著腐敗海藻和鐵銹的惡臭！

“走！”蘇蔓的聲音如同冰冷的刀鋒劈開混亂，她甚至沒有低頭去看那張便簽，身體已經借著前探的勢頭猛地回旋，黑刃順勢向后劃出一道幽冷的弧光！

“嗤啦——！”

一聲如同燒紅烙鐵燙入濕皮革的刺耳銳響！

刀鋒劃過的軌跡上，空氣似乎都被灼燒得扭曲！一道粘稠的、如同石油般漆黑、散發著刺鼻惡臭的液體憑空噴濺而出！那液體濺落在布滿瘋狂符號的地板上，發出“滋滋”的腐蝕聲，冒出縷縷惡臭的青煙！

葉修根本來不及看清蘇蔓斬中了什么，只看到一片扭曲的、仿佛由無數蠕動陰影構成的觸手狀虛影，在刀光閃過的瞬間猛地縮回了書房深處的黑暗，發出一聲非人的、充滿痛苦和狂怒的嘶鳴！

“快！出去！”蘇蔓已經一把抓住葉修的手腕！她的手指冰冷得如同寒鐵，力量卻大得驚人，幾乎是將他整個人拖離了地面，朝著公寓大門的方向猛沖！

葉修被拽得踉蹌幾步，才找回平衡，本能地跟著蘇蔓發足狂奔！身后，書房深處那非人的嘶鳴變成了更加狂暴、更加密集的“沙沙”聲，如同億萬只饑餓的昆蟲同時振翅！濃烈的腥風如同實質的潮水，從敞開的書房門內洶涌而出，緊追不舍！

兩人跌跌撞撞沖出402室的房門，沖入依舊昏暗死寂的樓道！蘇蔓反手狠狠帶上門！

“砰！”

沉重的關門聲在樓道里激起空洞的回響，暫時隔絕了門內那令人頭皮炸裂的褻瀆聲響和濃烈腥臭。但葉修的心臟沒有絲毫放松，依舊在狂跳，每一次搏動都撞擊著耳膜，發出雷鳴般的轟響。冷汗浸透了他的后背，冰冷黏膩。

“車！”蘇蔓沒有絲毫停頓，松開葉修的手腕，如同離弦之箭般沖向樓梯。她的身影在黑暗中幾乎融為一團模糊的陰影，唯有那把緊握的黑刃，在偶爾透入的微光下劃出幽冷的軌跡，如同死神的鐮刀在黑暗中無聲揮動。

葉修大口喘息著，肺部火辣辣地疼，他跌跌撞撞地跟上，樓梯在腳下仿佛變成了搖晃的吊橋。每一次回頭，那扇緊閉的402室門后，似乎都傳來沉悶的撞擊聲，仿佛有什么巨大的、粘稠的東西正在瘋狂地撞擊著門板，想要破門而出！

恐懼是唯一的燃料，驅動著他麻木的雙腿。兩人沖下四層樓梯，沖出公寓樓那銹跡斑斑的鐵門，重新撲入冰冷狂暴的雨幕之中！雨水瞬間澆透了全身，帶來刺骨的寒意，卻也沖淡了一絲身后緊追的恐怖氣息。

蘇蔓拉開黑色舊轎車的車門，像塞一件行李般將葉修推進副駕駛，自己則閃身坐上駕駛座。引擎發出一聲暴躁的嘶吼，輪胎在濕滑的路面上劇烈摩擦，濺起渾濁的水花，車子如同受驚的野獸猛地竄了出去！

直到車子匯入雨幕籠罩下的稀疏車流，將那座如同巨大墓碑般的破敗居民樓遠遠甩在身后，葉修才如同虛脫般癱在座椅上，劇烈地喘息著，身體不受控制地顫抖。他抬起右手，食指指尖上那暗紅的污穢印記，在儀表盤幽光下顯得更加刺眼，灼痛感并未消失，反而像有活物在里面鉆動。

“便簽……”他聲音嘶啞，帶著劫后余生的虛弱和急切，“老教授……寫了什么？”

蘇蔓一手握著方向盤，一手將那張皺巴巴、邊緣沾著暗紅污漬的便簽紙遞了過來。她的動作干脆利落，目光依舊銳利地掃視著被雨刮器瘋狂刮動的前方道路。

葉修顫抖著接過便簽，借著儀表盤微弱的光線，辨認著上面顫抖潦草的筆跡：

“鑰匙…在…深海之眼…”

“墨桑市海洋地質觀測站…地下…B7…勿信…影子…”

深海之眼？海洋地質觀測站？B7？勿信影子？

每一個詞都如同冰冷的石塊，砸進葉修混亂的腦海。趙明理教授在徹底瘋狂之前，留下的是這樣一個地點？一把對抗霍華德和那些不可名狀存在的“鑰匙”？可“勿信影子”又是什么意思？是警告某種偽裝？還是指某種……存在？

“海洋地質觀測站……”蘇蔓的聲音響起，帶著一種冰冷的確認，“在墨桑市北郊，臨海崖壁上。那個地方……有古怪。霍華德的邪教，‘深淵回響’，他們的早期活動痕跡就曾在那一帶被發現。‘深海之眼’……很可能是指他們某種核心的祭祀場所或者……能量節點。”她頓了頓，語氣更加凝重，“‘勿信影子’……趙明理在最后時刻還能寫下這個警告，說明他在那里看到的‘東西’，比純粹的瘋狂更可怕。那可能是某種……‘擬態’（Mimicry）。”

擬態？葉修的心猛地一沉。他想起了公寓臥室墻壁上滲出的、如同活物的粘稠黑暗，想起了那黑暗中龐大扭曲的輪廓。難道那些東西……還能偽裝？

“我們現在就去？”葉修的聲音帶著一絲連他自己都未察覺的恐懼。剛剛逃離了402室的瘋狂地獄，又要主動踏入另一個可能更深的深淵？

“我們沒有時間了。”蘇蔓猛地一打方向盤，車子拐上通往北郊的濱海公路。窗外，墨桑市的燈火在狂暴的雨幕中扭曲、模糊，最終被甩在身后。前方，是更加濃重、仿佛連接著無盡深淵的黑暗，只有海浪拍打礁石的沉悶轟鳴，透過雨聲隱隱傳來。“你的印記，”她瞥了一眼葉修緊握的右手，“就是最清晰的燈塔。霍華德，還有那些被他引動的東西，會像嗅到血腥的鯊魚一樣追過來。找到‘鑰匙’，是我們唯一的機會。在它徹底完成對你的‘標記’，或者霍華德完成最終儀式之前。”

車子在空曠的濱海公路上疾馳，如同一艘駛向風暴中心的小船。雨刮器徒勞地與傾盆大雨對抗，能見度低得可怕。公路一側是陡峭的、被雨水沖刷得黝黑發亮的懸崖石壁，另一側，透過雨幕，只能看到一片無邊無際、翻滾著白沫的、令人心悸的漆黑海面。那海面仿佛有生命般，在狂風的呼嘯中起伏、咆哮，散發出冰冷刺骨、帶著濃烈死亡氣息的咸腥。

不知開了多久，前方雨幕中，一個孤零零的、造型奇特的白色建筑輪廓，如同巨獸的骸骨，隱約出現在懸崖盡頭。它像一只巨大的、半睜半閉的、冷漠俯視著下方狂暴海洋的眼睛——墨桑市海洋地質觀測站。

車子在觀測站銹跡斑斑的鐵絲網大門前停下。大門緊鎖著，旁邊簡陋的崗亭里一片漆黑，空無一人。圍墻上掛著的警示牌在風雨中搖晃，發出刺耳的“嘎吱”聲。

“沒人？”葉修的心沉了下去。觀測站看起來死氣沉沉，如同廢棄。

蘇蔓熄了火，拔下鑰匙。“沒人，更好。”她的聲音冷得像冰，“說明霍華德的人可能已經來過了，或者……這里的東西，已經不需要活人看守了。”她推開車門，冰冷的暴雨瞬間涌入。“帶上這個。”她從車座下摸出一把強光手電，塞給葉修，自己則再次握緊了那把黑色的短刃，刀身上的符文在雨夜中流轉著微弱的幽光。

兩人再次沖入雨幕，冰冷的雨水瞬間澆透。蘇蔓走到緊閉的鐵絲網大門前，沒有尋找鎖具，只是再次伸出左手食指，指尖在空中快速勾勒出一個與之前破開葉修公寓門時相似、卻又更加復雜的扭曲符號。指尖劃過之處，空氣泛起水波般的漣漪，帶著驅散污穢的冰冷氣息。

“嗤……”

一聲輕響。門鎖處仿佛有無形的鎖簧被強行崩斷。蘇蔓用力一推，沉重的鐵絲網大門發出刺耳的摩擦聲，向內滑開一道僅容一人通過的縫隙。

觀測站內部一片死寂。主建筑是一棟低矮的白色方形樓房，窗戶黑洞洞的，像無數只失明的眼睛。雨水在空曠的水泥地面上肆意流淌。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海腥味，比海邊的更加濃郁、更加……沉重，仿佛沉淀了無數歲月的深海淤泥在這里發酵。

蘇蔓沒有絲毫猶豫，打著手電，光束刺破黑暗，直射向主樓側面一個不起眼的、半埋在地下的、由厚重混凝土澆筑而成的方形入口。入口上方掛著一個銹跡斑斑的鐵牌，上面模糊地刻著：設備通道/限授權人員/ B1-B7。入口沉重的金屬門虛掩著，門縫里透出更加濃烈的、混合著機油、濕冷混凝土和……那股熟悉的鐵銹與深海淤泥的腥臭！

“地下B7……”蘇蔓的聲音壓得很低，手電光束警惕地掃過虛掩的門縫和周圍死寂的環境。“跟緊我。”

她率先側身，擠進了那道虛掩的門縫。葉修深吸一口冰冷潮濕、帶著濃重腥氣的空氣，強壓下心頭翻涌的恐懼，握緊手電，緊隨其后。

門內是一條向下延伸的、狹窄陡峭的混凝土樓梯。濃重的黑暗和更加強烈的腥臭如同實質般撲面而來，幾乎令人窒息。手電的光束在這片粘稠的黑暗中顯得異常微弱，僅僅能照亮腳下幾級濕漉漉、布滿青苔和不明污漬的臺階，以及兩側冰冷粗糙、不斷向下延伸的混凝土墻壁。

空氣中彌漫著一種令人不安的嗡鳴，像是巨大機器在深處運轉的低沉共振，又像是……某種更龐大、更古老的存在在深海之下的沉重呼吸。每一次下行，都仿佛在向著地球冰冷黑暗的內臟深處沉降。

樓梯似乎永無止境。B1、B2、B3……銹蝕的鐵牌標示著他們不斷下降的深度。周圍的溫度在急劇下降，濕冷的空氣如同無數根冰針，刺穿著單薄的衣物。那股鐵銹與深海淤泥的腥臭越來越濃烈，幾乎凝結成粘稠的膠質，附著在口鼻黏膜上，每一次呼吸都帶著令人作嘔的咸腥。

更讓葉修頭皮發麻的是，在下降的過程中，手電光束偶爾掃過的墻壁上，開始出現一些……東西。

不再是趙明理教授家中那種瘋狂刻畫的褻瀆符號，而是某種……分泌物。

暗綠色的、如同濃稠鼻涕般的粘液，從墻壁的裂縫和接縫處緩慢地滲出、流淌下來，在冰冷的混凝土表面留下一道道蜿蜒的、令人惡心的痕跡。一些地方，粘液匯聚成更大的一灘，里面似乎還混雜著一些難以辨認的、類似微小甲殼或鱗片的碎屑。這些粘液散發著更加濃郁的腥臭，帶著一種生命腐敗后的、令人反胃的甜膩氣息。

“深潛者……”蘇蔓的聲音在手電光束前方響起，帶著一種冰冷的確認，“它們在這里活動過……很頻繁。這些是它們的……‘痕跡’。”

深潛者？那些驅使林奇軀殼的怪物？它們曾經在這里爬行？葉修胃里一陣翻江倒海，幾乎要嘔吐出來。他下意識地握緊了左手，指尖的污穢印記灼痛感似乎更強烈了，仿佛在與墻壁上那些惡心的粘液產生某種共鳴。

終于，在令人窒息的、仿佛沉入地獄的漫長下降后，他們來到了B7層的入口。

一扇厚重的、銹跡斑斑的金屬氣密門擋在面前。門上沒有任何標識，只有斑駁的銹跡和幾道深刻的、仿佛由巨大爪類留下的恐怖劃痕！門上的轉盤式閥門把手扭曲變形，似乎遭受過巨大的外力沖擊。更令人心悸的是，門縫下方，正緩緩地、無聲地……滲出一小片粘稠的、暗綠色的液體！與墻壁上那些惡心的分泌物一模一樣！

而那股濃烈到極致的、混合著鐵銹、深海淤泥、腐敗海藻以及某種難以言喻的、仿佛來自亙古深淵的冰冷氣息，正是從這扇門后，如同實質般滲透出來！

“就是這里了……”蘇蔓的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凝重，她手中的黑刃似乎感應到了什么，刀身上的符文流轉速度驟然加快，幽光變得明亮了幾分，在粘稠的黑暗中劃出一道道清晰的光痕。“‘深海之眼’。”

她緩緩伸出手，沒有去碰那扭曲的閥門，而是再次用那柄黑刃的刀尖，極其小心地抵在冰冷的金屬門縫邊緣。刀尖上的符文光芒大盛，如同燒紅的烙鐵！

“嗤——！”

刺耳的灼燒聲響起！門縫邊緣那些緩慢滲出的暗綠色粘液瞬間被蒸發，冒起一縷縷惡臭的青煙！同時，門內似乎傳來一聲極其微弱、卻充滿怨毒和痛苦的嘶鳴！

厚重的金屬門，在蘇蔓黑刃力量的撬動下，發出令人牙酸的“嘎吱”聲，緩緩地向內……打開了一道縫隙！

一股無法形容的、更加冰冷、更加腥臭、仿佛混合了億萬年來深海沉積物腐敗氣息的寒風，猛地從門縫中洶涌而出！風中似乎還夾雜著無數細微的、如同冰屑摩擦般的……低語聲！

手電光束迫不及待地刺入門縫后的黑暗——

里面并非想象中的設備間或倉庫。

而是一個巨大、空曠、仿佛由天然溶洞改造而成的……地下空間！

空間異常高闊，穹頂隱沒在手電光束無法穿透的濃重黑暗之中。地面是凹凸不平的黑色巖石，覆蓋著一層滑膩的、仿佛生物粘膜般的物質。空間的中央，是一個巨大的、深不見底的、漆黑的圓形水潭！水潭表面沒有絲毫波瀾，平靜得如同死水，卻散發出比周圍空氣更加濃烈百倍的、令人窒息的深海氣息！仿佛這水潭直通著地球深處、那片冰冷黑暗、棲息著不可名狀之物的深淵！

水潭的邊緣，矗立著一些巨大的、造型詭異的、非金非石的黑色石柱。石柱表面同樣覆蓋著暗綠色的粘稠分泌物，上面蝕刻著與“低語者”海螺、蘇蔓黑刃上相似的、但更加龐大、更加扭曲、更加褻瀆的符文！這些符文在黑暗中似乎散發著極其微弱的、令人不安的暗啞磷光。

而最讓葉修血液凍結的景象是——

在水潭邊緣，那幾根巨大的黑色石柱之間，散亂地丟棄著一些東西！

幾套被撕裂的、沾滿暗綠色粘液和暗紅污漬的……深藍色工作服！看樣式，正是海洋地質觀測站工作人員的制服！

旁邊，還散落著一些被暴力砸碎的、閃爍著微弱指示燈的儀器碎片！

這里……發生過什么？！

“鑰匙……”蘇蔓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探針，快速掃過這如同異界神殿般的地下空間，最終定格在水潭邊緣、一塊稍顯平整的黑色巖石平臺上。那里，似乎放著一個不大的、方方正正的、金屬質地的盒子！

就在這時——

“啪嗒……啪嗒……”

一陣粘膩、拖沓的腳步聲，伴隨著沉重而濕漉漉的喘息聲，突兀地從他們身后、那條剛剛下來的幽深樓梯通道中傳來！

那腳步聲緩慢、沉重，帶著一種非人的笨拙和濕滑感，仿佛有什么粘稠的東西正在臺階上拖行！

不止一個！

葉修猛地回頭，手電光束顫抖著射向樓梯口！

光束邊緣，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只腫脹、蒼白、覆蓋著暗綠色粘液和破碎鱗片的、蹼狀的人形腳掌！緊接著，是第二只、第三只……更多粘膩的腳步聲從上方傳來！一股濃烈的、帶著魚腥和腐爛氣息的惡臭，瞬間壓過了水潭散發的深海氣息！

深潛者！它們追下來了！而且不止一個！

前有散發著不可名狀氣息的詭異水潭和疑似“鑰匙”的盒子，后有從樓梯上包抄下來的、濕滑粘膩的怪物！

就在葉修被前后夾擊的恐懼攫住的瞬間——

“咻——！”

一聲極其輕微、卻帶著致命破空聲的銳響，毫無征兆地從他們頭頂上方、那片被黑暗籠罩的穹頂某處傳來！

葉修下意識地抬頭！

手電光束倉促掃過！

只見在穹頂縱橫交錯的、粗大的通風管道陰影里，一個模糊的人影如同壁虎般悄無聲息地倒懸在那里！那人影穿著深色的、便于隱匿的緊身衣物，臉上戴著只露出冰冷雙眼的黑色面罩，手中正端著一把造型奇特、帶著消音裝置的弩箭！

弩箭的箭尖，在黑暗中反射著一點幽冷的、非自然的寒芒，正死死地鎖定著下方——蘇蔓的后心！

是霍華德的邪教徒！他們不僅驅使深潛者，自己的人也早已埋伏在此！

“小心上面！”葉修失聲驚叫！

幾乎在葉修驚呼的同時！

“噗嗤！”

一聲悶響！

那支淬著幽冷寒芒的弩箭，如同毒蛇吐信，撕裂黑暗，朝著蘇蔓毫無防備的后背，電射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