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外務堂風波再起

林昭回到玄霄宗時，已是月上中天。

外務堂的朱紅大門在夜色里泛著冷光。門楣上的“玄霄外務”四個鎏金大字，在夜風中輕輕晃動。

他站在臺階下，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胸口錦囊——那里藏著裂空鏡碎片，此刻正隨著心跳微微發燙。

系統方才提示過，碎片休眠期還剩七日。但他總覺得這溫度不似尋常法寶的冷硬，倒像某種活著的東西在呼吸。

“林昭？”

門內突然傳來一聲輕喚。

值夜的外門弟子舉著燈籠探出頭來。燈光映得他臉上的麻子粒粒分明。

林昭認出這是前幾日在雜役房見過的張二牛。對方盯著他染血的衣袖，瞳孔微縮：“你……你這是去了哪里？”

“完成宗門任務?！绷终褜⑷狙耐馀巯聰[往上攏了攏，露出腰間的雜役令牌，“麻煩通傳外務堂，我要交B級任務。”

張二牛喉結滾動了一下。

B級任務？

雜役弟子接B級任務本就罕見，更別說活著回來交差。

他轉身跑向內堂，木屐在青石板上敲出急促的鼓點，驚得屋檐下的銅鈴叮鈴作響。

一盞茶的工夫后，雕花門被推開。

外務堂副堂主周正行踏步而出。玄色道袍上金線繡的云紋，在燈籠下泛著幽光。

他目光掃過林昭的傷勢，停在他腰間雜役令牌上，眉頭微挑：“能活著帶回B級任務的雜役弟子，玄霄宗百年未見?！?

林昭垂眸行禮，指節因用力而泛白——他能感覺到周正行的神識正若有若無地掃過他的錦囊。

系統在腦海里發出警報：“檢測到筑基期神識掃描，建議偽裝核心能量波動。”

他不動聲色地運轉《青木訣》第三層，將錦囊處的靈光壓成最普通的雜役弟子靈壓。

“任務詳情?！敝苷刑忠粨]，案幾上的青銅燈樹驟然亮起，暖黃的光將兩人的影子拉得老長。

林昭將任務卷軸平鋪在案上。羊皮卷展開的瞬間，裂空鏡碎片的虛影浮現在空中。

周正行瞳孔驟縮，手指下意識扣住案幾邊緣——那虛影雖淡，卻帶著真實的空間法則波動。

他盯著林昭的眼睛，聲音沉了幾分：“你是如何從唐無影手里搶到碎片的？”

唐無影。

林昭在心里默念這個名字。前幾日在祭壇，那位筑基修士撤退時的狠厲眼神仍刻在他視網膜上。

他垂眼看向自己纏著粗布的手臂，傷口隱隱作痛：“唐執事急著帶走趙云舟，分了神?！?

“分神？”周正行嘴角揚起一抹冷笑，“筑基期修士會因救同伴分神？”

林昭知道瞞不過，索性如實道：“我用了他教的鏡爆術?！彼瞿敲度狙溺R片，裂紋里還沾著暗紅血漬，“唐執事教外門弟子的防身術，恰好能破他的空間亂流?！?

周正行的手指在案幾上輕叩。

鏡爆術是外務堂基礎術法，他當然清楚。但能將低階術法用成破局關鍵……

他盯著林昭眼底的冷靜，忽然笑了：“好個借勢而為。”說罷揮手召來玉瓶，“這是續傷丹，你且服下。明日巳時來外務堂，我有新的任務要交代?！?

林昭接過玉瓶，掌心觸到一絲冰涼的靈壓——周正行的神識在他體內轉了一圈，確認沒有隱藏傷勢才收回。

他退出門外，聽見身后傳來周正行對張二牛的低語：“去請堂主過來?！?

回到雜役房時，林昭的后背已被冷汗浸透。

他坐在硬木床上，借月光檢查錦囊——碎片的溫度降了些，系統提示休眠期還剩六日二十一時。

窗外傳來夜梟啼鳴，他突然頓?。捍芭_上那一縷極淡的青竹香，是玄霄宗內門弟子常用的醒神香。

“被監視了?！彼麑χ諝廨p聲道。

系統立刻響應：“檢測到附近有練氣七層修士氣息，距離三十丈，方位東南。”

林昭扯了扯嘴角。唐無影雖受重創，到底是外務堂執事。

他摸出任務玉簡，神識探入的瞬間，系統彈出提示：“任務玉簡被被動標記，最近一次查閱時間：三刻前。”

第二日巳時，林昭準時站在外務堂門前。

周正行正在教幾個外門弟子調配符墨。見他來了，放下狼毫筆：“堂主昨日閉關，我替他做個主?！闭f著推過一枚銀質令牌，“核心任務組的令牌，以后你可以直接接C級以上任務?！?

林昭指尖在令牌上頓了頓。

核心任務組？意味著他能接觸到更多法寶信息?？伞ь^看向周正行，對方眼里的探究毫不掩飾。

“謝副堂主?！彼皖^接過令牌，同時將一枚普通雜役任務玉簡塞進袖中。

接下來三日，玄霄宗上下都在議論——那個搶了裂空鏡碎片的雜役弟子，突然開始瘋狂接低階任務。

清理靈獸園糞便時，他踩著糞桶哼著跑調山歌；搬運千機閣藥材時，故意讓兩筐茯苓撒滿地，蹲在地上手忙腳亂撿；就連送靈米，也能把袋子扛歪，撒得青石板一片雪白。

“這小子怕是瘋了?！彪s役房的老吳蹲在墻根啃饅頭，“放著核心任務不做，偏干這些臟活?！?

“噓——”張二牛捅了捅他的腰，眼神往角落瞄去。

林昭正蹲在井邊洗糞桶，水濺臉上，他抹了把，抬頭正對上巷口閃過的一角青衫。

他低頭時，嘴角微微揚起——那是監視他的內門弟子，今日換了身青衫，卻沒換那股醒神香。

第四日傍晚，林昭扛著最后一筐靈草回雜役房。

路過演武場時，有人喊：“林昭！”

回頭望去，秦烈正倚在石拱門上，粗布短打沾著草屑，手里拋著枚銹跡斑斑的銅錢。

這位外務堂師兄總被人說粗笨?？闪终延浀?，上月他清理妖獸巢穴時，那柄銹劍刺出的角度比任何精鐵劍都刁鉆。

“明日去蒼梧山北麓，清理三級妖獸巢穴?！鼻亓覓佒~錢，目光落在他腰間的核心令牌上，“我缺個幫手，你可敢來？”

銅錢在夕陽下劃出一道銀弧。

林昭伸手接住，觸感粗糲，像是被反復握過千百次。

他抬頭時，秦烈已轉身往演武場走，背影在暮色里拉得很長，只留下一句話飄過來：“別讓我等太久?！?

林昭捏著銅錢，感覺系統在腦海里輕輕震動——銅錢內側刻著極小的“玄”字，是外務堂暗樁的標記。

他望著秦烈背影，嘴角終于揚起一抹真正的笑。

夜色漸深時，他摸出錦囊，裂空鏡碎片的溫度又升了些。

系統提示：“休眠期剩余：五日十三時?！?

而窗外的青竹香，不知何時淡了。

與此同時，蒼梧山北麓晨霧未散。

林昭跟著秦烈穿過一片野竹林。晨露打濕了他的青布鞋，腳步卻刻意放輕——系統剛提示，前方三百丈有三級鐵背熊巢穴，其爪風可裂金石。但若限制四肢，筑基中期的妖丹也不過是囊中之物。

“停?！鼻亓彝蝗惶郑植夹淇趻呗湟黄袢~。

他瞇眼盯著左側山壁上的苔蘚，指節叩了叩巖石：“這里有抓痕，新鮮的。”

林昭順著他的指尖望去，淡綠苔蘚間果然嵌著幾道半寸深的爪印，邊緣還沾著暗褐樹汁。

系統彈出數據：“鐵背熊，筑基中期，皮甲防御值120，弱點：后頸三寸處未完全硬化的軟甲，需穿透40點靈壓方可破防?！?

“你說要布置陷阱?！鼻亓肄D身，銹劍在掌心轉了個花，“現在就動手？”

林昭點頭，從儲物袋里摸出一把細如牛毛的淬毒藤針——昨夜用靈藤連夜煉制的，表面裹著從靈獸園弄來的麻痹草汁。

他蹲在熊穴必經的斜坡上，指尖在泥地里劃出三道淺溝：“熊類喜走緩坡，這里是它覓食回巢的必經之路。”

秦烈抱臂靠在樹樁上，拇指摩挲著劍柄：“你確定這細藤針能困住筑基期妖獸？”

“困不住?！绷终烟ь^，眼里映著晨霧里的微光，“但能讓它摔一跤。”他將藤針倒插在淺溝里，又撒了把碎冰符，“熊爪沾到冰符會打滑，藤針趁機扎進肉墊——疼是其次，關鍵是讓它失去平衡。”

秦烈眉毛微動。

他見過太多弟子用蠻力硬拼妖獸。像這樣把地形、符器、妖獸習性揉成一團算計的，還是頭一回。

他沒說話，只是抄起銹劍，在林昭身側的樹上刻了道標記——這是外務堂暗樁確認安全的暗號。

山風突然轉了方向。

林昭后頸泛起涼意，系統警報炸響：“目標接近，距離五十丈！”

“退到樹后。”他低聲提醒，手指掐訣激活冰符。

震耳欲聾的獸吼撕裂晨霧。

鐵背熊龐大的身影撞開灌木，黑褐色皮毛上還沾著未干的血跡——顯然剛獵完食。

它前爪踏上斜坡，冰符突然爆成一片冰晶。熊爪在濕滑泥地上一滑，龐大身軀重重砸向淺溝。

“就是現在！”林昭甩出三張絆馬索符，半透明靈光纏上熊腿。

鐵背熊吃痛怒吼，后爪猛力一蹬，竟生生扯斷兩根索鏈。

但它后頸的軟甲已隨動作暴露出來。秦烈的銹劍如毒蛇出洞，帶著破風聲直刺那處！

“慢！”林昭突然扔出一把靈米。

秦烈劍勢一頓——靈米在空中炸開，化作無數細小風刃，精準割開熊后頸最后一層軟毛。

銹劍趁機刺入，直沒至柄。

鐵背熊發出垂死嗚咽，龐大的身軀砸在地上，震得林昭腳下的巖石都在顫抖。

“好算計。”秦烈拔劍時，血珠濺在他手背，他卻笑得露出白牙，“用靈米破它最后一層防護，比直接刺更省靈力。你這腦袋，該長在煉丹師頭上?！?

林昭蹲下身，用匕首剖開熊腹取妖丹。

系統正在解析妖獸肌肉脈絡，淡藍數據流在他視網膜上流淌：“分析完成，此熊的防御模式可用于優化裂空鏡碎片的包裹結構?！?

他將妖丹收進玉盒時，指尖微微發顫——這是他第一次用策略而非蠻力解決筑基期妖獸，比殺十頭練氣期妖獸更讓他興奮。

回到玄霄宗時，外務堂的日晷剛指向未時。

周正行接過任務玉簡，目光在妖丹上多停留片刻：“筑基中期的妖丹，雜役弟子能完整取出，倒是少見?！彼麚]袖召來貢獻點玉牌，“這次任務，給你記三百貢獻點?！?

林昭指尖輕觸玉牌，系統立刻報出數值：“當前貢獻點：412?！彼麎合滦念^雀躍，語氣平淡：“我想兌換《空間基礎入門》?！?

周正行的筆頓了頓。

秘籍閣里，空間類功法一向是核心弟子才能兌換的。雜役弟子……

他抬眼看向林昭，后者眼底的專注不似作偽，便點頭道：“去第三閣，最上層左數第七格?！?

秘籍到手時，林昭掌心沁出薄汗。

他躲進雜役房柴房，神識剛探入玉簡，系統蜂鳴響起：“檢測到空間法則殘片，開始解析...解析度10%...30%...50%...解析完成，已融合至裂空鏡碎片模擬程序?！?

他閉了閉眼——此刻在識海里，原本模糊的空間波動突然清晰起來，仿佛有人揭開了蒙在鏡子上的紗。

他甚至能“看”到空氣中細小的空間褶皺，就像看清一片葉子的脈絡。

深夜，雜役房的油燈熄了又亮。

林昭將寒潭玉簡貼在額間，裂空鏡碎片在錦囊里發燙，與玉簡產生共鳴。

系統突然提示：“能量波動匹配度提升至87%，記憶片段即將喚醒?！?

模糊的畫面在識海翻涌。

他看見一片漆黑深淵，三條巨龍盤繞著一座青銅祭壇，龍首上各嵌著一面鏡子。

一個蒼老的聲音在耳畔響起：“龍脈啟封，須集三鏡之力……三鏡歸一，方見真章……”

林昭手指扣住床沿，指節泛白。

他終于明白，為何裂空鏡碎片會對寒潭玉簡有反應——原來這一切，都與龍脈有關。

他摸出錦囊里的碎片，在月光下，碎片表面竟浮現出細小的龍紋，與玉簡上的紋路如出一轍。

“三鏡……”他對著夜色呢喃，聲音輕得像一片落在水面的葉子，“看來，還得去找另外兩塊?！?

窗外，一只夜梟撲棱著翅膀飛過。

林昭的神識掃過窗臺——那里有一道極淡的龍紋光痕，轉瞬即逝。

他低頭看向手中的玉簡，龍紋的亮度似乎比昨夜更甚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