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得像鐵，連風(fēng)都仿佛被凍住了。陳啟銘站在臨時指揮所門口，手里握著一支未點燃的煙。他沒有抽的習(xí)慣，只是下意識地摩挲著紙卷，像是在尋找某種節(jié)奏。

趙鴻志從屋內(nèi)走出來，肩上背著一只舊帆布包，里面裝著他親自檢查過的武器清單和幾份技術(shù)圖紙。他腳步輕，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堅定。夜色中，他的眼鏡片反射出微弱的光，像是藏著什么秘密。

“車已經(jīng)備好了。”他說，“張猛在等你。”

陳啟銘點點頭，將煙收起，轉(zhuǎn)身朝營地邊緣走去。那邊停著三輛老舊的軍用卡車，車身斑駁，輪胎磨損嚴重，但發(fā)動機的聲音還算平穩(wěn)。幾名戰(zhàn)士正在做最后的裝載檢查，箱子堆疊整齊，每一件都貼有編號。

張猛站在最前頭那輛車旁，手搭在腰間的手槍套上，神情專注。見陳啟銘走來，他點了點頭，聲音壓得很低：“李叔說的路線沒問題，但咱們得快點動身。”

“為什么？”陳啟銘問。

“剛才有人報告，南邊的路多了幾隊巡邏兵。”張猛皺眉，“不是巧合。”

趙鴻志聞言，眉頭也緊了緊，低頭看了眼手中的文件袋，然后抬頭看向兩人：“那就只能走東邊的老鐵路線了。”

“繞遠不少。”張猛低聲咕噥了一句，但沒反對。

陳啟銘看了看天色，烏云密布，看不到星星，只有遠處山脊線上偶爾閃過的一兩道探照燈光，像是敵人的眼睛，在黑暗中緩緩掃視。

“出發(fā)吧。”他下了命令。

車隊緩緩啟動，引擎聲在寂靜中格外清晰。他們沿著小路駛離營地，穿過一片松林，很快便進入敵占區(qū)邊緣地帶。這里曾經(jīng)是通往前線的重要補給線，如今卻被日軍控制，成了危險重重的雷區(qū)。

第一段路程還算順利，直到接近一處廢棄的山口時，前方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停車！”張猛低聲喝道。

司機立刻踩下剎車，車子猛地停下。所有人屏住呼吸，等待前方傳來的動靜。

片刻后，一名偵察兵從暗處跑回來，臉色凝重：“前面有鬼子巡邏隊，至少一個班的人。”

“看來真有人把消息漏出去了。”張猛咬牙。

趙鴻志皺眉：“我們得改道。”

“來不及回頭。”陳啟銘冷靜分析，“只能繞過他們。”

張猛點頭，迅速做出安排。他帶兩名戰(zhàn)士先行探路，其余人原地待命。幾分鐘后，前方傳來信號，示意可以通行。

車隊小心翼翼地繞過山口，避開了巡邏隊的視線。可剛一通過，就聽見身后傳來一聲悶響——像是有人摔倒的聲音。

“糟了。”趙鴻志低聲道。

果然，不一會兒，遠處傳來幾聲急促的哨音，緊接著是皮靴踩踏枯葉的聲響，顯然是敵人發(fā)現(xiàn)了異常。

“快走！”陳啟銘果斷下令。

車隊加速前進，而張猛則帶著突擊組留在后方掩護。他們在黑暗中穿行，利用地形優(yōu)勢悄無聲息地接近敵人。等到對方靠近時，張猛率先出手，一刀割斷了一個日本兵的喉嚨。其他人也迅速行動，用近戰(zhàn)方式解決了剩余的敵人，整個過程幾乎沒有發(fā)出任何槍聲。

清理完戰(zhàn)場后，張猛蹲下身，開始搜查尸體。就在他翻到一名士兵口袋時，發(fā)現(xiàn)對方手里攥著一張紙條，似乎想吞下去。他反應(yīng)極快，一把搶了過來。

紙條已經(jīng)被血染濕了一角，字跡模糊，但仍能辨認出幾個數(shù)字和一個地點名稱。

“這玩意兒……”張猛皺眉，“好像不是普通的巡邏記錄。”

趙鴻志接過紙條，仔細看了看，臉色變得凝重：“這不是一般的巡邏信息，而是運輸路線的標記。”

陳啟銘聞言，眼神一冷：“說明敵人知道我們要運這批武器。”

空氣頓時沉重起來。

“繼續(xù)趕路。”陳啟銘低聲說，“不能讓他們再得逞。”

車隊重新啟程，氣氛比之前更加緊張。每個人都繃緊了神經(jīng)，生怕下一秒就會遇到伏擊。

不久之后，他們抵達了最后一段山路。這條路原本是供火車通行的，如今早已荒廢，鐵軌斷裂，枕木腐爛，只剩下一條勉強能走的土路。

“這段路太窄，車過不去。”司機搖頭，“除非卸貨。”

趙鴻志立刻提出建議：“我們可以分批搬運，先把關(guān)鍵武器送過去。”

“好。”陳啟銘點頭，“張猛，你帶一批先走。”

張猛應(yīng)了一聲，招呼幾名戰(zhàn)士，扛起幾箱武器，沿著小路前行。他們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只留下腳下的泥土被踩出一道淺淺的痕跡。

趙鴻志則留在后方，協(xié)助車隊緩慢推進。他一邊檢查武器箱是否完好，一邊低聲叮囑其他戰(zhàn)士：“小心腳下，別讓雨水滲進去。”

夜風(fēng)呼嘯，吹得樹枝沙沙作響。遠處偶爾傳來幾聲野獸的嚎叫，更添幾分詭異。

終于，在天色泛白之際，前方傳來了接應(yīng)部隊的信號。他們成功將第一批武器送達指定集結(jié)點。

交接完成后，趙鴻志站在山坡上，望著剛剛走過的那條狹窄山路，長長地吐出一口氣。

“總算到了。”他低聲說。

陳啟銘走到他身旁，目光投向遠方：“這只是開始。”

趙鴻志點點頭，將那份寫著路線標記的紙條重新折好，放進衣兜里。他知道，這場戰(zhàn)斗還遠未結(jié)束。

而在他們身后，晨霧正慢慢升起，掩蓋了昨夜留下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