槍匠低沉沙啞的質(zhì)問如同砂輪刮過鋼板，每一個音節(jié)都帶著金屬的冰冷重量，狠狠砸在凌默混亂的感知上。“秤過斤兩了嗎？”——這根本不是疑問，而是冰冷的審判。昏黃燈光下，他側(cè)臉下頜的線條如同刀劈斧鑿，脖頸那道深可見骨的陳舊疤痕在陰影中如同蟄伏的毒蛇。
話音落下的瞬間！
轟——！！！
廠房外！街道盡頭！蘇芮被灼熱氣浪短暫逼退的位置！一股更加狂暴、更加混亂的能量風暴悍然炸開！不再是純粹的紫色雷漿！而是裹挾著無數(shù)跳躍的、如同失控高壓電線般的紫白電蛇！混合著粘稠如血漿的暗紅能量亂流！如同被強行撕裂的維度傷口中噴涌出的毀滅膿液！狠狠撞向廠房這唯一的破口！
陳鋒的咆哮穿透風暴，混合著電流尖嘯與聲帶撕裂的沙啞：“凌默——！！！”那聲音里只有純粹的、被徹底點燃的瘋狂與毀滅欲！
毀滅風暴未至！狂暴的氣壓先到！
凝固的空氣如同被無形巨錘砸碎的玻璃！瞬間爆裂！懸浮的雨珠、燃燒的火焰碎片、飛濺的金屬殘骸被這股狂暴的亂流裹挾著！如同致命的霰彈！狠狠灌入廠房破口！
凌默蜷縮在冰冷油污的地面上，身體被這股亂流狠狠掀飛！后背重重撞在一堆散落的金屬零件上！劇痛！肩窩的傷口再次撕裂！鮮血混合著冰冷的雨水和油污，在破爛的衣物上暈開更大片的暗紅！他掙扎著抬起頭，視野被狂舞的紫電和暗紅亂流切割得支離破碎！
風暴中心！陳鋒的身影在混亂的能量亂流中若隱若現(xiàn)！他懸浮在半空，周身不再是液態(tài)雷漿，而是無數(shù)道瘋狂扭動、相互吞噬又湮滅的紫紅電漿觸手！他的雙眼赤紅如熔巖，瞳孔深處只剩下焚燒一切的混沌！他右臂前伸，五指箕張，掌心前方凝聚著一團不斷坍縮、膨脹、散發(fā)著毀滅波動的紫紅能量核心！目標并非槍匠！而是直指破口內(nèi)側(cè)、蜷縮在地的凌默！那狂暴的能量波動，足以將這片區(qū)域連同里面的一切徹底從物質(zhì)層面抹除！
“清理垃圾。”槍匠的聲音毫無波瀾，甚至沒有回頭。他依舊背對著風暴，端坐在那張生鐵管焊接的矮凳上。右手穩(wěn)穩(wěn)握著那柄巨大猙獰的改裝轉(zhuǎn)輪手槍，槍口依舊對著臺鉗上閃爍幽藍冷光的機械結(jié)構(gòu)。左手卻動了！
不是壓彈！而是猛地向下一按！按在工作臺邊緣一個毫不起眼的、沾滿油污的金屬按鈕上！
嗡——！！！
一股低沉、渾厚、如同沉睡地脈被喚醒的嗡鳴瞬間從腳下傳來！整個巨大的鑄鐵工作臺！連同其下深埋的基座！猛地一震！一股無形的、卻沉重到令人窒息的力場瞬間以工作臺為中心擴散開來！
力場無形！但效果立竿見影！
灌入破口的狂暴亂流如同撞上了一堵無形的、由億萬根高速旋轉(zhuǎn)的精密軸承構(gòu)成的柔性屏障！紫電被強行扭曲、偏轉(zhuǎn)！暗紅能量亂流如同撞上高速砂輪的黃油，瞬間被研磨、分解成無數(shù)細碎的能量塵埃！飛濺的金屬碎片和燃燒物如同被無形的磁極吸附，瞬間改變軌跡，狠狠砸向兩側(cè)的墻壁和地面！發(fā)出密集的撞擊悶響！
混亂的毀滅風暴！被強行“梳理”！
陳鋒掌心那團狂暴的紫紅能量核心，在這股奇異的力場干擾下，如同被投入了強磁場的陀螺，旋轉(zhuǎn)軌跡瞬間紊亂！能量波動劇烈起伏！他發(fā)出一聲憤怒的咆哮，試圖強行穩(wěn)定能量輸出！
就在這時！
槍匠的右手！動了！
不是開槍！而是手腕以一個極其微小、卻精準到超越機械極限的角度！輕輕一抖！
嗡！
一聲極其輕微、如同最高精度音叉被敲響的、帶著金屬共鳴的輕吟！
那柄巨大的改裝轉(zhuǎn)輪手槍！黝黑的槍身表面！那些手工雕刻的、意義不明的幾何凹槽和能量紋路！瞬間亮起！不是能量光芒！而是一種……冰冷、內(nèi)斂、如同淬火后金屬本身散發(fā)的幽暗微光！
槍口！并未移動！依舊指著臺鉗上的機械結(jié)構(gòu)！
但！
一股無形的、帶著絕對穿透意志的“彈道軌跡”！如同被提前預(yù)設(shè)的因果律！瞬間跨越空間！無視了混亂的能量亂流！無視了槍匠與目標之間的所有物理阻隔！精準無比地——釘在了陳鋒掌心那團狂暴的紫紅能量核心最不穩(wěn)定的、即將爆發(fā)的臨界點上！
噗！
一聲如同氣泡破裂的輕響！
陳鋒掌心那團毀滅核心！如同被戳破的膿包！狂暴的能量瞬間失控！向內(nèi)瘋狂坍縮！隨即猛地向外炸開！
轟——！！！
并非預(yù)想中的毀滅爆炸！而是一股向內(nèi)急劇收縮、又瞬間釋放的、純粹由紊亂能量構(gòu)成的沖擊波！沖擊波如同無形的重錘！狠狠砸在陳鋒身上！
“呃啊——！！！”陳鋒發(fā)出一聲痛苦夾雜著難以置信的悶哼！周身纏繞的紫紅電漿觸手瞬間崩解大半！身體如同被高速列車撞擊！猛地向后倒飛出去！狠狠砸穿廠房外側(cè)另一面早已搖搖欲墜的磚墻！消失在雨幕和廢墟煙塵之中！只有那狂暴的能量亂流和電流的滋滋聲還在遠處廢墟中短暫肆虐！
一擊！僅僅手腕一抖！預(yù)設(shè)的“彈道”軌跡！便瓦解了失控的S級威脅！
廠房內(nèi)瞬間安靜下來。只有破口外狂暴的雨聲、遠處廢墟中電流的滋滋聲、以及工作臺上那盞昏黃臺燈穩(wěn)定的電流嗡鳴。
蘇芮的身影出現(xiàn)在破口邊緣。深灰色制服依舊纖塵不染，雨水在她周身半米外滑落。她的目光冰冷如初，越過破口內(nèi)的狼藉，精準地落在槍匠那如同磐石般的背影上。她的右手抬起，食指上那枚暗銀戒指的幽藍晶石光芒穩(wěn)定，但其中蘊含的掃描鎖定意志，卻如同實質(zhì)的冰錐，刺向槍匠的后心。
“干擾清除。目標鎖定。”蘇芮的聲音平穩(wěn)無波，“交出‘鑰匙孔’。”
槍匠依舊沒有回頭。他緩緩抬起右手那柄巨大的轉(zhuǎn)輪手槍。這一次，槍口離開了臺鉗上的機械結(jié)構(gòu)。槍身黝黑，那些幾何凹槽的幽暗微光已經(jīng)熄滅，只剩下冰冷的金屬質(zhì)感。
“龍淵的丫頭，”槍匠的聲音低沉沙啞，如同砂輪在生鐵上緩緩轉(zhuǎn)動，“你的‘冰封快遞’……擋了我的道。”
話音落下的瞬間！
槍匠握槍的右手！拇指猛地撥動擊錘！
咔噠！
擊錘向后扳倒的金屬撞擊聲清脆冰冷！如同死神撥動了最后的倒計時齒輪！
與此同時！他端坐的身體！腰部核心肌肉群以一種超越人體極限的、如同精密液壓機構(gòu)般的爆發(fā)力！猛地帶動上半身向左后方——四十五度角！擰轉(zhuǎn)！
動作快如閃電！卻又帶著一種沉重、穩(wěn)定、如同萬噸水壓機啟動般的絕對力量感！
擰轉(zhuǎn)完成的剎那！那柄巨大的轉(zhuǎn)輪手槍！槍口如同被無形的軌道牽引！精準無比地跨越空間！瞬間鎖定破口邊緣的蘇芮！
不！不是鎖定蘇芮本人！而是鎖定她抬起右手！那枚散發(fā)著幽藍光芒的戒指！
扳機扣下！
轟——！！！
槍聲！并非火藥爆炸的轟鳴！而是一種極其沉悶、如同重錘狠狠砸在實心橡膠輪胎上的、混合著高頻金屬震顫的恐怖悶響！
槍口！沒有火光！沒有硝煙！只有一道凝練到極致、幾乎無法用肉眼捕捉的、邊緣扭曲著細微空間漣漪的——暗銀色金屬洪流！洪流并非實體子彈！而是由無數(shù)細微到極致的、高速旋轉(zhuǎn)的、邊緣銳利如分子級刻刀的——金屬射流構(gòu)成！
射流的速度超越了視覺捕捉的極限！在槍聲響起的瞬間！便已跨越了空間！撕裂了空氣！帶著洞穿一切物質(zhì)與能量結(jié)構(gòu)的絕對意志！狠狠撞向蘇芮食指上那枚幽藍晶石戒指！
蘇芮的瞳孔！在槍口指向她的瞬間！第一次出現(xiàn)了極其細微的收縮！那并非恐懼！而是高速運算下的本能反應(yīng)！她抬起的右手！食指上那枚戒指的幽藍光芒瞬間暴漲！一層由無數(shù)高速旋轉(zhuǎn)的幽藍六邊形能量盾構(gòu)成的菱形護盾瞬間在她身前凝聚！護盾的強度遠超之前抵御陳鋒雷殛之時！光芒刺目！邊緣甚至切割得空氣發(fā)出高頻尖嘯！
暗銀金屬洪流！狠狠撞在菱形護盾之上！
沒有爆炸！沒有能量湮滅的光爆！
只有一種令人牙酸的、如同億萬根高速旋轉(zhuǎn)的合金鉆頭同時鉆鑿超硬合金的、高頻刺耳的金屬摩擦切割聲！瞬間爆發(fā)！充斥了整個空間！
嗤嗤嗤嗤——！！！
暗銀洪流與幽藍護盾的交界處！爆開無數(shù)細密的、如同電焊般的刺目火花！護盾表面！以撞擊點為中心！瞬間布滿了蛛網(wǎng)般密集的裂紋！裂紋瘋狂蔓延！發(fā)出如同冰面即將徹底崩裂的呻吟！幽藍的光芒在裂紋中瘋狂閃爍！試圖修復(fù)！但那暗銀金屬射流如同擁有生命！其構(gòu)成的每一粒細微金屬顆粒都在瘋狂旋轉(zhuǎn)、切割、研磨！破壞速度遠超護盾的修復(fù)極限！
蘇芮的身體如同被無形的巨錘擊中！猛地向后一震！雙腳在布滿油污和金屬碎屑的地面上向后滑退！犁出兩道深深的痕跡！她周身那層無形的屏障劇烈波動！如同狂風中的肥皂泡！一絲更加明顯的血跡從她緊抿的嘴角溢出！她那雙永遠冰冷的眼眸深處，幽藍的光芒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深潭，劇烈地波動了一下！
僵持！絕對的僵持！毀滅的金屬洪流與凍結(jié)的秩序護盾在破口邊緣瘋狂角力！每一次金屬顆粒的切割都帶起刺目的火花和空間漣漪的扭曲！
槍匠端坐如山！握槍的手臂穩(wěn)如磐石！只有手腕和肩胛的肌肉在巨大的后坐力下如同精密的彈簧般微微起伏、卸力！他的目光甚至沒有看蘇芮！而是透過破口！死死鎖定在破口外、雨幕深處、那片被爆炸火光和墜落飛行器殘骸遮蔽的黑暗區(qū)域！仿佛那里有更致命的威脅正在逼近！
機會！
烙印凹痕深處那點猩紅余燼瘋狂閃爍！凌默強忍著肩窩撕裂的劇痛和失血的眩暈！手腳并用！如同瀕死的壁虎！貼著冰冷濕滑、布滿油污和金屬碎屑的地面！向著廠房深處那片被昏黃燈光籠罩、堆滿廢棄機械的黑暗角落——瘋狂爬去！
每一步都留下粘稠的血跡！每一步都牽扯著瀕臨崩潰的神經(jīng)！他不敢回頭！不敢去看那場超越理解的恐怖對決！求生的本能壓倒了所有！他只有一個念頭——逃！逃進那片黑暗！逃出這必死的絕地！
就在他即將爬入那片堆疊著巨大廢棄引擎和生銹管道的黑暗陰影的瞬間！
嗡！！！
一股新的、冰冷到凍結(jié)靈魂的掃描波動！并非來自蘇芮的戒指！而是來自破口外！那片被槍匠鎖定的黑暗雨幕深處！一股更加龐大、更加古老、帶著絕對上位者意志的冰冷掃描！如同宇宙深空的絕對零度輻射！瞬間穿透了混亂的能量亂流！精準地鎖定了他爬行的身體！更死死釘在了他后背——那片被抹平的烙印凹痕之上！
九章！真正的九章意志降臨！
掃描波觸及凹痕的瞬間！
噗嗤！
一聲極其輕微、如同冰錐刺入朽木的聲響！
凌默后背那片光滑冰冷的凹痕中心！那點頑強搖曳的猩紅余燼！如同被絕對零度的寒流瞬間凍結(jié)！光芒徹底熄滅！一股源自存在根基被徹底窺探、被強行“格式化”的終極冰冷！如同液氮般瞬間灌滿了他殘存的意識！
身體瞬間僵直！如同被瞬間抽干了所有生機的標本！爬行的動作徹底凝固！唯有瞳孔深處，倒映出前方那片堆疊的廢棄機械陰影……那陰影的邊緣，似乎……極其短暫地……扭曲了一下？如同高溫下的柏油路面產(chǎn)生的視覺畸變？
緊接著！
咻——！！！
一道凝練到極致、邊緣沒有絲毫能量逸散的、純粹由絕對零度構(gòu)成的——幽藍冰晶射線！如同跨越維度的死神之鐮！毫無征兆地從破口外那片黑暗深處激射而出！目標并非槍匠！也非蘇芮！而是直指僵直在地的凌默！其速度！超越了時間感知的極限！
死亡！絕對的！無法閃避的死亡！
就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
槍匠那鎖定黑暗深處的目光猛地一凝！他握槍的右手手腕！再次以一個超越物理極限的微小角度！向內(nèi)側(cè)！猛地一壓！
轟——！！！
那柄巨大的轉(zhuǎn)輪手槍再次發(fā)出沉悶的咆哮！槍口噴射出的不再是暗銀金屬洪流！而是一道凝練無比、邊緣纏繞著螺旋狀空間波紋的——實體彈頭！彈頭通體黝黑，材質(zhì)不明，只有彈尖一點，閃爍著一點極其微弱的、仿佛隨時會熄滅的冰藍色星火！
子彈的目標！并非九章射來的冰晶射線！而是凌默身前那片堆疊的廢棄機械陰影邊緣——那片剛剛產(chǎn)生過極其短暫視覺畸變的——空間節(jié)點！
噗！
一聲極其輕微、如同熱刀切入黃油的聲響！
實體子彈精準地命中了那片扭曲的空間節(jié)點！彈尖那點冰藍星火瞬間沒入！
嗡！！！
那片堆疊的廢棄機械陰影邊緣！空間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猛地向內(nèi)劇烈塌陷、旋轉(zhuǎn)！一個直徑不足半米、邊緣閃爍著不穩(wěn)定灰白色空間裂痕的——微型空間漩渦！瞬間成型！漩渦中心一片吞噬光線的絕對黑暗！一股強大的、混亂的吸扯力瞬間爆發(fā)！
槍匠射出的子彈！在完成“開門”的使命后，瞬間被自身制造的空間漩渦吞噬！
而那道致命的幽藍冰晶射線！在即將洞穿凌默頭顱的瞬間！被這突然出現(xiàn)的空間漩渦產(chǎn)生的強大吸力猛地一扯！
軌跡！發(fā)生了極其細微的偏轉(zhuǎn)！
嗤——！！！
冰晶射線擦著凌默僵直的頭皮射過！冰冷的死亡氣息讓他頭頂瞬間失去知覺！射線射入后方一臺廢棄的蒸汽鍋爐！鍋爐厚重的金屬外殼如同被投入液氮般瞬間凍結(jié)、硬化、隨即在內(nèi)部應(yīng)力下無聲地崩解成無數(shù)細小的、閃爍著幽藍冰晶的碎屑！
偏轉(zhuǎn)！又是毫厘之差！
空間漩渦的吸力并未消失！反而在吞噬了子彈后變得更加狂暴！它如同一個突然張開的巨口！瞬間將僵直在漩渦邊緣的凌默！連同他身下小片區(qū)域的油污、碎屑、甚至光線！一起狠狠吞了進去！
呼——！
漩渦向內(nèi)急劇坍縮！瞬間消失！只在原地留下一個邊緣光滑、如同被高溫激光瞬間切割出的、微微扭曲空氣的圓形印記！
凌默消失了。
槍匠緩緩收回巨大的轉(zhuǎn)輪手槍，槍口依舊冰冷。他依舊背對著破口，仿佛剛才那石破天驚的兩槍只是隨手撣去了槍管上的浮塵。他微微側(cè)頭，昏黃燈光下，那雙深陷在眉骨陰影中的眼睛，如同兩口深不見底的古井，倒映著破口外那片被黑暗和混亂籠罩的雨夜。
“K的‘貨’……”他低沉沙啞的聲音再次響起，如同砂輪在生鐵上緩緩轉(zhuǎn)動，“……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