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任務榜上的逆襲者

林昭是在寅時三刻回到外務堂的。

空間亂流撕扯道袍的刺痛還殘留在皮膚上，但更讓他心悸的是識海里那道暗紋——方才在裂縫中，碎片核心的紋路竟順著系統面板爬進了他的識海。此刻正像活物般輕顫，每一下都帶起龍族血脈標記的嗡鳴。

他攥緊袖中發燙的碎片，玄色道袍下的手指關節泛白。這秘密絕不能被任何人察覺。

外務堂的青石板地面還凝著晨露。林昭踩上去時，守夜的雜役正打著哈欠換燈籠。

他徑直走向堂中那方紅木案桌。案后坐著的唐無影正在核對昨日的任務玉簡。抬頭時眉峰微挑：“林昭？斷龍嶺任務原定七日，你提前三日回來？”

“僥幸。”林昭將儲物袋擱在案上，靈力注入袋口。十八顆泛著幽藍光澤的三階妖獸晶核“嘩啦”落了一桌。

唐無影瞳孔驟然收縮——斷龍嶺深處的鐵背玄熊群，三階晶核的采集難度遠超外門任務要求的二階，更別說整整十八顆。

他指尖拂過晶核表面的冰紋，忽然頓住：“還有呢？”

林昭早料到對方會查。

他又取出半塊焦黑的殘甲，正是任務中要求摧毀的邪修陣旗核心：“陣旗共九面，我毀了七面，另外兩面被空間亂流卷走。”

唐無影的指節抵著下頜，目光像淬了冰的劍：“空間亂流？”

“是。”林昭垂下眼，喉結動了動，“那處山坳有上古空間法器碎片，引發了亂流。”他將袖中遺落的鏡片碎片推過去，“這是碎片殘片，已無威脅。”

唐無影的指尖剛觸到鏡片，識海突然泛起刺痛。

他猛地縮回手，玄鐵令在腰間撞出清響——這碎片上竟有他看不懂的紋路。

他盯著林昭泛白的唇色，突然笑了：“超額完成任務，按外務堂規，三倍貢獻點。”他揮袖召出貢獻玉牌，靈力注入后，玉牌表面浮起金色數字，“原本一千點，現在三千。”

堂內突然響起抽氣聲。

林昭這才注意到，不知何時已有七八個外門弟子圍在案邊。

趙云舟擠在最前面，火玉墜子在胸前晃得刺眼：“斷龍嶺那鬼地方，我上次帶八人隊才拿了三百點！他一個人？”

“趙師兄。”林昭轉頭，目光掃過對方手腕上的新傷——正是前日被他劍氣所割，“或許趙師兄該問問，為何你的火玉墜子今日暗了三分？”

趙云舟的臉瞬間漲紅，剛要發作，唐無影已將貢獻玉牌拍在林昭掌心：“領了便走。”他的聲音沉得像壓了塊石頭，視線卻黏在林昭袖中鼓起的碎片輪廓上。

林昭握著玉牌走出外務堂時，晨霧正漫過青瓦檐角。

他沒回自己的雜役房，反而繞到后巷的竹影里。

系統面板突然在識海展開，淡藍光幕上跳動著任務榜的實時投影——方才在堂內，他用系統掃描了所有未接任務。

“檢測到異常任務標記。”系統機械音響起，“標注‘無人問津’的任務中，73%存在描述偏差。例如‘護送靈藥商隊至蒼梧鎮’，標注危險等級為中，但實際路線避開了妖修盤踞的黑風谷。”

林昭的指尖輕輕敲著玉牌。

他想起昨日系統解析碎片時提到的“規則漏洞”——外務堂的任務評估全靠執事經驗，而系統能通過千萬次數據比對，找出被低估的任務。

接下來的三日，林昭像塊吸水的海綿。

他接下“護送靈藥商隊”時，商隊老掌柜還抹著眼淚：“小友可知，上月那隊人在黑風谷折了三個筑基？”林昭卻在出發前用系統定位到一條山雀都飛不進的密道。繞過黑風谷時，他甚至摘了兩株長在巖縫里的青靈草——系統提示這是商隊沒提到的額外任務獎勵。

再是“清理黑市情報網”，任務榜上只寫著“尋回三本賬冊”。

林昭蹲在黑市酒窖的梁上，看系統把酒壇的敲擊聲翻譯成摩斯密碼。順著線索摸到賬房時，那胖管事正抱著賬冊發抖：“祖宗！您怎么知道我把賬冊藏在尿桶底下？”

當第三塊貢獻玉牌在他掌心泛起金光時，外務堂的氣氛變了。

“看見沒？林昭今日又領了兩千點。”

“聽說他連蒼梧鎮的商隊都護回來了，那可是十年沒人敢接的燙手山芋！”

“噓——唐執事過來了。”

林昭正站在任務榜前，指尖劃過新掛出的“探聽血煞宗動向”。

身后傳來玄鐵令碰撞的脆響，唐無影的陰影籠罩下來：“林昭，你這三日接的任務，比外門前十弟子半年接的還多。”

林昭轉身，看見對方眼底的陰鷙——唐無影的玄鐵令上，不知何時多了道細微的裂痕，像條蜷曲的蛇。

“弟子只是……想多攢些貢獻點換心法。”他垂下眼，語氣放得極恭順。

唐無影突然笑了，手卻按上腰間的劍：“外務堂的規矩，可容不得取巧。”他轉身時，玄鐵令擦過任務榜，幾片寫著“無人問津”的絹紙簌簌飄落。

林昭彎腰撿紙時，瞥見唐無影袖中露出半截黑色絲絳——那是昨日“清理情報網”時，他在黑市密道里見過的標記。

與此同時，夜色漫進外務堂。

唐無影獨自坐在案前。

他捏碎一枚傳訊玉簡，里面是手下的匯報：“林昭這三日的任務路線，每一條都精準避開危險；他找到的情報點，連我們安插十年的線人都沒發現……”

燭火突然爆出燈花。

唐無影盯著林昭今日新領的貢獻玉牌，上面的數字刺得他眼睛發疼——短短七日，從無名雜役到外務堂貢獻榜第三。

他伸手摸向懷中的暗袋，那里藏著前日林昭留下的鏡片碎片。

碎片突然發燙，表面的暗紋竟與他識海里的某個印記產生共鳴。

“龍族血脈……”唐無影喃喃自語，指尖深深掐進掌心，“你到底是誰？”

窗外的月光被云遮住，照不見他眼底翻涌的暗潮。

唐無影捏著最后一枚任務玉簡的手背上青筋暴起。

燭火在他案頭跳了三跳，將玉簡上的記錄映得忽明忽暗。

這是他第三遍核對林昭這七日接的所有任務：斷龍嶺晶核數量符合三階妖獸活動規律，商隊路線圖是十年前外務堂丟失的密道圖副本，黑市情報網的賬冊位置竟對應著二十年前被銷毀的地下排水系統——每一項都合規合法，甚至能在舊檔案里翻出佐證。

“不可能……”他低低呢喃，玄鐵令在腰間撞出細碎的響。

前日在黑市密道發現的黑色絲絳還塞在袖中，那是他暗樁的標記，可林昭竟比暗樁更早找到賬房。

窗外傳來更夫敲梆子的聲音，他突然扯斷案頭的算籌，竹片噼啪落在滿地玉簡上——這個曾經在雜役房掃落葉的小子，根本不該有這樣的手段。

同一時間，后巷的月光被墻根的野薔薇剪得細碎。

趙云舟抹了把額角的汗，回頭沖縮在陰影里的兩個外門弟子使眼色。

他們身后的青磚墻根下，三枚赤焰符正泛著暗紅微光——這是他用半塊火玉墜子跟黑市換的，足夠讓筑基初期修士脫層皮。“等他走到符陣中心，立刻引爆。”他舔了舔發干的唇，指尖死死掐住腰間的引符，“那小子總愛抄近路回雜役房，今晚必定經過這里。”

墻頭上的夜梟突然撲棱著翅膀飛走了。

林昭的腳步在巷口頓住。

系統面板在識海展開，淡藍色的警示光覆蓋了前方三步遠的地面——那里有三枚未激活的赤焰符，符紋邊緣還沾著黑市特有的硫磺味。

他垂眸看了眼袖口，那里別著前日在商隊密道采的青靈草，草葉上的露水正順著葉脈滴落，在青石板上暈開極小的水痕。

“系統，定位符陣核心。”他默念，識海中的光幕立刻標出墻根第三塊磚。

趙云舟看見林昭的影子出現在巷口時，喉結動了動。

他數著對方的步數：一、二、三——就是現在！

他猛捏引符，可預想中的爆炸聲卻遲遲沒來。

反而是腳邊的青石板突然泛起幽藍光芒，三枚冰棱符從磚縫里竄出來，“噗”地釘在他腳邊，將他的繡鞋凍在地上。

“趙師兄這是……要請我看煙火？”林昭的聲音從背后傳來。

趙云舟猛地轉身，看見林昭倚著墻，手里轉著枚冰棱符——正是方才釘住他的那種。

那兩個外門弟子早嚇得縮成一團，其中一個褲腳還在往下滴水——不知何時被下了濕身符。“你、你怎么知道……”

“趙師兄前日在任務榜前說要‘教訓不知天高地厚的雜役’，”林昭往前走了兩步，月光照亮他眼底的冷光，“外務堂的瓦檐漏風，這句話我在三步外聽得清楚。”他屈指一彈，冰棱符“咔”地裂開條縫，趙云舟的繡鞋立刻結上一層白霜，“不過趙師兄可能不知道，雜役房的老周頭，最會修符陣。”

趙云舟的臉白得像墻皮。

他咬著牙去掰腳上的冰塊，卻見林昭已經繞過他往巷外走。

直到那道玄色身影消失在巷口，他才聽見對方飄來一句：“下次設伏，記得檢查墻根有沒有青靈草——那東西最招夜梟。”

沒一會兒功夫，外務堂的任務榜前圍了一圈人。

林昭擠進去時，正聽見有人念：“尋回失落的‘天罡鏡’部件，貢獻點不限……任務發布者：天機閣。”他的目光掃過“鏡”字時，袖中突然發燙——是那日從斷龍嶺帶回來的鏡片碎片。

系統提示音在識海響起：“檢測到關鍵詞‘天罡鏡’，與宿主持有的‘空間法器碎片’存在73%紋路重合度。”

“這任務也太懸了。”有人嗤笑，“天罡鏡是上古靈器，早失傳幾萬年了，上哪找部件？”

林昭沒說話。

他盯著任務描述里“鏡”字的墨跡，忽然想起那日在斷龍嶺山坳，碎片核心的紋路爬進識海時，系統曾閃過一行小字：“檢測到殘缺的‘天罡鏡’共鳴頻率。”他伸手摘下任務絹紙，指尖觸到紙面時，系統又傳來提示：“任務發布者使用了隱匿靈識，建議宿主謹慎接觸。”

“林昭？”

熟悉的玄鐵令碰撞聲從身后傳來。

林昭轉身，看見唐無影站在兩步外，目光正落在他手中的絹紙上。

執事的眼底還帶著昨夜未消的青黑，玄鐵令上的裂痕比前日更明顯了些。“這任務……”唐無影的聲音有些發啞，“你最好再想想。”

“弟子只是好奇。”林昭將絹紙收進儲物袋，語氣放得極淡，“反正貢獻點不限，就當歷練。”

唐無影盯著他的背影看了很久，直到林昭的身影消失在晨霧里，才低頭看向自己腰間的玄鐵令。

裂痕中滲出極淡的金光，像極了那日鏡片碎片上的暗紋。

他突然想起二十年前，師傅臨終前抓著他的手說的話：“若見鏡紋現，必是龍裔來……”

“當啷”一聲，玄鐵令掉在青石板上。

林昭走出外務堂時，晨霧正被風卷散。

他抬頭看向堂前的公告欄，那里新貼了張燙金告示，最上面幾個字被晨露打濕了些，但還能看清：“靈墟秘境……”他的腳步頓了頓，系統面板突然跳出提示：“檢測到高階秘境波動，建議宿主盡快提升實力。”

他摸了摸袖中發燙的碎片，腦海中忽然響起那日在寒潭底得到的玉簡里的低語：“三鏡合一，龍脈重啟……命運，由你改寫。”

風卷著幾片落葉掠過公告欄，將“靈墟秘境”幾個字吹得忽隱忽現。

林昭轉身走向雜役房，靴底碾碎了一片落葉——他知道，屬于他的故事，才剛剛翻開新的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