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再見修真界,你好克蘇魯
- 開局水牢,我反手召喚克蘇魯
- 雨天低語
- 4006字
- 2025-07-01 08:01:00
他被扔了下去。
【撲通——】
冰冷、黏稠的液體瞬間淹沒頭頂,腥臭的氣味灌入鼻腔,像陳年爛肉和鐵銹的混合物。
林淵掙扎著從水面冒出頭,胸口的水位線帶來刺骨的寒意。
這里是青玄宗的水牢。
“又一個喂魚的。”頭頂鐵柵欄外,傳來獄卒漠然的交談聲。
“可惜了,今年的大比頭名。得罪了誰不好,偏偏是趙家。”另一個聲音里帶著一絲虛偽的惋惜。
“閉嘴。長老的吩咐是讓他自生自滅。這水里的陰煞氣,不出三天,就能把他一身血肉化干凈。”
腳步聲遠去,鐵門閉合的巨響隔絕了最后一絲光。
絕對的黑暗。
林淵扶著濕滑的石壁,試圖站穩(wěn)。修為被廢,他現在只是個比常人更虛弱的凡人。
腳下踩到的不是堅實的牢底,而是某種滑膩、硌腳的東西。
是骨頭。無數層疊的骸骨。
他強迫自己不去想這水里浸泡過多少尸體。丹田處空空蕩蕩,廢掉的氣海仍在隱隱作痛,提醒著他失去的一切。
“李長老……趙昇……”他低聲念出這兩個名字,聲音沙啞。
這不是審判,是一場處刑。他們要的不是真相,只是一個處理掉【青龍卡】和他這個“意外”的流程。
【三陰鎖靈印】
趙家旁系的獨門手法,用來封鎖靈器,使其靈性枯竭。
李長老在執(zhí)法堂上那番痛心疾首的表演,現在回想起來,只剩純粹的惡心。
那張卡里封印的,到底是什么?值得他們用一個宗門至寶的名頭來做偽裝,再用一個大比頭名的命來做犧牲。
【嘶——】
一陣尖銳的刺痛從腿上傳來。
林淵低頭,黑暗中什么也看不見,但他能感覺到,有東西咬住了他的小腿,正試圖撕下一塊肉來。
是獄卒口中的“魚”。
他猛地一腳踹出,那東西滑不溜秋地松了口,卻又立刻有更多的東西圍了上來,在他腿邊逡巡、碰撞。
這些東西不畏懼活人,它們只被血肉的氣息吸引。
就在這時,后心處那個“囚”字烙印,猛地傳來一陣灼燒般的劇痛。
“呃!”
林淵悶哼一聲,背脊猛地弓起。
那不是烙鐵的燙,而是一種反向的、從血肉深處滋生出的酷刑。仿佛有無數根冰冷的針,正從脊椎骨里鉆出來,順著烙印的紋路瘋狂蔓延。
他伸手想去觸摸,指尖傳來的觸感卻讓他頭皮發(fā)麻。
那塊皮膚不再平整。原本只是一個符文烙印的輪廓,此刻卻像活物般隆起、扭曲。堅硬的線條變得柔軟,簡單的筆畫正自行增生、盤繞,長出更多無法理解的、繁復的枝節(jié)。
它在生長。
“這是什么……”
他的問題沒有答案。烙印的變化越來越劇烈,圖案的復雜程度超出了任何一種他所知的符文。
它不像人類的造物,更像……某種生物的剖面圖。由無數糾纏的觸須和緊閉的眼瞼構成的、褻瀆神明的徽記。
一個雛形的、不可名狀的印記。
【Ph'nglui mglw'nafh…】
一個聲音,不,一串意義不明的音節(jié),直接在他腦海中炸開。
不是聽見,是“被知道”。
緊接著,龐大的、混亂的畫面洪流沖垮了他的思維。
一座淹沒在墨綠色海水下的巍峨巨城。
無數扭曲、違背常理的尖塔與巨石建筑,它們的角度和線條讓任何幾何學都成為笑話。
以及,在那座城市的中央,那個沉睡的龐大輪廓……
僅僅是“看”到那個輪廓,林淵的意識就瀕臨崩潰。那是一種超越了恐懼、超越了理解的情緒,是凡俗心智在窺見宇宙真實一角時,必然發(fā)生的崩解。
“不……滾出去……”他想嘶吼,卻發(fā)不出任何聲音。
他的意識被那些瘋狂的囈語和畫面徹底占據。
【Cthulhu R'lyeh…】
【wgah'nagl fhtagn…】
當最后一個音節(jié)在他腦中回響的瞬間,后心的印記,徹底成型。
【咕嚕……咕嚕嚕……】
整個水牢,沸騰了。
不是熱。
是以他為中心,一股無形的吸力猛然爆發(fā)。水牢里積攢了不知多少年的怨氣、死氣、陰煞之氣,那些被修士視為劇毒的負能量,此刻像是找到了宣泄的出口,化作一道道肉眼不可見的洪流,瘋狂地涌入他后心的印-記之中。
水面劇烈地翻滾,冒著泡。
那些圍攻他的腐尸魚,像是被投入了滾油的活物,瞬間陷入了極致的癲狂。
它們不再攻擊林淵。
一種源自生命最深處的恐懼攫住了它們。它們尖叫著,用自己那畸形的頭顱,一次又一次地猛烈撞擊著堅硬的石壁。
【砰!砰!砰!】
沉悶的撞擊聲在水下回蕩。
一條,兩條……轉瞬間,所有腐尸魚都在這種自殘式的驚恐中撞得頭破血流,最終在翻騰的血水中停止了抽搐,肚皮翻白,被活活“煮”熟了。
林淵對此毫無察覺。
他正承受著另一場酷刑。
龐大的能量順著那個詭異的印記倒灌入他的體內,沖刷著他的四肢百骸。
那股力量冰冷、深邃、充滿了非人的質感。它沒有去修復他破碎的丹田,靈力體系對它而言,似乎是一種低等且不屑的結構。
它在改造。
用一種更原始、更野蠻的方式,直接改造他的血肉之軀。
骨骼在哀鳴,肌肉在撕裂重組。
不知過了多久,沸騰的水面漸漸平息。
灌入體內的瘋狂能量也沉寂下去,蟄伏在他身體的每一個角落。
水牢里,死一般寂靜。
林淵緩緩地、重新掌握了自己身體的控制權。
他抬起手,舉到眼前。
黑暗中,他看不清。但他能“感覺”到。
皮膚之下,隱約浮現出某種細密的、如同鱗片般的紋路,帶著一絲淡綠色的微光。手指的骨節(jié)變得更粗大,充滿了力量感。指甲也伸長了些許,邊緣變得鋒利如刀。
他試著握緊拳頭。
沒有靈力涌動。
只有一股純粹的、蠻橫的、屬于肉體的力量感。
他不再虛弱。
冰冷的血水浸泡著他的身體,那種腐蝕骨肉的陰寒之氣,此刻卻像溫水般舒適。
林淵站在骸骨之上,周圍漂浮著一圈被煮熟的腐尸魚。
他低頭,看向深不見底的、墨綠色的水面。
這一次,他不再覺得黑暗。
他只是覺得……親切。
水牢頂部的鐵柵欄傳來金屬摩擦聲。
“下面怎么沒動靜了?”一個年輕的聲音響起,帶著幾分不耐煩。“那些陰尸魚,啃光一個人也用不了這么久吧?”
“閉嘴。”另一個聲音蒼老而油滑,是水牢的老獄卒,王頭兒。“多事。長老的意思是讓他死,他死了就行。怎么死的,死得多快,跟我們有什么關系?”
“我這不是好奇么,王頭兒。”年輕獄卒劉三嘿嘿一笑,“聽說還是今年的大比頭名,得罪了李長老,嘖嘖,真是……”
王頭兒沒接話,只是從腰間解下一根火把,用火石點燃。昏黃的光驅散了些許黑暗,卻讓下方的景象更添詭異。
“我操!”劉三的笑聲戛然而止,變成一聲尖銳的怪叫。
火光映照之下,整個水牢池子,不再是預想中的黑水,而是一潭濃稠的、翻滾過的血漿。
數十條本該兇殘的陰尸魚肚皮翻白,浮在水面,死狀凄慘,像是被活活煮熟了一樣。
血水中央,一個人影筆直地站著。
是林淵。
他沒有掙扎,沒有呼救,甚至沒有理會頭頂的光亮和聲音。
他就那么站著,浸泡在及胸的血水中,姿態(tài)沉靜得如同雕像。
“這……這是怎么回事?”劉三的聲音發(fā)顫,他緊緊抓著鐵柵欄,指節(jié)發(fā)白。“那些魚……都死了?他干的?”
王頭兒沒有回答,他瞇起渾濁的老眼,將火把湊得更近了些。
他看見了林淵的皮膚。那不是一個凡人該有的皮膚。在火光下,隱約泛著一層極淡的、病態(tài)的綠。
上面似乎還覆蓋著某種細密的、排列整齊的紋路。
“不對勁。”王頭-兒-沉聲道,語氣里沒了之前的油滑,只剩下一種老兵見慣生死的凝重。“這小子有問題。”
“能有什么問題?他修為都被廢了!”劉三反駁道,但底氣明顯不足。“難道是……邪術?”
“邪術?”王頭兒冷笑一聲,“我見過的邪修,要么是煉魂的,要么是飼鬼的,哪個不是搞得陰風陣陣?你看看下面,除了血腥味,還有半點陰氣嗎?”
確實沒有。水牢里那股常年不散、刺骨的陰煞之氣,此刻消失得一干二凈,仿佛被什么東西抽空了。
“那……那我們怎么辦?”劉三六神無主,“要不要上報執(zhí)法堂?”
“上報?”王頭兒瞥了他一眼,像看一個傻子。“你怎么報?說一個廢人,站在水里就把一池子陰尸魚給瞪死了?還是說這水自己變成了血?”
“我……”劉三語塞。
”李長老把他扔下來,就是不想再看到他。你現在把他弄上去,是想給長老添堵,還是想給自己找麻煩?“王頭兒的每一句話都像一把小刀,剖開利害關系。”我們是獄卒,不是執(zhí)法弟子。我們的差事,是看好門,不是管閑事。“
就在他們爭執(zhí)時,下方的林淵,動了。
他緩緩地,抬起了頭。
火光照亮了他的臉。那是一張沒有絲毫人類情感的臉,沒有絕望,沒有痛苦,沒有憤怒。
只有一片深海般的、冰冷的死寂。他的眼睛,瞳孔似乎被某種墨綠色的物質侵染,在火光下反射出非人的光澤。
劉三被那雙眼睛盯著,只覺得一股寒氣從尾椎骨直沖天靈蓋,他控制不住地后退了半步,牙齒開始打顫。
“他……他看我們了……”
王頭兒也感覺到了那股壓力。那不是修士的威壓,而是一種更原始、更純粹的,來自生命層級碾壓的……凝視。仿佛他們看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個披著人皮的、剛剛蘇醒的古老生物。
林淵的嘴唇微微開合。
他沒有嘶吼,也沒有說話。
他只是從喉嚨深處,發(fā)出了一串低沉、滯澀、完全不屬于人類語言體系的音節(jié)。
“Ph'nglui……”
第一個音節(jié)出口,王頭兒手里的火把【噗】地一聲,火焰猛地壓低,幾乎熄滅。
空氣仿佛在一瞬間變得粘稠如水銀。
“mglw'nafh……”
劉三猛地抱住頭,發(fā)出一聲凄厲的慘叫。“啊!我的頭!什么聲音!”
那聲音不是通過耳朵聽見的。它像一把無形的錐子,直接鑿進了他們的腦髓。
每一個音節(jié)都扭曲著他們的認知,強行灌入無法理解、卻又帶著恐怖含義的信息。
“Cthulhu R'lyeh……”
王頭兒的身體劇烈地顫抖起來,他那張飽經風霜的老臉因為極度的恐懼而扭曲。他看到火把的火焰不再是黃色,而是變成了一種令人作嘔的、不斷變換色彩的詭異光暈。柵欄的鐵條在他眼中開始彎曲、融化,像蠕動的黑蛇。
“wgah'nagl fhtagn.”
當最后一個音節(jié)落下時,劉三已經癱在地上,口吐白沫,雙眼翻白,手指神經質地在地上亂抓,嘴里胡亂念叨著“淹沒了……城市……眼睛……”
王頭兒靠著最后一點理智沒有崩潰。他猛地將火把扔進水牢。
【刺啦——】
火把落入血水,瞬間熄滅。
黑暗重新籠罩了一切。
“走!快走!”王頭兒甚至不敢再多看一眼,他一把拽起地上抽搐的劉三,用盡全身力氣,像拖一條死狗一樣把他拖離牢門。
“王頭兒……我看見了……綠色的……星星……”劉三還在囈語。
“你什么都沒看見!”王頭-兒-的聲音嘶啞,充滿了不容反駁的狠厲。“今天晚上,我們沒來過這里!水牢一切正常!你聽懂了沒有!”
他拖著劉三,跌跌撞撞地消失在通道的黑暗中。
水牢內,重歸死寂。
林淵站在骸骨與血水之中,黑暗對他而言再無阻礙。他能“看”清每一滴水珠的墜落,能“聽”到自己體內血液奔流的全新聲響。
他抬起手,撫上自己的喉嚨。
剛才那串音節(jié),仍在腦海中回蕩。那不是他的聲音,卻又真真切切地,是從他這里發(fā)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