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上就要去冬獵了，看好的日子改不得，大家一定要做好這件事，年底了，不要節外生枝。”

眾人心中仍然擔憂，但是因為族長不同意其他方案，也沒有辦法，紛紛皺著眉心情沉重回家向知情人說事情的嚴重性和接下來的做法去了。

李蘭花是個潑辣性子，在村里的大姨大嬸中屬于人緣比較好的，得了宋老二的話，便抓著一把松子沒事做般出去嘮嗑，天冷村口無人，她直接說自己無聊，到人家堂屋去烤火說話。

就這樣，半天時間大家都知道村里來了兄妹兩人，是赤峰山山腳來的，兩人進山采冬藥，那妹妹腳摔得路也走不了了，面上還被狼抓了，只能先在村里養養。

村人好奇，有人故意到宋毅家打探他們大冬天的采什么藥，傷得多重回不了家，一個個被上門來的李蘭花笑著趕出去了。

西屋里的楚云霄滿頭黑線，心想宋魚的幫忙也真是利落，不到半天，信息全變了。

第二日一早，天剛亮，宋魚放下手中的雙棍時，嗚嗚的牛角號響起。

宋鐵竹從村頭一路喊到村尾，“冬獵隊半個時辰后出發，各家做好準備。”

村子沸騰起來，各家獵人準備武器裝備，女人包起干糧、準備火把、藥物，叮囑男人注意安全。

若是去得遠了，今日不一定能回來，他們最長曾去了四日，各人火折子、大皮襖子都穿戴好，夜里就算回不來，尋個山洞點起火蓋上皮襖子也能過夜。

村尾后門的曬場上，兩個煮熟了的豬頭被擺放在大簸箕上，這還是從宋魚家拿出來的野豬頭，族里給了方蓮兩百文，方蓮又送了一個給他們。

豬頭上方，是一個架子，架子上懸掛著一張弓、一把獵刀，豬頭前則供奉酒水香火。

所有人到齊，獵人們站定，外圍圍滿了村人，好些獵人拉著獵犬，獵犬乖，并未亂吠。

此時每人腳邊都有一碗米酒。

族長說了今日外出冬獵要注意的事情，打獵由宋青石負責，后勤由宋鐵竹管理，叮囑眾人必須聽安排。

說完話，村中老人上前進行狩獵前的祭祀，他手握紅土，邊喊邊用紅土在地上快速繪了一個熊掌，一個鹿角。

“畫影招獸，山君鎮靈。”

“薪火相傳，取十遺一。”

“一箭見紅，百步穿風。”

“山養獸骨，人報牲血。”四句喊完，獵人們用自己的獵刀劃開手指頭，將血滴到酒碗中，眾人喊了一聲：“敬山君，敬獸神，敬先祖”，齊齊喝掉酒。

宋魚：……，沒傷也要給自己弄些傷出來，若是感染，在山中很容易丟命，怪不得獵人死亡率高呢。

喝了酒，燒了香，眾人齊喊“山君引路，土地開懷”，便拿好自己的東西出了后門。

一盆炭火燒得旺旺的放在后門正中間位置，每一位獵人都跨了過去。獵狗跟著一起跳出去。

“一路平安！”村人在后面喊，人人都在說吉祥話，宋魚覺得這一刻村里人說的吉祥話比過年時說的真誠得多。

或許是因為其中不僅寄托有獲得生存所需食物的愿望，更隱藏著冬獵過程中生命可能隨時逝去的沉重。

村里留下幾個青壯值守，在一聲牛角號聲中，眾獵人翻過了后山。

眼見方蓮又有些郁郁寡歡，宋魚知道她又想宋剛了。

回到家，上去便抱著她說自己這里不舒服，那里不舒服。弄得方蓮哭笑不得，看她這個樣子，哪里像是不舒服的樣子，趕緊將她扒拉開，自己忙開了。

“魚兒，去喂豬去。”野豬吃得多，家里連人吃的東西都快沒了，還要喂豬，她一想起來就心疼！

方蓮說到喂豬就想尋人殺豬，但獵人外出，村里青壯少，再尋人殺豬巡村便要受影響，想想又作罷了。

宋魚答應一聲，進了雜物房，里面有個簡易的樓梯可以上到天花板上面，堂屋天花板上面除了火塘上方為了煙氣瞬間高升，是用木板交錯搭建的鏤空設計，周圍都是實木制作，可以放置東西。

宋魚家很久沒有養豬，米糠被方蓮放到了樓上，這樣一來天天被火煙氣熏著不容易潮濕，還不占用雜物房的空間。

宋魚從上面拿了米糠下來，用熱水撈勻，加上切碎的黃黃的蘿卜葉子和爛白崧葉，攪和攪和便往陽溝去了。

整好火塘的灰，加了水到火塘邊的水甕里方蓮便跟著出了陽溝，看到宋魚與宋紅玉、宋虎全在看野豬吃東西，她走過去說道：“等老二他們回來，就殺了這兩頭豬，馬上要過年了，也無需等到過年前幾天。”

“哦哦哦，過兩天殺豬咯！”宋虎跟著喊。

奶奶節約得很，前幾天剛得了豬肉吃了一頓好的，接下來吃剩菜，也是每頓飯給兩小塊肉，其余都凍在陽溝的雪箱子里。

宋虎饞得厲害，宋魚便偶爾偷偷拿著肉到隔壁烤一烤給他吃些。為了讓跟著她到后山練習的幾人積極些，宋魚用每天的那一小塊烤肉吊著他們。

多次試下來弄得宋紅玉跟著饞得流口水，宋小山都開始懷疑自己烤出來的肉為何與宋魚的差別這么大！

盧安也在房中欲哭無淚，火塘烤肉好香！他眼淚不爭氣地從嘴角分泌出來，快要一滴滴落下。

此刻宋魚正在宋毅家中烤肉，手里的肉塊用木棍串成了串，隨著旋轉，火焰燎著肉，散發出一陣焦香，烤好的肉擼下來放在兩個大海碗里。

一碗烤得金黃焦香，一碗則是有些黑有些白，火候不夠均勻。

盧安在門邊轉來轉去，不一會兒扒門縫偷偷養外看，宋魚偷偷抹了燒烤料的香味霸道得讓房里的盧安坐立難安。

平時宋魚給宋虎烤都只烤一片兩片，今日居然有兩大碗肉片，給盧安香迷糊了，他不停晃來晃去，偶爾轉頭看看打坐的楚云霄，楚云霄咬牙，很想一掌將這丟臉的東西拍回侯府去。

“你出去，”忍無可忍，他冷著臉說了一句。

“是”，盧安得了光明正大出去的令，開心起來。

此時宋毅去巡村了，宋虎和宋紅玉被宋魚忽悠著去喂豬，王春香則在陽溝里洗衣裳，邦邦的木棍敲擊衣裳的聲音不斷傳到堂屋里。

盧安開了門，走出來湊上前偷感十足地小聲說：“宋姑娘，我們來了個人接主子，可以放進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