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十一點半，陳默躺在行軍床上，盯著天花板上晃動的月光。

手機屏幕在黑暗中幽藍如鬼火，距離那封加密郵件發送剛好三分鐘。

震動聲像鋼針戳進耳膜。

他摸過手機，屏幕亮起的瞬間，瞳孔微縮——來電顯示不是“未知“，而是一串亂碼，但系統面板在他意識里突然跳動，紅色警告字符炸開：“瑞士蘇黎世IP地址，羅斯柴爾德亞太總部服務器直連。“

陳默沒接。

他翻身坐起，指尖在太陽穴上按了兩下，啟動“商業嗅覺“被動技能。

系統數據流如潮水般涌來：K先生過往處理威脅者的模式——三個月前某東南亞對沖基金經理掌握核心證據，次日死于游艇爆炸；半年前內部審計員發現賬目異常，三天后在公寓墜樓。

所有案例都有個共同點：在對方暴露威脅性的72小時內，啟動“滅口預案“。

“推演結果。“他對著空氣默念。

系統立刻生成時間線：郵件觸發對方警覺→確認威脅等級→調動本地資源→執行清除。

最快，兩小時內。

“疏桐。“他壓低聲音，行軍床發出吱呀輕響。

林疏桐從里間推門出來，發梢還滴著水——她剛洗了把臉，眼尾的水珠在月光下閃著冷光：“我聽見震動了。“

“他們要來了。“陳默把手機屏幕轉向她，亂碼來電還在跳動。

林疏桐的手指在身側蜷了蜷，又慢慢松開。

她彎腰從腳邊的黑色公文包里抽出一把防狼警報器，金屬外殼在掌心蹭出輕響：“便利店后巷的監控死角，我讓高翔昨天裝了三個微型攝像頭。

張遠那邊，我凌晨前能讓他把所有門店的備用電源檢查一遍。“

陳默點頭。

凌晨一時的鬧鐘在他手機里準時響起，他按下通話鍵：“張遠，緊急運營模式。“電話那頭傳來鍵盤敲擊聲，張遠的聲音帶著點亢奮：“收到！

所有門店切換24小時輪班，生鮮區改配應急物資包，監控數據同步上傳云端——您說的，就算店被炸了，數據也得留著。“

掛了電話，林疏桐的手機在桌面震動，她掃了眼消息，指尖快速在屏幕上翻飛：“美國線人回復，偽造的破產清算計劃已經掛到彭博終端。“她抬頭時，眼底泛著血絲，“供應商群現在炸鍋了，有三家已經在聯系律師談違約賠償——羅斯柴爾德的人應該正盯著這些動靜。“

陳默扯了扯嘴角。

他知道，當對手看到晨光突然收縮戰線、拋售庫存，只會以為這個靠彩票起家的小老板終于慌了——就像前世那些被資本碾碎的螻蟻，臨死前還在徒勞掙扎。

上午七點的陽光透過倉庫斑駁的窗欞，在高翔的后頸投下一片金斑。

他站在宏遠集團十八樓檔案室門口，工牌在胸前晃出銀光。

保安剛轉過臉，他迅速把U盤插進門禁系統，系統提示音響起的瞬間，他額角的汗滴砸在地面，暈開一個淺灰的圓。

“清理涉外賬目？“檔案室管理員從里間探出頭，老花鏡滑到鼻尖。

高翔把提前準備好的文件遞過去，手指穩得連自己都驚訝：“董事長特別交代的，說最近監管查得嚴。“他看著管理員低頭核對公章，喉結動了動——那枚宏遠集團的公章，是他上周趁財務總監醉酒時，用印泥拓在便簽紙上的。

五分鐘后，檔案室的電腦屏幕亮起，高翔的瞳孔映出“X-9項目“四個黑體字。

他的手指在鍵盤上翻飛，U盤指示燈瘋狂閃爍。

當最后一個數據包傳輸完成時，他聽見自己心跳如擂鼓。

中午十二點的晨光·未來生活體驗館，聚光燈把陳默的影子拉得老長。

臺下記者的鏡頭閃成一片星海，有個扛攝像機的小伙子擠得太急，三腳架撞在展柜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我只是一個便利店老板。“陳默的聲音通過話筒擴散，在展廳穹頂回蕩，“但今天，我要告訴你們一個關于二十年前的故事。“

他按下遙控器。

大屏幕亮起的瞬間，現場突然安靜得能聽見空調運轉的嗡鳴。

畫面里是一間白墻藍頂的病房，病床上的老人瘦得只剩一把骨頭，卻硬撐著坐起來，對著攝像頭說話：“小默，爸沒本事。

二十年前那個信托基金，他們說能保本增值，結果錢全進了私人賬戶......帶頭的那個K先生，他現在......“

“咔“的一聲，視頻突然中斷。

但臺下已經炸開了鍋。

有記者舉著話筒喊：“陳總，您說的K先生是不是羅斯柴爾德亞太的首席代表？“另一個聲音更高：“那筆信托基金和您中彩票的號碼有什么關聯？“

陳默沒說話，只是把手機屏幕轉向鏡頭。

上面是二十位彩票數字，和系統面板里“X-9項目清算密碼“的字符一一對應。

閃光燈更密集了，有個女記者的高跟鞋斷了跟，踉蹌著抓住旁邊的展架，卻沒人注意——所有人的手機都在瘋狂震動，微博熱搜前十已經被“晨光老板曝金融舊案““二十年前信托騙局“霸屏。

傍晚五點的倉庫里，林疏桐的鋼筆“啪“地掉在桌上。

她盯著電腦屏幕，指尖還保持著點擊鼠標的姿勢。

瑞士銀行的郵件標題刺得她眼睛生疼：“資金流向追蹤完成：部分款項最終流入宏遠集團董事長私人賬戶“。

“陳默！“她抓起手機沖向外間，馬尾辮在腦后甩出一道黑弧。

陳默正在核對門店的應急物資清單，抬頭時看見她泛紅的眼眶，眉峰微挑：“找到了？“

林疏桐把電腦轉過來，屏幕上的轉賬記錄像一條毒蛇，吐著信子：“從開曼群島空殼公司，到瑞士信貸私人賬戶，最后......“她的聲音突然哽住，“最后到了宏遠老巢。“

陳默的拇指摩挲著下巴上的胡茬，這是他思考時的習慣動作。

三秒后，他摸出手機撥通號碼：“老李，通知所有人，行動開始。“電話那頭傳來此起彼伏的應和聲，他聽著，突然笑了——前世在醫院走廊攥著過期彩票的手，終于能握住刀柄了。

夜色漸濃時，倉庫的鐵皮屋頂被風拍得哐哐響。

陳默站在窗邊，望著樓下街道上稀疏的行人。

林疏桐在整理最后一批證據，高翔的消息剛彈進來：“文件已上傳至FBI、香港證監會、新加坡金管局。“張遠的電話緊隨其后：“所有門店監控云端備份完成，應急物資包賣空了三分之二——市民說看著像要打仗。“

風突然大了。

陳默正要拉上窗簾，一道黑影從窗外閃過。

他瞇起眼，只來得及看見一道深色輪廓，像只縮著翅膀的鷹。

“疏桐。“他轉身時，語氣比平時更沉，“把防狼警報器給我。“

窗外，風聲裹著某種細碎的響動，像刀尖在磨石上輕輕一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