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幽冥淵底遇強敵

晨霧未散，隊伍已行至幽冥淵邊緣。

腐葉與血銹混雜的腥氣驟然濃烈。林昭吸了口氣，后頸汗毛根根豎起——這是練氣期修士對陰煞之氣最本能的排斥反應。

他抬頭望去。原本昏黃的天光在此處戛然而止。灰黑色霧氣翻涌如實質，將淵底籠罩成混沌之地，連神識也只能探出三丈。

“到了。”唐無影的聲音比山風還冷。

這位外務堂執事的手始終按在鐵劍上。劍鞘與衣料摩擦的沙沙聲，在死寂中格外清晰。

他轉身時，月光照在眉骨上的刀疤。那道舊傷宛如活過來的蜈蚣：“三日前我探過，往下三十丈有石階。”

林昭點頭。指尖不動聲色地摸向藥簍夾層——那里藏著三張靈力感應符。

昨夜他在雜物房偷偷用低級符紙改良過。符身繪著細若蚊足的螺旋紋，能將百里內的靈力波動傳回識海。

系統昨夜就提示過“幽冥淵存在能量異常”。此刻他喉結微動，將三張符依次貼在腳邊巖石上，指訣輕掐。符紙騰起淡藍火星，眨眼間沒入石縫。

“磨蹭什么？”隊伍末尾傳來嗤笑。

穿月白衫的趙云舟不知何時擠到他身后。淬毒短刃的銀質護手擦過他的藥簍：“雜役就是雜役，連路都不會走？”

林昭側頭，正撞進對方陰鷙的眼——那眼神像淬毒的針，扎得他太陽穴突突直跳。

三日前他在靈草園搶了趙云舟培育的赤焰草。此刻對方腰間短刃的皮套松著，顯然是早有準備。

“都閉嘴。”唐無影鐵劍出鞘三寸，冷光映得霧氣泛青，“陰煞蝕魂，多言招禍。”

說罷，他當先踏入霧中。玄色道袍下擺剛觸到灰霧，便騰起滋滋青煙——那是陰毒之氣在腐蝕布料。

林昭咬咬牙，跟著跨進去。剎那間如墜冰窟，連丹田靈氣都遲滯。

系統在識海炸響：“檢測到死靈能量濃度超標，建議開啟‘萬器模擬’防護模式。”

他指尖掐了個隱秘法訣。貼胸布袋里的裂空鏡碎片突然發燙。

那溫度順著血脈竄上掌心，凝成一面半透明的小鏡虛影——這是系統模擬出的碎片基礎防御形態。

霧中的陰煞一觸鏡光便潰散。林昭腳步一穩，這才發現唐無影的鐵劍正泛著暗紅光芒，劍身上浮著咒文。原來這位執事早有準備。

石階比唐無影說的更深。

林昭數著步數下到第四十七級時，系統突然發出蜂鳴：“前方三十丈有空間波動，疑似封印。”

他抬頭，就見霧氣被某種力量撕開縫隙。一座青黑石殿在霧中顯出身形。

殿門足有兩丈高，表面爬滿深褐色紋路。那些紋路不是刻痕，而是由類似龍鱗的物質鑲嵌而成，每一道都泛著幽藍微光。

“龍……龍族文字？”林昭脫口而出。

他曾偷看過《古修手札》，里面記載過龍族傳承的特征——以鱗為文，以骨為契。

此刻貼胸的布袋燙得驚人。裂空鏡碎片瘋狂震動，仿佛在回應石殿的召喚。

系統同步解析：“目標為‘鎖龍殿’殘跡，封印強度對應金丹后期，觸發條件與持有者血脈相關。”

“林昭！”唐無影低喝帶著警告。

林昭這才驚覺自己不知不覺已走到石殿正前方，離殿門不過五步。

他回頭，看見八個外門弟子散在四周。有人攥驅邪符，有人握降魔杵。趙云舟更是退到最后，短刃已出鞘三寸，刀尖正對著他后心。

“退回來。”唐無影鐵劍指向殿門，咒文突然亮起，“這殿門有古怪。”

話音未落，林昭胸前布袋“嘭”地裂開一道縫。裂空鏡碎片“嗡”地一聲飛出，精準貼在殿門中央的龍鱗紋上。

石殿猛然震顫。原本幽藍的鱗紋瞬間轉為金紅，如鮮血浸透的寶石。

“咔嚓——”

脆響驚得眾人倒退。

林昭望著緩緩開啟的殿門縫隙，喉結滾動。

系統瘋狂刷屏：“檢測到龍族血脈共鳴！檢測到……警告！警告！目標封印松動，有高階存在即將蘇醒！”

他想退，卻發現雙腳像釘在地上。裂空鏡碎片與殿門的共鳴正順著血脈往上竄，甚至能聽見骨骼發出的輕響，仿佛有什么東西正從深處被喚醒。

“你敢！”

一道寒芒從斜后方刺來。

林昭本能側身，短刃擦左肩劃過，在道袍割開血口。

他抬頭，正撞進趙云舟扭曲的臉。對方瞳孔收縮如蛇，短刃上的綠毒在霧中騰起青煙：

“老子就知道你這雜役不安分！想獨吞龍族遺跡？做夢！”

石殿門縫又開了幾分。某種腐朽卻龐大的氣息正從門后涌出。

林昭捂住左肩傷口，看著趙云舟再次揮刃沖來，聽著唐無影大喝“住手”的聲音，突然覺得這一切都像提前寫好的劇本——蘇若雪的警告、系統的提示、裂空鏡的共鳴，全在將他往石殿深處推。

而門后，有雙眼睛，正緩緩睜開。

趙云舟的短刃帶著腥毒破空而來時，林昭后頸寒毛比神識更早預警。

他左腳虛點石階，借霧氣中稀薄靈力橫移半步。短刃擦著左肩傷口劃過，血珠濺在青黑石面上，瞬間被陰毒之氣腐蝕出焦黑小孔。

“獨吞？”林昭垂在身側的手微微蜷起。掌心裂空鏡碎片的熱度竄入識海，系統提示急促跳動：“檢測到攻擊者惡意值突破臨界，允許啟動‘萬器模擬-空間類’初級技能。”

他望著趙云舟因憤怒而扭曲的臉——對方眼底翻涌的不是同門之怨，而是對“雜役竟能觸發遺跡”的恐懼：

“你連門都沒資格碰。”

最后一個字出口的瞬間，林昭指尖鏡光暴漲。

那半透明鏡影在兩人之間展開，浮現出細碎星芒——正是昨夜系統解析《青冥御空錄》時他偷偷記下的空間節點紋路。

趙云舟短刃剛要再刺，整個人突然如被無形巨手攥住后頸，踉蹌著向前栽去。

林昭望著他瞳孔驟縮的驚恐表情，在系統倒計時結束前低喝：“去。”

鏡光裹著趙云舟撞向深淵邊緣的黑霧。

那里本是團灰霧漩渦，此刻被外力一激，露出內里翻涌的白骨與腐肉——那是幽冥淵特有的“死靈絞殺陣”，專吞修士魂魄。

趙云舟慘嚎剛揚起半聲，便被漩渦吞噬，只余下半柄短刃“當啷”墜地，刃身還沾著未干的綠毒。

“胡鬧！”唐無影鐵劍終于完全出鞘。

這位外務執事的刀疤因憤怒而泛紅，劍尖卻精準指向林昭咽喉三寸：“內斗壞了探淵規矩，你當……”

他的話被石殿轟鳴截斷。

更劇烈的震顫從腳底竄起，林昭險些栽倒。

原本只開一線的殿門此刻完全洞開。腐葉與龍血混合的氣息如實質般涌出，竟將周圍的陰煞霧氣逼退十丈。

陰影驟然擴大，一道足有五丈高的身影緩緩跨出殿門。

那不是活人。

林昭喉嚨發緊。

黑影軀干覆蓋青灰色龍鱗，肩頸卻露出森森骸骨；頭顱是半具龍首，半張人臉，幽藍眼瞳沒有焦距，卻似能看穿所有偽裝；最駭人的是它胸口嵌著一枚巴掌大的青銅鎖，鎖身刻滿與殿門相同的龍鱗紋，隨著動作發出“咔嗒”輕響。

“入侵者……死。”它的聲音像兩塊巖石在骨髓里摩擦，震得林昭耳鼓生疼。

系統瘋狂閃爍：“檢測到龍族守墓傀儡，核心驅動為‘鎖龍印’，能量等級：金丹大圓滿！”

唐無影鐵劍“當”地墜地。

這位向來冷靜的執事后退兩步，后背重重撞在石階扶手上，喉結滾動：“這……這是傳說中的……”

“龍族守墓者。”林昭替他說完。

他望著黑影胸口的青銅鎖，忽然想起昨夜系統解析裂空鏡碎片時浮現的畫面——鏡中曾閃過半枚鎖印，與這傀儡胸口的紋路分毫不差。

此刻貼胸布袋已完全碎裂。碎片懸浮在他與傀儡之間，正隨著對方動作發出蜂鳴：

“系統，確認共鳴強度。”

“血脈共鳴度92%，鎖龍印匹配度87%。”系統的機械音難得帶上了波動，“警告！守墓者啟動攻擊程序！”

黑影龍首突然轉向林昭。

它半張人臉的嘴角扯動，露出森白獠牙：“血脈……不純。”

說罷，那覆蓋龍鱗的右手緩緩抬起，掌心凝聚起一團漆黑如墨的霧氣——霧氣里翻涌著金色電蛇，林昭甚至能聽見龍吼般的轟鳴。

“快跑！”唐無影終于從震驚中回過神。他撲向林昭，玄色道袍被陰煞撕得獵獵作響，“那是龍息！金丹修士都扛不住！”

但林昭沒有動。

他望著黑影掌心的龍息，眼底興奮幾乎溢出——這是他等了三個月的機會。

從在雜役房翻到《古修手札》里“龍族遺跡需血脈者開啟”的記載，到裂空鏡碎片滴血認主時覺醒系統，再到半月前蘇若雪遞來的密信：“幽冥淵有你要找的答案”，所有線索此刻都在他腦海里連成一線。

“終于……”他輕聲說，腳步反而向前邁了半步。

裂空鏡碎片在他掌心發燙，系統提示突然變得清晰：“檢測到鎖龍印共鳴，允許啟動‘萬器模擬-龍紋解析’，當前進度：37%...51%...79%...”

黑影的龍息已凝聚成型。

那團黑霧如活物般扭曲，發出震耳欲聾的龍吟，正對著林昭面門壓來。

唐無影的指尖剛要觸到他道袍，便被一股無形屏障彈開——那是裂空鏡碎片自動展開的防御，鏡面上浮起的龍鱗紋與守墓者身上的紋路如出一轍。

林昭望著逼近的龍息，忽然露出神秘微笑。

他能感覺到碎片在掌心跳動的頻率與黑影胸口的青銅鎖完全同步。系統的解析進度條正在瘋狂飆升。

當龍息離他面門只剩三尺時，他輕聲說：“正好試試這個。”

黑影的龍息轟然落下。

在一片漆黑中，林昭聽見裂空鏡碎片發出清越的鳴響。

那聲音像一把鑰匙，精準插入某個塵封千年的鎖孔。

他閉了閉眼，任由黑暗將自己吞噬——這一次，他不再是被命運推著走的雜役弟子。

而在黑暗深處，有個聲音低低響起：“終于……找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