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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回家

歌王加冕的璀璨煙花仿佛還在視網膜上殘留著光影,但喧囂的慶功宴結束后,潘樂辰立刻被卷入了一場無聲的風暴。

手機從凌晨開始就再也沒停歇過,震動和鈴聲此起彼伏,像一群不知疲倦的工蜂。私人號碼早已泄露,經紀人?他根本沒有經紀人!

“潘老師您好!我們是‘夏日巔峰音樂節’組委會,誠摯邀請您作為壓軸嘉賓……”

“樂辰老師,我們是《音樂無極限》綜藝節目組,想和您談談常駐嘉賓的合作……”

“潘先生,敝公司是業內頂尖的藝人經紀公司,希望能有幸代理您的……”

“潘歌王!我們品牌想請您做代言人,代言費絕對讓您滿意……”

“潘先生,關于您原創歌曲《真的愛你》以及其他作品的版權合作……”

“潘樂辰先生,我們是……”

高烽的電話也打了進來,聲音帶著興奮后的疲憊和一絲焦急:“辰哥!我手機快被打爆了!全是找你談合作的!郵件、短信、微信好友申請……我的天,爆炸了!你現在在哪?我們得趕緊碰個頭!”

潘樂辰靠在酒店套房的落地窗前,俯瞰著凌晨依舊燈火璀璨的城市。

他揉了揉發脹的太陽穴,奪冠的狂喜和與覃心悅之間那層未捅破的曖昧暖意,在現實的洪流面前迅速冷卻。

疲憊感如同潮水般涌來,不僅僅是身體的,更是精神的。

他環顧這間節目組為他安排的、此刻顯得過于空曠奢華的套房。

沒有助理處理行程,沒有經紀人篩選邀約,沒有法務把關合同,沒有團隊規劃路線……他就像一個突然被巨額財富砸中的孤兒,守著金山,卻不知如何開采,更不知如何保護自己不被覬覦。

“烽子,”潘樂辰的聲音帶著沙啞,“我現在急需一個團隊。一個真正懂音樂、懂市場、也懂我的團隊。”

他語氣前所未有的嚴肅。

重生的記憶讓他深知娛樂圈的規則和陷阱,單打獨斗,再強的才華也終會被消耗殆盡,甚至被利用、被扭曲。

“明白!”高烽立刻回應,“我認識幾個圈內靠譜的朋友,也打聽了幾家口碑不錯的經紀公司,但這事急不得,得好好挑!你現在是香餑餑,也是靶子!不過……”

高烽話鋒一轉,“辰哥,我覺得有件事,你得放在最前面。”

潘樂辰沉默了一下,目光投向窗外遙遠的某個方向。

他知道高烽指的是什么。

“回家。”他輕聲說,語氣卻異常堅定,“我該回家了。”

那條“你是我的驕傲。回家吧,兒子。”的短信,像一根溫暖的錨,在他被名利場風暴裹挾時,穩穩地定住了他的心神。與父親多年的隔閡、對抗,在那首《真的愛你》唱響、在那條短信抵達的瞬間,已經有了本質的松動。這份遲來的認可與和解,其重量,遠超此刻堆積如山的邀約合同。

“對!回家!”高烽松了口氣,他是最清楚潘樂辰和家里那點事的人,“老爺子難得低頭,這臺階你得趕緊下!家里的事搞定了,后面的事才有主心骨!我幫你訂票?最快一班飛機?”

“不用,我自己來。”潘樂辰拒絕了,“你幫我篩選一下最緊急、看起來相對靠譜的合作意向,列個單子發我郵箱就行。其他的,暫時一律回復‘潘樂辰先生正在處理重要私人事務,后續將由專業團隊統一接洽,感謝厚愛’。”

掛斷高烽的電話,潘樂辰立刻撥通了家里的座機。接電話的是管家忠叔,聲音一如既往的恭敬,但這次,潘樂辰敏銳地捕捉到了一絲不同以往的輕松和喜悅。

“少爺!恭喜您奪冠!老爺和夫人都看了直播,夫人激動得哭了很久,老爺……老爺雖然沒說什么,但昨晚在書房待了很久,今天早上胃口也特別好!”

“忠叔,幫我告訴爸和媽,”潘樂辰深吸一口氣,“我今天回家。”

電話那頭靜默了一瞬,隨即是忠叔難以抑制的激動:“好!好!太好了少爺!我馬上告訴老爺夫人!家里……家里都盼著您呢!”

幾個小時后,一輛低調的黑色轎車駛離了喧囂的都市,朝著粵省的方向疾馳。潘樂辰拒絕了高烽相送的建議,也婉拒了節目組安排的車輛,自己叫了車。他需要這段獨自返程的時間,整理紛亂的思緒,也給自己做一點心理準備。

車窗外,繁華的都市景象逐漸被蔥郁的郊野取代。

潘樂辰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手機依然在震動,但他設置了勿擾模式,只允許高烽和家人的電話接入。

覃心悅發來了幾條信息,有祝賀,有分享她看到的關于他奪冠的爆炸性新聞截圖,還有一條帶著點小抱怨和期待的:

心悅:【潘歌王現在是大忙人了呀!(委屈.jpg)慶功宴都沒來得及好好說句話就被煙花打斷了~等你忙完這陣子,必須補我一頓大餐!還有……欠我的‘專屬感謝’別忘了哦!(眨眼.jpg)】

潘樂辰看著信息,嘴角不自覺地上揚,回復道:

樂辰:【好,一定補上。大餐加專屬感謝,覃老師說了算。現在,先回家‘述職’。】

心悅:【加油!(抱抱.jpg)替我向叔叔阿姨問好!】

“述職”……潘樂辰看著自己打出的這個詞,笑了笑。

是啊,對于潘家,對于父親潘振雄,他這算是離家出走后的第一次正式“述職匯報”,匯報的成果,就是那座沉甸甸的歌王獎杯。

車子最終駛入了一片環境清幽、安保森嚴的半山別墅區。熟悉的雕花鐵門緩緩打開,車道兩旁是精心修剪的園藝。

車子在主宅門前停下。

潘樂辰推開車門,踏上這片既熟悉又帶著點陌生感的土地。他抬頭望去。

主宅大門敞開著。

門口,母親林婉容早已等候在那里,眼圈還是紅的,臉上卻洋溢著無法掩飾的激動和喜悅,她快步迎了上來:“樂辰!我的兒子!回來了!快讓媽媽看看!”

潘樂辰心頭一熱,快步上前,用力抱住了母親:“媽,我回來了。”

“好!好!回來就好!”林婉容拍著兒子的背,聲音哽咽,“瘦了,也結實了!那首歌……唱得真好!媽媽……媽媽……”她說不下去了,只是緊緊抱著兒子。

潘樂辰安撫著母親,目光卻不由自主地越過母親的肩膀,投向門廳深處。

那里,父親潘振雄的身影出現在樓梯口。他依舊穿著筆挺的深色家居服,身形挺拔,不怒自威。

他沒有像母親那樣急切地迎出來,只是站在那里,目光沉靜地看向門口相擁的母子。

父子倆的視線在空中交匯。

沒有預想中的尷尬或劍拔弩張。

潘振雄的眼神復雜,有審視,有久居上位的威嚴,但潘樂辰清晰地看到,那眼底深處,藏著一絲極力掩飾的、如釋重負的欣慰,以及……一絲屬于父親的驕傲。

潘振雄緩緩走下最后幾級臺階,腳步沉穩有力。他走到潘樂辰面前幾步遠的地方停下。

空氣仿佛凝固了一瞬。

林婉容緊張地看著父子倆。

潘樂辰松開母親,站直身體,迎著父親的目光,沒有躲閃,也沒有挑釁,只是平靜地、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恭敬,叫了一聲:

“爸。”

潘振雄的目光在兒子臉上停留了幾秒,仿佛在確認什么。最終,他微微頷首,低沉而富有磁性的聲音打破了沉寂:

“嗯。回來了就好。”

他沒有說“恭喜”,也沒有說“你是我的驕傲”之類感性的話,但那句“回來了就好”,以及他眼中那份沉甸甸的肯定,已經勝過千言萬語。

潘振雄上前一步,抬起手,似乎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落在了潘樂辰的肩膀上,力道不輕不重地拍了拍。

“先進屋吧。”他轉身,率先向客廳走去,背影依舊威嚴,但那份緊繃感,似乎隨著這簡單的動作和話語,悄然消散了。

林婉容長長舒了口氣,臉上綻開燦爛的笑容,拉著兒子的手:“快進去快進去!媽媽讓廚房做了你最愛吃的菜!”

潘樂辰感受著肩膀上那殘留的、屬于父親的、帶著認可和接納的溫度,看著母親欣喜的笑容,再望向父親雖不熱情卻已為他敞開的家門,心中最后一絲關于“家”的忐忑終于落地。

歌王的桂冠在名利場掀起風暴,急需專業團隊護航。但此刻,對他而言,解決這樁“最大的麻煩事”——彌合與父親的裂痕,回歸這個曾經抗拒卻始終是心靈港灣的家,才是最重要、也最正確的起點。

至于風暴中心的邀請函?它們可以等。

潘樂辰邁著沉穩的步伐,走進了家門。他知道,接下來與父親在書房的那場談話,或許將決定他未來音樂道路的走向,但至少,這場談話將在“家”這個堅實的原點之上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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