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
虞丹甫一踏出傳送光墻,臉上的平靜便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凝重。
他毫不遲疑,認準方位,如離弦之箭般疾馳而去。
幾個起落便消失在慕蘭城高聳的城墻之外,投入山林。
身后數十里外。
蒙山三修在侏儒的指引下,循著那“牽機引”氣味,不緊不慢地吊著。
山勢漸險,林木愈深,距離鵲山坊市已是數十里之遙。
三人的追蹤經驗極為老辣。
始終保持著一個既能鎖定目標又不至于過早暴露的距離。
然而,隨著虞丹漸行漸遠。
雙方的距離,正在以一種不易察覺的速度悄然縮短。
終于。
在一處兩山夾峙、亂石嶙峋的荒涼山坳中。
前方那道疾馳的身影停了下來。
虞丹負手而立,衣衫在山風中微微拂動。
他緩緩轉過身。
眼神冷冷地鎖定了將他退路隱隱封死的三人。
滿臉橫肉的胡須大漢、媚眼如絲的艷麗女子、以及那矮小猥瑣的侏儒。
“幾位道友。”
虞丹的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回蕩在山坳中。
“一路不辭辛勞,尾隨虞某至此荒山野嶺,究竟意欲何為。”
“莫非這窮山惡水,藏著幾位道友感興趣的寶貝不成?”
胡須大漢聞言,發出一陣洪亮的大笑,試圖沖淡這凝重的氣氛。
他抱了抱拳,臉上擠出幾分刻意的豪爽。
“哈哈,虞道友莫怪。”
“實在是情非得已,有件天大的要事,不得不叨擾道友,這才一路相隨至此。”
“得罪之處,還望道友海涵!”
“哦?”
虞丹嘴角勾起一絲弧度。
仿佛聽到了什么極其可笑的事情,語氣中的譏誚毫不掩飾。
“天大的要事?竟能勞動蒙山三友三位大駕,不惜跟蹤虞某數十里。”
“從坊市追到這人跡罕見之地。”
“虞某洗耳恭聽,倒要看看是何等要事值得三位如此興師動眾。”
艷麗女子適時地發出一聲嬌嗔。
身體柔弱無骨般向胡須大漢靠了靠。
胡須大漢順勢攬住她的纖腰,另一只手憐惜地撫過她嬌艷的臉頰。
做出一副情深義重的模樣,長嘆一聲道。
“唉!說來也是家門不幸。”
“我這二妹,天生心脈孱弱,患一種奇異的心痛之癥。”
“每每發作,痛不欲生,幾欲香消玉殞。”
“我等遍訪名醫,耗盡家財,才得知唯有百年以上的靈藥。”
“方能滋養心脈,根治此疾。”
他目光陡然變得熾熱,死死盯住虞丹。
“天可憐見,不久前,我們意外得知。”
“虞道友、似乎就珍藏著一株百年火候的稀世靈藥。”
“今日冒昧追來,別無他求,只想親眼看看道友手中那株靈藥。”
“是否正是能救我二妹性命于水火的那一味奇珍。”
他語氣陡然拔高,帶著一種懇切。
“若真是此藥,懇請虞道友慈悲為懷,忍痛割愛。”
“救命之恩,我蒙山三修永世不忘。”
“今后道友但有差遣,刀山火海,絕無二話。”
“道友便是我蒙山三修的生死至交。”
虞丹靜靜地聽著這番漏洞百出、卻又聲情并茂的說辭。
臉上那抹冰冷的譏笑逐漸擴大。
“心痛之癥?百年靈藥?原來如此。”
他慢悠悠地說著,右手隨意地往腰間一抹。
下一刻。
一個巴掌大小通體瑩白,且靈氣盎然的玉盒憑空出現在他掌心。
盒蓋“啪”地一聲輕啟。
一股難以言喻的的異香瞬間爆發開來,如同實質般彌漫了整個山坳。
盒中。
一枚拳頭大小通體赤紅如玉,表面流淌著淡淡光暈的果實。
靜靜地躺在柔軟的錦緞上。
那正是一枚足以讓無數低階修士瘋狂的。
百年朱果!
虞丹輕輕拿起這枚價值連城的朱果。
在三人貪婪的目光前,隨意地晃了晃。
“道友說的。”
虞丹的聲音帶著一種漫不經心的慵懶,眼神掃過三人。
“可是此物?一顆小小的百年朱果罷了。”
“不知它是否就是能解令妹那錐心之痛的靈丹妙藥呢?”
“是它!是它!就是它!”
胡須大漢再也維持不住那虛偽的豪爽和情深。
呼吸陡然變得粗重。
雙眼赤紅,貪婪的本性暴露無遺,急切地踏前一步。
“百年朱果!正是救我二妹的唯一希望!虞道友!快!快給我!”
他下意識地伸出手,仿佛那朱果已是囊中之物。
艷麗女子更是呼吸急促,飽滿的胸脯劇烈起伏。
眼中只剩下那枚誘人的紅玉,恨不得立刻撲上去。
侏儒也興奮地握緊了拳頭,眼睛里全是狂喜。
虞丹看著三人失態的模樣,嘴角那抹笑容驟然變得冰冷。
他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仿佛恍然大悟般拖長了語調。
“哦!能治心痛啊,道友你,早說嘛!”
話音未落,他手臂猛地一揚。
作勢就要將那枚紅光流轉的朱果拋向胡須大漢!
“給,接著!”
蒙山三修的心神。
此刻完全被那近在咫尺、仿佛唾手可得的百年朱果所吸引。
眼見那誘人的紅芒劃出一道弧線飛來。
三人幾乎是本能地向前搶出兩步。
胡須大漢伸出的手更是抓向了朱果。
就在這一剎那。
虞丹手中的朱果驟然消失。
取而代之的。
是一道帶著刺骨寒意的幽藍色厲芒,自他的袖袍中暴射而出。
直撲十丈開外的三人。
胡須大漢畢竟是刀頭舔血的老手。
在虞丹手中玉盒消失的瞬間,他臉色劇變。
一聲低吼,龐大的身軀敏捷猛地向側后方狼狽翻滾。
同時,右手閃電般拍向腰間。
“嗡!”
一道烏光瞬間浮現,擋在他身前。
然而,那道幽藍厲芒的真正目標,根本不是他。
而是他身側。
那位心神完全被朱果吸引,正伸出纖纖玉手準備接取的艷麗女子。
“噗!”
一聲無比清晰的穿透聲響起。
幽藍光芒毫無阻礙地洞穿了艷麗女子光潔飽滿的額頭。
在她眉心留下一個細小卻致命的孔洞。
緊接著,一股混雜著紅白之物的血箭,猛地從她后腦處噴濺而出。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固。
艷麗女子臉上的神色瞬間僵住,那雙桃花眼睜得滾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