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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血色倒計時

冰冷,堅硬,刺耳的摩擦聲撕扯著耳膜,然后是死寂,沉重得讓人窒息。濃重的汽油味、鐵銹味,還有一種溫熱的、帶著腥甜的液體氣味,混在一起,霸道地塞滿了每一次艱難的呼吸。

廖酷試圖睜開眼,眼皮卻像被焊死了一樣。全身的骨頭仿佛都碎成了渣,每一次微弱的脈搏跳動,都牽動起一片片銳利的、爆炸般的劇痛,從四肢百骸兇猛地匯聚到大腦深處,幾乎要將他殘存的意識徹底撕碎。他感覺自己像一袋被隨意丟棄的破爛,扭曲地卡在某個狹小、變形的金屬空間里。

“……廖……酷……”

一個極其微弱、斷斷續續的聲音,帶著瀕死般的痛苦喘息,艱難地穿透了那片厚重的死寂和尖銳的耳鳴,鉆入他的意識。

是劉小芳!

這個名字像一道微弱的電流,瞬間刺穿了幾乎將他淹沒的痛楚和混沌。一股巨大的恐慌攫住了他,遠比身體的劇痛更令人窒息。他猛地掙扎了一下,試圖回應,試圖去夠那個聲音的方向。

“呃啊——!”一聲壓抑不住的痛嚎沖破了喉嚨。僅僅是這個微小的動作,就像有無數把燒紅的鋼刀同時在體內攪動,瞬間剝奪了他所有的力氣和剛剛凝聚起來的一點意識。黑暗再次洶涌而來,帶著令人絕望的重量,將他狠狠拖向深淵。最后殘留的感覺,是額角溫熱的血,正沿著冰冷的皮膚蜿蜒滑落。

……

時間失去了刻度。不知過了多久,也許只是一瞬,也許是永恒,廖酷的意識才在無邊無際的疼痛汪洋里,掙扎著浮上水面。

不再是冰冷的鋼鐵和嗆人的汽油味。消毒水的味道濃烈而單調,刺鼻地宣告著此地的屬性。身下是某種硬中帶軟的支撐物,身體依舊被碾碎般的劇痛統治著,但似乎被什么東西約束、固定住了。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胸腔深處撕裂般的痛楚,沉重而費力。

他艱難地、一點點掀開沉重的眼皮。光線并不強烈,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墻壁,懸掛著的輸液瓶,透明的液體正沿著細細的塑料管,一滴一滴,緩慢地注入他手臂上的留置針。

醫院。重癥監護室。

這個認知剛剛浮起,另一個冰冷、毫無生命質感的合成音,就在他混亂疼痛的腦海深處直接響起,清晰得令人頭皮發麻,蓋過了心電監護儀規律的滴滴聲:

【叮!檢測到宿主遭遇致命性外部物理沖擊,生命體征嚴重偏離安全閾值。啟動緊急應對協議。】

廖酷的瞳孔猛地一縮,心臟在劇痛中狠狠抽緊。這該死的系統!

【緊急任務發布:‘血色追兇’。】

【任務簡述:宿主與關聯人員劉小芳遭遇蓄意謀殺式襲擊。限時24小時內,找出并鎖定幕后真兇身份。】

【任務獎勵:未知(視完成度及后續發展而定)。】

【失敗懲罰:……】

冰冷的電子音毫無預兆地停頓了一下,這短暫的空白,卻比任何聲音都更令人心悸。

【失敗懲罰:全身多器官進行性衰竭。倒計時:23小時59分58秒……57秒……】

一個半透明的、仿佛由幽藍色火焰組成的巨大倒計時數字,驟然浮現在廖酷的視野正中央。那冰冷跳動的數字,每一個微小的變動都像重錘砸在他的神經上,無情地切割著所剩無幾的生命。

“嗬……”廖酷喉嚨里發出一聲破碎的抽氣聲,巨大的恐懼瞬間攥緊了他的心臟,幾乎壓過了全身的劇痛。24小時?全身器官衰竭?他現在連動一根手指都像要經歷一場酷刑!這狗日的系統,是真要把他往死路上逼!

絕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間淹沒了他。就在這時,一種極其微弱、幾乎難以察覺的冰涼感,像一縷若有若無的絲線,輕輕拂過他因劇痛而高度緊張的神經末梢。

是阿寧!那個被他收服的鬼仆!

廖酷立刻在心底無聲地嘶吼:“阿寧!你還在嗎?剛才……車禍的時候……你看到了什么?感覺到什么沒有?”他集中起全部殘存的意念,試圖溝通那個依附于他存在的陰魂。

那股冰涼的氣息微微波動了一下,傳遞過來的意念片段卻混亂而驚恐,充滿了強烈的、非人的戰栗:【……車……好快……黑色的……鐵……要撞……危險!……很危險!……比陳永貴可怕……比那盒子可怕……藏著的……眼睛……盯著……一直盯著主人……我……擋不住……好重的煞氣……沖散了……】

阿寧傳遞過來的信息破碎不堪,充滿了本能的恐懼。它感知到了巨大的危險,甚至嘗試過阻擋,但那股沖擊力帶著某種它無法抗衡的“煞氣”,瞬間將它沖散。最關鍵的是,它反復強調的“藏著的眼睛”和“一直盯著主人”,讓廖酷心底的寒意驟然加劇。

“眼睛?什么眼睛?誰的眼睛?”廖酷在意識里焦急地追問。

【……不知道……感覺……很冷……很遠……又很近……在……那輛車里?……不……又不像……】阿寧的意念更加混亂迷茫,顯然它也無法精準捕捉那視線的來源。

就在這時,病房的門被輕輕推開。

一個穿著深色夾克、面容嚴肅的中年男人走了進來,身后跟著一個拿著記錄本的年輕警察。中年男人的眼神銳利如鷹,不動聲色地掃過病床上纏滿繃帶、插著管子的廖酷,目光在他臉上停留了片刻,似乎想從那因疼痛而扭曲的表情中分辨出什么。

“廖酷?”中年男人的聲音低沉平穩,帶著一種職業性的穿透力,“我是市局刑偵支隊的徐國峰。關于昨晚發生在華興路與建設路交叉口的嚴重交通事故,需要向你了解一些情況。你現在感覺怎么樣?能說話嗎?”

廖酷艱難地動了動嘴唇,喉嚨干澀發緊,每一次發聲都牽扯著胸口的劇痛:“……徐……警官……水……”聲音嘶啞得幾乎不成調。

年輕警察立刻走到床頭柜邊,用棉簽蘸了點溫水,小心翼翼地潤濕廖酷干裂的嘴唇。

“謝謝……”廖酷感覺喉嚨火燒火燎的感覺稍緩,忍著劇痛,努力讓自己的聲音清晰一點,“……能……能說話……劉小芳……她……怎么樣了?”這是他此刻最揪心的問題。

徐國峰的眼神沒有絲毫波動,語氣依舊平穩:“劉小芳女士傷勢非常嚴重,顱腦損傷,多發性骨折,目前仍在深度昏迷中,尚未脫離生命危險。”

深度昏迷!尚未脫離危險!

這幾個字像冰冷的鐵錘砸在廖酷心上,比系統那24小時倒計時帶來的恐懼更加直接和沉重。那個不久前還在餐廳里對他微笑、請他吃飯的女孩……他的手指在被子下無意識地蜷縮了一下,指甲深深掐進掌心,試圖用另一種尖銳的痛楚來壓制內心的翻涌和全身無處不在的撕裂感。系統的倒計時在視野角落里冰冷地跳動著:23小時42分17秒……

“我們調取了事故現場及周邊路口的監控,”徐國峰繼續道,目光緊鎖著廖酷的眼睛,不放過他臉上任何一絲細微的變化,“初步勘察顯示,肇事的是一輛牌照為‘江A·7B493’的藍色中型廂式貨車。監控顯示,該車在事故發生前十分鐘左右,從距離現場約三公里的一條廢棄廠區小路駛出,車速極快,目標明確地駛向你們用餐后離開的那家‘老地方’餐廳方向。”

目標明確!廖酷的心臟猛地一沉。

徐國峰的聲音不高,卻字字清晰,帶著無形的壓力:“事故發生在晚上八點零七分。監控畫面顯示,你和劉小芳從餐廳門口出來,在人行道邊緣停留了大約十秒鐘,似乎在交談。隨后,那輛藍色貨車突然從建設路由西向東高速沖來,無視前方路口閃爍的黃燈,直接沖向人行道。撞擊點非常精準,就在你們兩人站立的位置。精準!廖酷的呼吸變得更加粗重。這絕不是意外!阿寧的警示,系統的任務,還有這精準的撞擊點……所有的線索都指向同一個冰冷的結論——謀殺!

“根據你的背景,以及你近期協助警方破獲的陳永貴非法拘禁案,”徐國峰微微前傾身體,目光更加銳利,像手術刀一樣試圖剖開廖酷所有的掩飾,“我們初步懷疑,這次惡性事件,極有可能是陳永貴或其同伙、相關利益方,對你實施的報復性襲擊。對此,你有什么看法?或者,你近期是否察覺到任何異常?收到過威脅信息?感覺被人跟蹤?”

報復?陳永貴?

廖酷的腦子在劇痛和系統倒計時的雙重壓迫下飛速運轉。徐國峰的懷疑方向很合理,陳永貴剛被抓,自己和劉小芳就出事,時間點太巧合。但……真的是陳永貴嗎?那個被嚇破了膽、只會用些不入流手段控制女人的家伙,有能力策劃并執行這樣一次精準、狠辣的謀殺?而且,阿寧感受到的那雙“藏著的眼睛”的冰冷注視,那種連鬼仆都感到恐懼的“煞氣”,僅僅是一個陳永貴能擁有的嗎?

更重要的是,系統的任務目標是“找出并鎖定幕后真兇身份”。如果僅僅是陳永貴的報復,系統會如此大動干戈,用器官衰竭來逼迫他追查嗎?直覺告訴他,事情絕沒有這么簡單。那雙“藏著的眼睛”,才是關鍵!

“陳……永貴……”廖酷艱難地開口,每說一個字都感覺胸腔里的骨頭在摩擦,“……他……剛被抓……我……不確定……報復……可能……但……”他努力組織著語言,既要提供部分信息符合警方的合理懷疑,又不能暴露系統和阿寧的存在,更要為后續的調查留下余地,“……車……司機……抓到了嗎?”

這是關鍵問題!如果司機抓到了,或許能撬開突破口。

徐國峰的眼神驟然變得無比凝重,他沉默了幾秒鐘,病房里只剩下心電監護儀單調的滴滴聲和廖酷粗重的喘息。

“肇事司機,”徐國峰的聲音沉了下去,帶著一種令人不安的寒意,“死了。”

“死了?”廖酷的心猛地一沉,雖然有所預感,但親耳聽到,還是感到一股寒氣從脊椎升起。

“就在距離事故現場不到三百米的一個小公園側門旁邊,發現了他。”徐國峰的語氣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挫敗和凝重,“初步尸檢判斷,死亡時間在事故發生前大約十五到二十分鐘。死因……氰化物中毒。毒物膠囊被嵌在一顆假牙里,咬破即死。干凈利落,典型的職業滅口手法。”

職業滅口!

這四個字像冰錐刺入廖酷的腦海。陳永貴那種人,怎么可能驅使動被如此嚴密控制的職業殺手?而且時間卡得如此精準!司機在撞他們之前就已經死了?那開車的是誰?!

“司機……死了?”廖酷的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顫抖,“那……開車撞我們的……是誰?”

徐國峰的臉色更加難看,他緩緩道:“這就是最詭異的地方。我們在駕駛座上提取到大量屬于死者司機的指紋和生物痕跡,方向盤、檔桿、手剎……都只有他的。但是,法醫確定他死于撞擊發生前。而且,”他頓了頓,加重了語氣,“我們在貨車駕駛室內部,發現了一個被破壞但結構特殊的裝置殘骸。技術科初步判斷,那很可能是一個短距離的、強信號屏蔽裝置。更關鍵的是,方向盤下方,有一個非法加裝的、非常隱蔽的電子接口,連接著車輛的轉向和油門控制系統。痕跡很新。”

屏蔽裝置?遠程控制接口?

廖酷只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沖頭頂,連全身的劇痛都仿佛被這冰冷的真相暫時凍結了。不是意外,不是酒駕,甚至不是一個活人在駕駛座上操控!這是一次精心策劃的、利用死人作為掩護、通過遠程手段實施的精準謀殺!目標,就是他廖酷!劉小芳,只是不幸被卷入的池魚!

“遠程……控制?”廖酷的聲音干澀無比,“有人……遠程……開車……撞我們?”

“目前技術證據高度指向這種可能。”徐國峰點了點頭,眼神銳利如刀,“那個屏蔽裝置,極有可能是在撞擊前一刻啟動,短暫干擾了周邊區域的民用無線信號,包括可能存在的目擊者手機拍攝。我們試圖恢復貨車的行車記錄儀數據,但存儲芯片在撞擊和后續的燃燒中徹底物理損毀,無法修復。公園側門附近是監控盲區,無法確定是誰將已死亡的司機放置在駕駛座上的。”

他盯著廖酷,目光仿佛要穿透繃帶,看到他靈魂深處:“所以,廖酷,這絕不是一起簡單的報復。這更像一次……處決。對方對你志在必得。你現在必須仔細回想,任何細節!你有沒有得罪過什么遠超陳永貴這個層次的人或勢力?或者,你身上,是否有什么東西,值得對方動用如此專業和兇殘的手段來奪取?甚至不惜暴露這種級別的技術手段?”

廖酷的心臟在胸腔里狂跳,幾乎要沖破肋骨的束縛。遠超陳永貴的勢力?值得奪取的東西?系統的倒計時在視野里瘋狂閃爍:23小時01分33秒……

難道是……系統本身?!

這個念頭如同驚雷般炸響!阿寧感受到的那雙“藏著的眼睛”,那冰冷遙遠的注視……難道對方能看到自己身上的系統?或者至少,察覺到了系統的存在?

巨大的荒謬感和更深的恐懼攫住了他。他下意識地想要蜷縮身體,卻被全身的固定支架和劇烈的疼痛死死釘在床上。他只能艱難地搖頭,聲音因為極度的驚駭和強忍痛楚而扭曲變形:“……不……不知道……我……我只是個……普通人……送外賣的……我能有什么……值得……”他劇烈地咳嗽起來,每一次咳嗽都帶來胸腔撕裂般的劇痛,臉色瞬間變得慘白,額頭滲出豆大的冷汗。

“廖酷!冷靜!深呼吸!”旁邊的年輕警察連忙上前查看他的狀態。

徐國峰眉頭緊鎖,看著廖酷痛苦掙扎的樣子,知道再問下去也難有收獲,還可能加重傷情。他抬手示意年輕警察:“叫醫生過來看看。”然后對廖酷沉聲道:“你好好休息,先養傷。想起任何線索,無論多微小,立刻聯系我們。你的手機在事故中損毀了,我們會給你提供一部臨時通訊設備。記住,對方非常危險,這次失敗了,很可能還會有下一次。為了你自己,也為了還躺在ICU的劉小芳,好好想想!”

徐國峰最后深深看了廖酷一眼,那眼神充滿了審視和未盡的疑問,轉身帶著年輕警察離開了病房。

病房門關上的聲音,隔絕了外面的世界,卻將更沉重的死寂和緊迫感留在了狹小的空間里。

廖酷像一條被拋上岸的魚,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冷汗浸透了病號服,黏膩地貼在皮膚上。劇痛如同潮水,因為剛才情緒的劇烈波動而更加洶涌地反撲回來。視野中那個幽藍色的倒計時數字,卻冰冷地、毫不停歇地跳動著:22小時55分11秒……

時間!時間就是他的命!不,甚至比他的命更緊迫!器官衰竭的懲罰像達摩克利斯之劍懸在頭頂。而劉小芳……那個無辜的女孩,還躺在ICU,生死未卜!這一切,都是因為他,因為他身上這個該死的系統!

一股混雜著巨大痛苦、無邊憤怒和極致恐懼的情緒在他胸中瘋狂沖撞,幾乎要將他的理智徹底撕碎。他死死咬住下唇,直到嘗到濃重的血腥味,才勉強壓下喉嚨里想要瘋狂嘶吼的沖動。

不行!不能崩潰!必須冷靜!必須思考!

徐國峰提供的線索碎片般在他劇痛的腦海里翻騰:精準的撞擊,提前被滅口的司機,遠程控制裝置,信號屏蔽……這需要資源,需要技術,需要周密的計劃和冷酷的執行力。陳永貴?他絕不配擁有這些!那雙“藏著的眼睛”的主人,才是真正的幕后黑手!

對方的目標是自己。為什么?真的是系統嗎?他們怎么知道的?他們想干什么?奪取?研究?還是……毀滅?

廖酷強迫自己忽略全身的劇痛,將所有殘存的精神力都集中在思考上。現在唯一的突破口,似乎只剩下那個被滅口的司機。徐國峰說司機是氰化物中毒,被提前放置在駕駛座上……公園側門,監控盲區……放置尸體的人,必然和幕后控制車輛的人有關聯!如果能找到放置尸體的線索……

【叮!任務線索提示觸發。】

冰冷的系統提示音再次突兀響起。

【建議宿主關注‘尸體搬運者’。近距離接觸尸體并完成放置,時間倉促,極有可能留下可供追蹤的生物或物證痕跡。】

【提示:目標區域(小公園側門周邊)存在監控盲區,但人類活動具有慣性路徑與關聯性。嘗試逆向推演兇手可能的‘舒適區’或‘安全路徑’。】

【特別提示:關聯人員劉小芳生命垂危,其狀態與宿主任務進程存在潛在關聯性。探索其獲救可能,或可成為重要支點。】

劉小芳?系統提到了劉小芳?她的狀態和任務進程有潛在關聯?探索獲救可能?這是什么意思?

廖酷的心猛地揪緊。難道救活劉小芳,也是完成這個任務的一部分?還是說,系統在暗示,劉小芳的安危掌握在幕后黑手手中?他下意識地想轉頭看向病房門的方向,仿佛能穿透墻壁看到ICU里的劉小芳,但這個微小的動作立刻引發了全身骨骼的劇烈抗議,痛得他眼前發黑,倒抽一口冷氣。

就在這時,病房門又被推開了。

一個穿著白大褂、戴著口罩的醫生走了進來,身后跟著一個推著小車的護士。醫生走到床邊,看了看廖酷慘白的臉色和監護儀的數據,聲音透過口罩顯得有些沉悶:“23床廖酷?感覺怎么樣?止痛泵效果還好嗎?”

“痛……很痛……”廖酷咬著牙,從牙縫里擠出聲音。

“多處骨折,內臟挫傷,疼痛是難免的。止痛泵已經是最大安全劑量了,只能盡量忍耐。”醫生一邊說,一邊拿起掛在床尾的病歷夾快速翻看著,又檢查了一下廖酷身上幾處關鍵固定支架的情況,“現在主要是密切觀察,防止并發癥。有任何異常,比如呼吸困難加劇,或者肢體麻木,立刻按鈴叫護士。”

醫生例行公事地交代著,旁邊的護士則開始更換輸液袋,動作麻利而安靜。廖酷的目光落在護士推來的小車上,上面放著換藥包、紗布、消毒液等物品。他的目光無意間掃過小車下層的一個不銹鋼托盤,托盤里放著幾把形狀各異的醫用鑷子和一把小巧的、帶著彎鉤的取物鉗,鉗子的末端,還沾著一點點暗紅色的、已經干涸的痕跡。

血?

廖酷的神經猛地一跳。這護士之前處理過其他外傷病人?還是……

他的目光下意識地順著護士的動作移動。護士換好輸液袋,又檢查了一下導尿管引流袋的情況,然后彎下腰,似乎想整理一下床下收納格里的一些雜物。

就在護士彎腰的瞬間,廖酷的目光無意間落在了床沿下方,靠近床頭柜支撐腿內側的位置。

那里……是什么?

光線昏暗,但他似乎看到了一小塊不正常的、深色的印記。不是灰塵,也不是陰影,那顏色……帶著一種粘稠的、尚未完全凝固的暗紅。

血?!

廖酷的心臟驟然停跳了一拍!他全身的肌肉瞬間繃緊,劇烈的疼痛如同電流般躥遍全身,讓他差點叫出聲。他死死咬住牙關,強迫自己保持不動,只是眼角的余光死死鎖定了那個地方。

不是他的血!他身上的傷口都被包扎好了,而且位置也不對!這血……是新鮮的!是誰留下的?什么時候留下的?

一個極其恐怖的念頭瞬間攫住了他——那個放置司機尸體的人?那個幕后黑手的爪牙?難道……在他昏迷期間,有人潛入過他的病房?!

醫生又交代了幾句注意事項,便帶著護士離開了。病房門再次關上。

死寂重新降臨。

廖酷屏住呼吸,全身的神經都繃到了極限,劇痛仿佛都被這突如其來的發現暫時壓制了。他死死盯著床沿下那塊深色的印記。視野中,幽藍色的倒計時無情地跳動著:22小時28分19秒……

時間不多了!那血字……必須確認!

他艱難地、極其緩慢地移動著唯一還能勉強自主活動的左手。手臂上打著石膏,手指也腫脹疼痛,每一次微小的移動都伴隨著鉆心的痛楚和骨骼摩擦的細微聲響。汗水再次浸濕了他的鬢角。他一點點地將左手挪到身體外側,再極其緩慢地、一寸一寸地向下探去,試圖去夠床沿下的位置。

距離!還有一點距離!指尖傳來冰冷的金屬床沿觸感,離那塊深色印記還差一點點!

廖酷咬緊牙關,用盡全身力氣,肩膀的傷口傳來撕裂般的劇痛,他悶哼一聲,左手的手指終于向下夠到了床沿的內側邊緣。他摸索著,粗糙的噴塑涂層下,指尖觸碰到了一小片濕滑、粘膩的液體!

是血!新鮮的!

他的心臟狂跳起來,指尖繼續向內、向下小心翼翼地摸索。濕滑的血跡似乎……被人用手指涂抹過?形成……某種痕跡?

他的指尖顫抖著,沿著那粘膩的軌跡移動。橫……豎……撇……捺……

有人在床板下方,用血寫了字!

廖酷全身的血液仿佛在這一刻凝固了。巨大的恐懼如同冰冷的巨手扼住了他的喉嚨,讓他幾乎窒息。是誰?什么時候?寫了什么?

他強忍著幾乎要炸裂的驚駭和劇痛,屏住呼吸,指尖如同最精密的探針,仔細地、緩慢地描摹著那粘稠血字的結構和走向。

第一個字……一個單人旁……一個……“爾”?“你”字?

第二個字……“們”?“他們”的“們”?

第三個字……“看”?“看見”的“看”?

第四個字……“得”?“得到”的“得”?

第五個字……“見”?又是“見”?

“他們看得見……”廖酷在心底無聲地拼湊著,指尖的冰冷和粘膩感直透心底。還有嗎?

指尖繼續向下摸索。血跡似乎斷了一下,然后又在更靠里的位置出現。他艱難地彎曲著受傷的手指,指腹用力地按下去。

第六個字……很復雜……似乎是……“系”?系統的“系”?

第七個字……“統”!

“他們看得見……你的……系統?!”

轟!!!

仿佛一道九天神雷在廖酷的腦海中炸開!瞬間將他所有的思維、所有的僥幸、所有的劇痛都炸得粉碎!只剩下無邊無際的、徹骨的冰寒和滅頂的恐懼!

他們看得見!

他們知道系統的存在!

那雙“藏著的眼睛”……那冰冷遙遠的注視……阿寧感受到的恐懼……職業殺手的滅口……精準的遠程謀殺……這一切一切的根源!

對方的目標,從來就不是他廖酷這個人!是他身體里這個該死的、帶來力量也帶來無盡災厄的奇葩系統!

巨大的恐懼如同黑色的潮水,瞬間將他徹底淹沒。他能感覺到自己的心臟在胸腔里瘋狂擂動,每一次跳動都牽扯著斷裂的肋骨,帶來窒息般的劇痛,卻又被更深的寒意凍結。視野中那幽藍色的倒計時數字,此刻仿佛變成了死神獰笑的獠牙:22小時15分03秒……

就在這時!

【叮!檢測到關鍵信息‘系統暴露’,威脅等級提升至最高(MAX)!】

【緊急任務‘血色追兇’內容強制更新!】

【任務更新:‘湮滅之眼’。】

【任務簡述:24小時內,鎖定并確認窺視者身份(0/1),同時確保關聯人員劉小芳脫離生命危險(0/1)。】

【任務獎勵:???(極度危險伴隨機遇)】

【失敗懲罰:生命體征強制終止。倒計時:22小時14分59秒……58秒……】

冰冷的電子音如同最后的審判。鎖定窺視者!還要救活劉小芳!

廖酷躺在冰冷的病床上,全身被劇痛和支架禁錮,動彈不得。左手的手指還沾著未干的血跡,僵硬地懸在床沿下方。視野里,是幽藍的死亡倒計時。

病房的慘白燈光落在他臉上,映出一片死寂的灰敗。他無聲地睜著眼,望向虛無的天花板,瞳孔深處,最后一絲驚濤駭浪般的恐懼緩緩沉淀,凝結成一片深不見底的、冰冷的黑。

時間,在消毒水的死亡氣息和心電監護儀空洞的滴滴聲中,正一分一秒地將他拖向無光的深淵。

作者努力碼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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