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寒潭玉簡現端倪

柴房的霉味混著潮濕稻草的氣息撲面而來，林昭將寒潭玉簡貼在眉心。

這是他連續第三夜避開雜役房耳目，在漏雨的柴堆后修煉。自前日裂空鏡碎片與玉簡共鳴后，那道龍紋的亮度每日都在攀升。他有種預感——今晚，會有變化。

“叮——能量波動匹配度99%。”

系統的提示音比往常更輕，像是輕輕落在心尖的一片羽毛。

林昭睫毛微顫，識海畫面轟然炸開。

不再是模糊的深淵與巨龍，而是一幅泛著幽藍光芒的地圖。

青銅祭壇被紅芒標注，三條龍首上的鏡子由金線相連。其中一道末端寫著“幽冥淵底部”，旁邊浮起一行古篆：“第二鏡藏于九幽結界內，需以三滴本命精血為引，破界可取。”

林昭的手指深深掐進掌心。

心跳如擂鼓般在耳膜上震響——幽冥淵，玄霄宗典籍中記載的“十死無生之地”，連元嬰修士都不敢輕易踏足的絕地。

可系統解析過的空間法則告訴他，這行古篆的氣息與裂空鏡碎片同源，絕非巧合。

“系統，確認地圖真實性。”他低聲開口，目光掃過柴房縫隙外的月光。

“檢測到空間法則殘留，與裂空鏡碎片同源度97%。”

“建議宿主謹慎，但該信息為解開龍脈秘密的關鍵節點。”

林昭閉了閉眼。

他想起前日外務堂周正行遞來《空間基礎入門》時探究的眼神，想起雜役房里深夜翻找東西的張老頭。在玄霄宗，任何“特別”的舉動都會引來注意。

他緩緩將玉簡塞進衣襟內袋，透過粗布麻衣傳來灼熱觸感，像一塊燒紅的炭。

天剛蒙蒙亮，他就溜進了外務堂的任務殿。

玉簡架積著薄灰，最底層的舊檔案區鮮有人至。

當神識掃過刻有“幽冥淵”三字的玉簡時，系統突然出聲：

“檢測到歷史任務記錄，是否調取？”

“是。”

冰涼的信息流涌入識海。

十年前，玄霄宗曾派出一支隊伍探索幽冥淵，成員包括五位筑基修士、三位金丹長老。名義是尋找“上古遺跡”。

但記錄終止在第七日。最后一條信息寫著：“結界內有未知存在，吞噬靈氣，長老宋明淵的本命玉牌碎裂……”

“啪嗒。”

身后傳來木屐踩地的聲音。

林昭指尖一頓，迅速將玉簡插回原位，轉身時已換上一副隨意神情。

秦烈站在三步之外，粗布外袍袖口沾著晨露，絡腮胡上還掛著水珠，顯然是剛從藥園回來。

他瞇著眼，目光掃過玉簡架：“小林子，蹲這兒翻舊檔案？”

林昭注意到他右手拇指正在無意識摩挲腰間儲物袋——這是秦烈每次試探人時的習慣動作。

外務堂的人都知道，這位表面粗獷的師兄，實則比賬房先生還精明。

“前日領了周執事給的《空間基礎入門》，突然對那些沒完成的任務好奇。”林昭笑了笑，手指虛點向最上層的新任務玉簡，“您看，現在的任務不是獵妖就是采靈草，哪有這些舊檔案有意思？”

秦烈的目光在他臉上多停了兩息，忽然咧嘴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也是，我當年剛進外務堂時，也愛翻這些老黃歷。”他轉身要走，又似想起什么，回頭補了一句，“不過幽冥淵那地兒，你最好別琢磨。十年前那批人，連尸體都沒撈全。”

林昭望著他的背影消失在殿門口，喉結動了動。

剛才秦烈說話時，他分明看見對方瞳孔縮了一下——那不是提醒，更像是某種警告。

回到雜役房時，日頭已爬上東墻。

林昭坐在床沿，摸出裂空鏡碎片。陽光下，龍紋竟泛著暗紅，仿佛要滲出血來。

他將碎片貼近耳邊，隱約聽見極輕的龍吟，似從極遠處傳來，又像在識海深處。

“宿主，檢測到外務堂方向有靈氣波動異常。”系統突然出聲。

林昭神識外放，果然捕捉到外務堂正廳上方有微弱靈光流轉，像是有人用高階法術掩蓋了什么。

他想起秦烈臨走前的警告，想起十年前那支消失的隊伍，想起寒潭玉簡里的“九幽結界”——所有線索在腦海中串聯成線，最終指向一個答案：第二塊鏡子，或許就在幽冥淵。

深夜，林昭躺在硬邦邦的床板上，聽著隔壁鼾聲，望著窗外漸圓的月亮。

他不知道，此刻外務堂的執事房里，唐無影正對著一面青銅鏡皺眉。

鏡中映出的，正是他白日查閱幽冥淵檔案的畫面。

“那小子，最近動靜太多了。”唐無影指尖輕點鏡面，畫面轉向雜役房柴房——那里還殘留著昨夜玉簡激活時的空間波動。

他沉默片刻，將鏡收進袖中，對著窗外低喃：“看來，得提前做些安排了。”

而這一切，林昭暫時還不知道。

他只知道，當東方泛起魚肚白時，外務堂的日晷旁多了一張新的任務告示。

紅筆字跡未干，在晨風中輕輕飄動，隱約能看見“特別小隊”“幽冥淵”等字樣。

與此同時，梧桐葉簌簌作響，唐無影的玄色道袍已在演武場中央立成一道冷硬的線。

他手中傳訊玉符剛剛熄滅，目光掃過下方二十來個雜役與外門弟子，聲音如淬冰之劍：“今日召你們來，是要組一支特別小隊。”

場中響起細碎私語。

林昭站在第三排，視線越過前方人微顫的后背，看見唐無影腰間的青銅鏡墜子閃了閃——正是前日執事房里的那一面。

他喉間泛起一絲腥甜。昨夜為了避開神識探查，他在柴房后挖了半尺深的土坑藏玉簡，指縫里的泥垢至今未凈。

“目標是幽冥淵。”

唐無影話音落下，驚得幾片梧桐葉撲簌簌落地。

演武場瞬間死寂。

有人倒抽冷氣，有人踉蹌后退撞翻石墩。

林昭盯著唐無影的喉結，那里隨著“幽冥淵”三字微微滾動——這是他緊張時的習慣，和昨日在執事房對著青銅鏡時一模一樣。

“十年前那批人沒回來？”前排瘦高個顫抖著開口，“我三舅公說，淵底有吃人的陰靈……”

“所以給三倍貢獻點，筑基期弟子額外加一枚聚氣丹。”唐無影打斷他，目光如刀掃過人群，最后停在林昭臉上，“怕死的現在退，沒人強求。”

林昭能聽見自己心跳撞在肋骨上的聲音。

系統在識海輕聲道：“檢測到宿主情緒波動+15%，建議計算風險系數。”

他低頭看著磨破的鞋尖，腦海中浮現昨日在任務殿，秦烈警告時瞳孔收縮的畫面。而寒潭玉簡里的“九幽結界”四字，正隨他的呼吸在識海發燙。

“我去。”他抬起頭，聲音比想象中更穩。

唐無影睫毛微動，嘴角扯出一抹淡笑：“林昭是吧？外務堂最勤快的雜役。”他指尖輕點，一塊刻著“幽冥”二字的木牌拋來，“今夜子時來演武場領裝備，遲到者除名。”

人群中響起倒吸冷氣的聲音。

林昭接住木牌，掌心被木刺扎出血珠——這是唐無影刻意選的邊角料，在測試他的應變？

他望著唐無影轉身離去的背影，突然想起昨夜系統解析舊檔案時的提示：“十年前隊伍中，唐無影是唯一未參與的外務執事。”

月上中天時，柴房后的土坑再次被填平。

林昭借著月光取出寒潭玉簡，龍紋在夜色中泛著幽藍，如同活過來的蛇。

他將裂空鏡碎片貼在玉簡上，系統的提示音幾乎是立刻炸響：

“檢測到空間頻率共振！碎片震動頻率與龍紋波動差值0.03%，符合遠程定位條件。”

林昭的手指不受控制地發抖。

碎片與玉簡相觸處騰起淡金色光暈，在地面投出模糊影子——是條龍，正蜿蜒著指向北方，正是幽冥淵的方向。

“宿主需注意，”系統聲音罕見地帶著緊迫感，“共振會產生微弱靈氣波動，持續超過三刻鐘可能被筑基期修士察覺。”

林昭猛地抽回手，碎片與玉簡“當啷”墜地。

彎腰去撿時，他瞥見墻縫外有個影子晃了晃——是雜役房值夜的張老頭？還是外務堂的暗樁？

他將兩件寶貝塞進貼胸布袋，那里還縫著前日偷來的避塵符，此刻已被冷汗浸得發皺。

次日清晨，演武場籠罩在一層薄霧中。

林昭背著青竹藥簍站在隊首，布袋里的裂空鏡碎片正隨著心跳一下下撞擊他的心口。

隊伍中有八個生面孔，都是外門弟子。其中穿月白衫子的少年總在摸腰間的淬毒短刃——那是玄霄宗暗衛的標記。

“出發。”

唐無影一聲令下，驚飛枝頭麻雀。

林昭跟著隊伍邁出宗門門檻，識海中突然響起系統的警告：

“檢測到后方有高階神識鎖定，強度約筑基中期。”

他腳步微頓，裝作系鞋帶，余光瞥見道旁老槐樹上，幾片葉子正以不自然弧度打著旋——那是被神識擾動的痕跡。

“你已被盯上了。”系統壓低聲音。

林昭直起身，背上的藥簍繃得像弓弦。

他望著前方山路，忽然想起昨夜玉簡與碎片共振時投下的龍影——那條北方的光路，此刻正透過布袋灼燒他的皮膚。

隊伍轉過山嘴時，他鬼使神差地回頭。

晨霧里，玄霄宗最高處的觀星塔輪廓模糊，卻有個身影立在塔尖。月白裙裾被山風掀起，露出腰間那柄綴著青玉的劍——是蘇若雪。

她目光穿過晨霧鎖在他背上，如一柄淬了冰的劍。

林昭呼吸一滯。

他想起三日前在靈草園偶遇蘇若雪時，她欲言又止的模樣；想起她送他的那瓶回元丹，瓶底壓著張字條：“幽冥淵有詭，慎行。”此刻她站在觀星塔上，分明該在閉關沖擊筑基的人，為何會出現在這里？

“林昭！”前面有人催促。

他收回視線，只覺后頸發涼。

隊伍越走越遠，玄霄宗的飛檐逐漸隱入霧中。

而前方山路，不知何時漫起了灰黑色霧氣。

腐葉腥氣鉆入鼻腔，連陽光都變得昏黃，像被渾濁的水浸泡過。

“快到了。”

走在最前的唐無影突然開口，聲音里帶著某種林昭說不出的意味。

林昭摸了摸貼胸的布袋，里面裂空鏡碎片的溫度正在升高。

他望著前方越來越濃的灰霧，心跳如擂鼓——幽冥淵，終于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