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玉容膏
- 認親被趕后,假千金帶領全家暴富
- 扶搖驚鴻
- 2178字
- 2025-07-08 23:18:33
舒沉舟低下頭,用盡全身力氣,才將那洶涌的淚意死死壓回眼底深處。
不能哭,至少不能在南笙面前哭。
他嘴角努力地向上扯動,試圖彎出一個笑容,結果比哭還要難看百倍。
“嗯。丟了也好。干凈。”
“二哥!二哥!”一個清脆的童音,像投入死水中的一顆小石子,瞬間打破了寂靜。
小炮彈一樣的身影“噔噔噔”地沖了進來,是舒翊寒。
小臉紅撲撲的,手里寶貝似的捧著一個陶罐。
舒翊寒一頭撞到舒沉舟腿邊,仰起小臉,大眼睛亮晶晶的,獻寶似的把小陶罐高高舉起,努力踮起腳尖:“二哥!吃糖糖!”
他費勁地掀開罐子上蓋著的油紙,小手在里面摸索著,小心翼翼地捏出一顆蜜餞果脯。
那蜜餞在昏暗的光線下,透出一種誘人的光澤。
“給!”舒翊寒的小手努力地舉到舒沉舟面前,指尖還沾著糖霜,“南笙姐姐給的,可甜啦!二哥吃了,心里就不苦啦!”
舒沉舟低下頭,看著小弟那雙清澈見底的眼睛,里面映著自己狼狽的臉。
他沉默著,有些遲鈍地伸出手。
指尖微微發顫,接過了那顆蜜餞。
蜜餞被放入口中。
一股濃郁的甜味瞬間在舌尖炸開,帶著陽光曬透果子的醇厚,混合著糖霜的甘美。
那甜意如此兇猛,帶著生命力,洶涌地沖刷著口里的苦澀和心尖上殘留的鐵銹味。
舒沉舟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眼底深處那片陰霾,似乎被沖淡了一絲。
他抬起手,動作有些僵硬,最輕輕地落在了舒翊寒的發頂,疼愛地揉了揉。
“嗯,”他終于找回了自己的聲音,“真甜。”
舒翊寒立刻滿足地咧開嘴笑了,露出幾顆小乳牙。
舒沉舟的目光,投向一直靜靜站在門口的舒南笙。
她不知何時已微微側過身,視線投向窗外。
院中那棵老槐樹新發的嫩葉在微風中輕輕搖曳,透出一種堅韌的生機。
舒南笙的側臉顯得有些模糊,看不清表情。
她只是安靜地站在那里,望著那搖曳的新綠,像是出神。
……
夜,終于深了。
舒南笙躺在鋪著硬草席的木板床上,身下墊著的薄薄褥子,無法完全阻隔木板那堅硬的棱角感。
翻了個身,又翻回來,動作盡量放輕,怕驚擾了隔壁屋里的爹娘和小弟。
身下的硬板硌得她骨頭生疼,與靖安侯府那熏著暖香鋪著錦褥的拔步床,恍如隔世。
白日里那個咧著嘴笑的陶瓷娃娃,不受控制地在腦海中反復閃現。
那娃娃的笑容,與舒沉舟最后那比哭還難看的笑,重疊在一起,攪得她心煩意亂。
她并不后悔點破那殘酷的事實,長痛不如短痛。
只是,舒沉舟那份苦楚,沉甸甸地壓在心頭,讓她有些喘不過氣。
這舒家,太窮了,也太苦了。
每一口呼吸,似乎都帶著為生計奔波的喘息。
她閉了閉眼,試圖驅散這些紛亂的思緒。
窗外傳來幾聲微弱的蟲鳴,更襯得夜晚寂靜無邊。
不知過了多久,意識才沉沉地滑入夢鄉。
清晨微涼的空氣,帶著泥土和草木的氣息,透過窗欞的縫隙鉆了進來,輕輕拂在臉上。
舒南笙睜開眼,天剛蒙蒙亮。
她坐起身,剛想下床活動一下酸痛的筋骨,屋外刻意壓低的說話聲,清晰地傳了進來。
“……這可怎么好?昨兒夜里就悶得人心慌,這才剛入夏,往后可怎么熬?”
是母親凌氏的聲音,帶著揮之不去的愁緒。
“南笙那孩子,從小在侯府里養著,金尊玉貴的,哪里受得了咱們這屋子的悶熱?聽說城里富貴人家夏天都用冰鎮屋子?!?
“唉!”父親舒二虎沉重地嘆了口氣,打斷了凌氏的話,“冰?那金貴東西,一小塊怕不得抵咱們家半個月的口糧?買不起,想都別想?!?
一陣短暫的沉默,氣氛壓抑得讓人難受。
“爹,娘,”姐舒彩霞的聲音響了起來,“別愁了。我昨兒不是跟你們說了嗎?我在城里的醉仙樓找著活計了!就是幫廚,洗洗切切。掌柜的說好了,管一頓晌午飯,月底給一百二十個錢呢!”
她頓了頓,下定了決心,“等拿了工錢,我就去買冰,緊著南笙屋里用!”
舒南笙穿鞋的動作微微一頓。
醉仙樓幫廚?那活兒有多累人,她雖未親歷,但也能想象。
油煙熏烤,熱水燙手,從早站到晚,才一百二十個錢。
買冰?杯水車薪罷了。
她無聲地吸了口氣,推開了房門。
吱呀一聲輕響,驚動了院中低聲交談的三人。
父母和姐都站在院中那棵老槐樹下。
舒二虎穿著洗得發白的短褂,眉頭擰成了一個疙瘩,粗糙的大手下意識地搓著衣角。
凌氏眼圈有些紅,手里攥著一塊半舊的帕子,看到舒南笙出來,慌忙在臉上抹了一把,擠出一個笑容:“南笙醒了?怎么不多睡會兒?是娘說話吵著你了?”
舒彩霞也立刻轉過身,“南笙,早??!沒事兒,娘就是瞎操心天熱。姐找著活兒了,等發了工錢,給你買冰,保管讓你屋里涼快!”
舒南笙的目光緩緩掃過三人,走到他們面前,目光落在舒彩霞身上:
“姐,別去醉仙樓幫廚了。”
這句話如同投入平靜水面的石子,讓三人同時一愣。
舒彩霞臉上的笑容僵住,不解地看著她:“不去?那怎么行?活計都跟人說好了。”
舒南笙沒有直接回答,而是轉而問道:“姐,我記得爹說,你小時候常跟著娘進山采野菜和蘑菇?”
舒彩霞不明所以,點了點頭:“是啊,山里熟得很。柴火、野菜、野果子,閉著眼都能摸對地方。怎么了?”
舒南笙的眼中閃過一絲了然,她微微抬手,指向遠處云霧繚繞的青山:“那山里,有金銀花,有薄荷,有艾草……還有很多對皮膚極好的東西?!?
她的目光再次回到舒彩霞臉上,帶著一種篤定,“姐,你進山去采這些藥材,我來教你,把它們做成養膚的膏脂,玉容膏。”
“玉容膏?”凌氏下意識地重復了一遍,對這個文雅的名字感到陌生。
舒二虎和舒彩霞也是一臉困惑。
舒南笙點了點頭,進一步解釋:“嗯。就是抹臉抹手的香膏。金銀花清熱解毒,薄荷清涼醒神,艾草溫經祛濕,還有幾種常見的草藥,配伍得當,做成的膏脂能讓皮膚細膩光滑,延緩衰老。
這東西,在城里那些夫人小姐的梳妝臺上,是必不可少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